後青春的書 願望(下)

作者 ︰ 取個筆名叫顏涼

「我知道,在很多人眼里,我只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富二代而已。整天不務正業,沾花惹草的。但是,你們不會知道,這樣的我,每天過的,是怎麼樣的沒有安全感的生活。我的朋友很多,但只是一群狐朋狗友而已,只是因為錢與性而聚在一起。所以,有時候,我更羨慕你們,羨慕你們有自己的好兄弟。」

「有點扯遠了。」姜皓不好意思地笑笑︰「也許,這種缺乏安全感是源于我的家庭。跟你們不一樣,我來自一個單親家庭。很小的時候,父母便離婚了,我由父親帶著,原因很簡單,父親很有錢,能養活我,能讓我過上好的生活。而母親,離開這個家之後每天為了自己的生活都很勞累。我多麼希望我們一家人能再在一起啊,能讓我同時,拉上他們的手。可是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我的童年,從那一刻開始,就徹底灰暗了。冰冷的家,感受不到愛。我自閉著,也常常自虐著。終于,我記得,有一次,我不小心用刀子劃破了我的手腕,血流如注,我嚇壞了,以為自己要死了。我拼命地哭著哭著,原來那麼小的年紀,也能明白死亡是有多麼的恐懼。」

「等我醒來的時候,你猜我看到了什麼?」姜皓微笑著,繼續說道︰「我看見父親和母親一起,站在我身邊,都是一臉的擔憂和愧疚。我突然感受不到痛了,只要他們能這麼一起,這麼永遠愛我,這點痛,算得了什麼?」

「可是,這一幕是多麼的短暫。當他們知道我沒有大礙之後,他們又如陌生人一般,過著各自的生活。我突發奇想,也許我多劃破幾次,他們見得面多了就能和好了。我不覺得我的想法有多幼稚,我甚至覺得我的辦法是完美的!我一次一次的劃破我的手臂,雖不如第一次的那麼嚴重,但,父母真的為了我見了一次又一次。只是,後來,這點小把戲也被他們看穿了,母親也再沒有出現過了,在父親打電話告訴她沒事之後。」

「我又陷入無盡的痛苦之中了,我想是我做的還不夠。我不知道從哪學的,把手放進裝滿冷水的臉盆里,然後把刀子狠狠地劃向手腕,一如第一次的感覺,我卻覺得很平靜。我似乎還能感受到溫熱的血逐漸地在水里化開,然後便得愈來愈冰冷。」

姜皓的臉由于痛苦變得越來越扭曲,最後連說話也哽咽了︰「等我醒來,等我睜開眼楮。夢里的那場景卻還是沒有出現,我看見父親一個人坐在我床邊,痛苦地用雙手掩著臉。我小心翼翼地問‘媽媽呢?’父親一見我醒來,不知道為何把我的腦袋抱在他胸前,不停地喊著母親的名字,重復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知道父親為什麼會這麼痛哭流涕。我依舊奇怪著母親為什麼不來看我,難道她真的不愛我了麼?」听著听著,我一抬頭,突然發現姜皓已經淚流滿面。

「是我害死了自己的母親。呵呵,是我害死了她!」姜皓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我慌忙遞過紙巾,一旁的煙鬼也輕輕地拍打著他的背。

過了很久很久,我們都沒說話。姜皓終于平復了下來,把故事的後面告訴了我們。

原來,那一次,姜皓的母親剛下班听到這個消息後慌張不已,又立馬騎著自行車向醫院趕去。可是,不幸的是,在穿過一條馬路時,由于太著急沒有在意兩邊的車子。最後,被一輛貨車壓在車輪下。

當我們都在為這個結局唏噓不已,感慨萬千時。姜皓已恢復了平靜,用右手緊緊地握住自己的左手腕,淡淡地說︰「我一直夢想著能有個完整的家,家里有愛我的父親母親,家里會充滿了歡聲笑語。但,這只能是個夢了。只有每次再割開這傷疤,我才能在痛苦中感受到母親的愛,我才會心滿意足。」

我們目瞪口呆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也許,我們就不應該揭開這個傷疤,再揭開的傷疤,什麼時候才能重新愈合?

「我們要好好的愛自己,替愛我們的人好好愛自己。」煙鬼輕輕地拍拍姜皓的肩膀︰「你的母親,也不會希望你這麼回憶她。」

「嗯,我知道。這麼做,只是為了少許心安。」姜皓微笑著,故作輕松地看著我︰「我的故事說完了。該輪到你們了吧?」

我也笑著回應他︰「我的願望很簡單。就是希望那個我愛的人也愛我。僅此而已。」

「你這是忽悠我們啊?」胖子立馬表現的很不滿。

「這個看起來簡單的願望,又有多少人能實現呢?」趙剛輕輕地感慨著,然後大家都沉默了。

「你們啊,不要一說到愛情就都哭喪著臉。」嚴亮鄙視地看著我們,然後驕傲地說︰「我的願望,就是在我的青春結束之前,把我的經歷都寫下來。然後,在很多年之後,在一個有陽光的溫暖的下午,躺著搖椅上,讀著自己寫的東西,然後遙望著,回憶著,感慨著,原來我的人生,也曾如此精彩過。即使那時候我已經老了,牙齒都快掉光了,也許連老伴都開始嫌棄了。」

「說的這麼有意境,那你想好書名了麼?」我打趣道。

「當然!」嚴亮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就叫《後青春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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