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消失的光年 去市里

作者 ︰ 活著活著就老了

在得到縣一中的入學通知書後,張雲霞感到萬分高興,家人也都很高興。因為能考上縣一中據說就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考上大學了,縣一中在當地的口碑很好,師資水平高,學校管理嚴格,再加上生源好,每年都會有大批的畢業生考上大學,考上重點大學的人也不在少數,每年還會有個把優秀的學生考上清華北大這樣的名牌大學,這樣的一所高中是很令人向往的。

考上了理想的高中,張雲霞感到無比的輕松,整個暑假除了隨父母下地,便是通過各個渠道借書來看,比如去自己的語文老師那借閱諸如《讀者文摘》(後改名為《讀者》),《青年文摘》等雜志,或者本村已經上大學的大哥哥大姐姐那借閱《紅樓夢》、《飄》、《平凡的世界》這些大部頭的書籍。

雜志里那些妙趣橫生充滿哲理的小文章總是讓張雲霞回味無窮,覺得口齒生香,而那些大部頭的名著因為背景浩大、故事曲折動人也總讓張雲霞讀得愛不釋手,欲罷不能。張雲霞只可惜農村的條件實在太差,沒有地方可以買書或借書,貧瘠的土地上似乎只有一片片青紗帳顯示著自己獨特的美麗和生機,于傍晚時分在田地里感受一下大自然的溫馨氣息是很令人愜意的事情。當然地里的農活還是很繁重的,在炎炎烈日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會讓人對「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這句古詩體會的更加深刻。

在一個夏日的早上,因為沒考上學而決定回家務農的劉愛玲找到張雲霞,說一起去市里玩一天。去市里玩?這對張雲霞來說是一個大膽而具有吸引力的想法,當下一拍即合,在得到父母的許可後,索要了幾十塊錢,兩人便站在公路邊等去市里的公車了。

從沒有坐過汽車的張雲霞連伸手攔車都感到有些羞赧,還怕司機因為她們只是兩個十幾歲的女孩子而不停車。

在馬路邊站了大約半個小時,在兩個人望眼欲穿的期盼下,一輛開往市里的公共汽車終于從遠及近的駛過來,劉愛玲趕緊學大人攔車的樣子伸出右手搖晃著,已經跟母親去過一次市里的劉愛玲果然比張雲霞顯得經驗老道一些。

公共汽車「嘎」的停了下來,劉愛玲和張雲霞趕緊上了車。

車里已經是人頭攢動,連站腳的地方都滿了,但售票員還是推搡著劉愛玲和張雲霞往車廂里走。

車晃晃蕩蕩的又開動起來,雖然是夏日的早晨,但因為人口密度太強,車廂里還是顯得異常的悶熱,車里濃郁的汽油味兒人體散發的汗味兒卻讓第一次坐車的張雲霞感到十分的新鮮和有趣。

背著帶皮夾子的錢兜子的售票員擠到車廂內,高聲喊叫著︰「沒打票的趕緊打票啦!」

幾十里的路程一人只需花兩元錢路費,劉愛玲和張雲霞互相爭搶著付車費,最終還是張雲霞搶先把四塊錢給了售票員。下車後,劉愛玲又把兩元錢硬塞給張雲霞,張雲霞推讓半天,最終拗不過劉愛玲,還是接了那兩元錢。從不佔別人一絲一毫的便宜,這是劉愛玲一貫的做人原則。

下車後,兩人站在四通八達的路口不知所措了,來過一次市里的劉愛玲和張雲霞一樣茫然。兩個人雖然都听說過市里有一條比較繁華的街道,是農村人每次來購物必去的地方,但兩個人卻誰都不好意思向路人打听一下那條街道到底在哪兒,只憑著感覺順著一條看起來最寬敞的路段漫步著。

寬闊的馬路上車輛和人流川流不息,走在馬路邊的大樹下,感受著市里的空氣,似乎比鄉村多了一些繁華和喧鬧,看著大街上來往的車輛人流,張雲霞感到無比的興奮。

兩人溜達到一個十字路口,看到有一個賣舊書的書攤,便蹲下來撿比較感興趣的舊書來看,張雲霞看到一本收集了許多世界名著知名段落的舊書,問過攤主︰五元錢,便買了下來,塞到自己隨身背著的兜子里。

翻看的累了,兩人又不知該何去何從了,最終決定還是原路返回,再溜達一次。

再溜達到下車的地方,已經是正午時間了,看到路邊有一個小飯店,兩人便鑽了進去,看外面的牌子上寫著「冷面」的字樣,兩人便羞澀而拘謹的小聲對店主要了兩碗涼面。

涼面竟然還是手 面,勁道好吃,面醬鹵里還有幾小塊肉,也許是因為一上午溜達的餓了,也許是因為第一次進飯店的興奮,張雲霞覺得這小飯店里的涼面比家里做的好吃多了,而且才一元錢一碗,很實惠。

飯店門口的爐子上還燒著一鍋早已翻滾出大花的綠豆湯,得知綠豆湯可以免費喝後,張雲霞和劉愛玲一人喝了兩碗,半天沒喝一口水的兩個人覺得這綠豆湯又解渴又好喝,連喝出來的大汗都讓人暢快淋灕。

吃罷飯,兩人又站在路口舉棋不定了。張雲霞突然想起,在那舊書攤上看到了一本《簡愛》,很後悔當初沒買下來,于是,決定還是順著那條街道再走一次,去買那本《簡愛》。

可等溜達到原先那個舊書攤的位置,書攤卻不見了,這讓張雲霞感覺萬分的遺憾。實在沒什麼地方可去,兩人便決定︰回家。

來過一次市里的劉愛玲知道坐一路車可以直達車站,便和張雲霞一起站到路邊的站牌下等一路車。

夏日的午後異常的炎熱,等車也是一件令人著急的事情,但張雲霞卻全沒有來時等車的那種焦急,左顧右盼的看著周圍的人,尤其喜歡那些畫著淡妝,穿著時尚衣裙的漂亮女孩,覺得城市里的女孩都美麗的那麼洋氣,即使長相普通,但因為皮膚白皙、柔女敕也顯得比平常所見的農村女孩美麗,氣質也格外的清新月兌俗。

公共汽車來了以後,兩人便坐車到車站回家了。

在市里玩了一天,雖然沒找到繁華的路段,也幾乎什麼東西都沒買到,但張雲霞還是覺得很新鮮有趣。後來听說自己將要上的高中就路過市里,就更加盼望暑假快些過去,早日踏進高中的校門,可以感受一下新的環境新鮮的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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