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容婉玉與秦牧元頂嘴的時候,殿外走來兩個男人,一個身著紅色宮服,黑紗帽,雙手垂立身側,略微彎腰,小心地在前引路。另一個身穿黑底金繡長袍,頭戴金冠,兩支銀線觸須各頂著一顆珍珠,隨著他的步子顫顫悠悠。引路的紅衣男子年約四十來歲,面白無須,個子中等,下巴略尖。帽子的系繩在下巴那里打了個結,垂下掛著兩顆玉珠的一段繩頭。
快到殿門前時,他看一眼另一人,將身前斜對著他,小聲地說︰「這就到了。」
那人應道︰「唔。」卻並不多言,只是越發抬高了頭。他比那引路的太監高出半個頭,骨架很好,一身黑袍顯得他很有氣勢,身形頎長,卻並不瘦弱。那隱約可見的肌肉撐起長袍,令人感覺里面似乎蘊含了很驚人的力量。
兩人來到門前,太監剛要推門,他卻伸手制止了,那太監應了聲「是」,安靜地侍立一旁。他將頭伸到門上,從鏤空的花紋空隙處朝里面看去,正看到容婉玉打了秦牧元一巴掌。
「嘶!」他倒抽一口涼氣,皺起了眉頭。這個佳人怎麼這麼凶?居然敢打教習官。
太監見他皺眉,忙說︰「我去訓誡訓誡,哪有這麼不懂規矩的!」說著就要進去。
「不,」他擺擺手說,「先看看再說。」
「是。」太監答應著,也學他的樣子伏在門上觀看。
看到容婉玉又踢了秦牧元一腳,他和太監都忍不住笑了。不過,當听到她就是鎮國大將軍的女兒時,他們都吃了一驚,暗嘆果然是虎將之後,與那些柔弱的大小姐不同。他對容婉玉突然萌發了很大的興趣,就繼續觀看。秦牧元對容婉玉賠禮道歉時,他不禁一笑,伸手去推門。
太監輕聲喊道︰「哎,皇……」
「噓!」他轉身豎起食指警告道,「叫我大人。」
「是。」太監應著,跟在後面進去了。
兩人進了殿門,秦牧元已在繼續向佳人們教授宮廷禮節。忽然看到有兩人進來,他吃了一驚,急忙停下就要行禮。皇上對他使了個眼色,又看看身邊的太監。
那太監會意,忙說︰「大人前來巡視一下,各宮進度如何。」
秦牧元忙施禮回道︰「回大人,正在教授禮節。不知大人可有訓示?」
皇上嗯了一聲,對秦牧元的隨機應變很是滿意。他走到佳人們面前放眼望去,她們都羞澀地低下了頭。因為不知道來人是個多大的官,她們也不敢冒犯,都怕不小心得罪了,這官員會在皇上面前說她們的壞話。只有容婉玉例外,她見別人都恭恭敬敬地行禮,心里很不舒服。還是現代好,見了官員,甚至總理都不需要這樣。尤其剛才她對秦牧元又打又踢,之後他向她道歉,容婉玉越發覺得沒必要見個官就行禮,搞得好像那官多稀奇似的!
她白了一眼,卻不知道是白誰。不過,眼前這個官員倒是有些看頭。他個子不錯,大概有一米八一到八三左右,身形也很好,寬肩膀,細腰窄臀,腰上系著一根黑色腰帶,繡著虎紋,將他的身材顯得越發挺拔而誘人。
「哼,這要在現代,可以去做模特了!」容婉玉暗暗想道。
皇上見只有容婉玉一人不行禮,心里十分不快。但他忽然想到自己現在是以一個巡視官員的身份出現,也就不和她計較。他走到容婉玉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見她生著一張柔美的瓜子臉,與平時太後所說旺夫相的鵝蛋臉不同,但很漂亮,心里舒服了一點。可看到她眉目之間還隱隱透著一股桀驁之氣,不由皺了皺眉。
容婉玉在這些佳人里算是姿色上等的,五官精致,頗有靈氣,身形于他來說稍微嬌小了一些,但他喜歡的就是這樣的女子,不喜歡太高大的。這次選秀的身高和體型範圍,就是他用手比劃出來,讓女官們照著在竹竿上刻下劃痕,記下胖瘦並依此尋覓。因而這些女子身量都差不多,只是有的稍微胖一點點,有的稍微瘦一些。太瘦的都被淘汰了,因其有「不能為聖上添福」之相。
只有皇後是由太後選定的,沒有按照他的標準。他對那個還沒迎娶的皇後所知不多,也沒見過面,只看到過畫像。等選秀結束,他就要大婚了,日子都選好了。所以他一定要在大婚之前在這些秀女中選出自己最喜歡的來封為妃子,以免皇後入宮之後指手畫腳。
容婉玉見這個官員盯著自己看,也昂著頭盯著他看。他有一張線條明朗的臉,額頭光潔,發際線像一只展翅欲飛的海鷗,鼻梁又高又挺,鼻頭有點長,從側面看像雕塑般完美。而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眼楮,雖然不是特別大,卻是雙眼皮,眼神犀利,似乎可以把人看穿。他抿著嘴唇,顯得那唇有些薄,但雙唇的線條卻很清晰,像畫出來似的。
「該死,這樣的美男不去做模特,也不做明星,太可惜了!」容婉玉暗道,「這要是現代,把他弄去演偶像劇,鐵定能迷死一大票女孩子!」
這麼想著,容婉玉臉上也現出一抹神采,卻忍住沒有表露出來。不過,她的一絲神情也沒有逃過皇上的眼楮,他將她臉上任何一點反應都看在眼里,對她的心思也猜出了個大概。也是,像他這樣尊貴的身份,母親也是千挑萬選出來的美女,他怎麼可能長得不好?哼,父親武藝超群,高大威猛,母親國色天香,他即使不是天底下第一美男,也是風華絕代了!
再加上他這至尊無極的身份,這世間的男人還有誰能比得上他?女人見了他,都恨不能得他寵幸,即使不得,能被他看上一眼,也要欣喜半天。只有這個容婉玉,雖然看上去好像是被他的容貌打動了一下,卻似乎仍然沒有真正動心,反而有些滿不在乎的樣子。
特別是現在,見他看著她,她越發沒把他當回事了,眼楮一翻白,將身子一轉,嘴巴一撅,好像巴不得他趕快離開似的。他頓時冒了火,要知道,她現在這個樣子已經算是犯了不敬之罪,如果他認真,可以責罰她吃些苦頭。
他眉頭一皺,身邊的太監忙上前對容婉玉說︰「對大人不得無禮!」
容婉玉一听,忽而魅惑地一笑,對皇上施了一個禮說︰「小女容婉玉見過大人!」
這些禮節都是在將軍府的時候,將軍夫人教她的,此時她依樣學來,倒覺得像在做戲。
皇上見她突然變得這麼乖巧,知道她不是誠心,但也不好發火,就隨便 了一眼殿內說︰「好了,我先走了。秦牧元,繼續吧。」
說完,他露出一個微笑,大踏步走了出去。他一轉身,那笑容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身後是怎樣的情形他不知道,也不在意,但卻記下了這個佳人的名字——容婉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