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皇後的舞蹈大約進行了半個多小時,眾人都跪得膝蓋發麻,身體發虛了。容婉玉更是滿肚子的火氣,什麼也不管,直接站起來拍拍膝蓋上的灰,然後邊揉邊不住地埋怨。旁邊的佳人見了,急忙拉拉她的裙子,提醒她趕快跪下。
楊惜秋看到容婉玉居然敢自己站起來,心里暗暗高興,可又苦于不能大聲叫,那樣就犯了驚駕之罪。怎麼辦呢?她悄悄朝周圍看了一眼,見負責禮儀的大太監正津津有味地觀賞舞姿,就朝他做了個手勢。可惜她不敢高高舉起手來,那太監正看得高興,也沒注意到。
「笨蛋,蠢豬!」楊惜秋罵了一聲,眼楮飛快地在身邊掃了一遍,發現有塊地磚上有個角裂了就伸手去摳。不一會兒,居然被她把那一角摳了下來。楊惜秋得意地一笑,將手一揚,把那塊地磚疙瘩朝大太監擲去。
只听「哎喲!」一聲,大太監被投中側臉,頓時大怒,卻又不敢發火喊叫,怕驚了皇後的鳳駕。他朝四周一看,見別人都老老實實地跪拜著,只有一個佳人半站在那里彎腰手扶膝蓋。而她旁邊,另一個佳人正看著他擠眉弄眼,手指彎腰的那個佳人。
大太監頓時瞪大雙眼,對身邊的兩個侍衛使了個眼色,那兩個侍衛忙上前問他有什麼吩咐。大太監指了指正在伸直背捶腰的容婉玉,讓他們把她抓起來。
「是!」侍衛應了一聲,快步走過去,從背後扭住容婉玉就朝後拖。
容婉玉在手被抓住的瞬間嚇了一跳,剛要大聲驚呼,就被捂住嘴巴從隊伍中拖了出去。她頓時嚇蒙了!老天,這是怎麼回事?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那兩個侍衛就像拎只小雞似的把她帶走,很快就從廣場的邊門出去,塞進了一輛輕便馬車。那些看到這件事情的官員們不必多問就知道這個佳人犯了不敬之罪,這回一定要吃些苦頭了。他們心里暗暗惋惜,卻也只能繼續跪拜著,等候禮儀官宣布可以前行。
蔣大人並不知道容婉玉被帶走,他此時正在後面指揮樂隊和宮人們在大殿里排列成行,等廣場上的歌舞一停就立即開始演奏並表演。皇上此刻也不在大殿上,他按照規矩,已經一身盛裝站在廣場上的天台中央。天台是一座圓形壇子,直徑約五米,只有面朝大殿的這個方向有樓梯。上面全是漢白玉鋪成,連欄桿及其雕塑都是漢白玉,非常漂亮。
皇上嘴角微微翹起,也略略化了妝,臉上看不出有大婚的興奮,倒像在觀賞一場司空見慣的表演。他的婚服異常華麗,紅底金線繡著五爪金龍戲珠圖樣,衣領上還綴著黃豆大的珍珠。他今天戴著一頂特制的金冠,比尋常上朝戴的要大上一些。這金冠用了一百八十片金葉子,兩百零八顆珍珠,最大的是顆夜明珠,還是外番來朝進貢的。
天台高出地面十多米,皇上看得到停在廣場上的鳳輦,卻看不清紅錦遮頭的新娘。他現在感興趣的是那些佳人的獻舞,尤其是領頭那個,身段窈窕,姿勢妖嬈,讓人看了忍不住心癢癢。廣場上專門留出一大片空地給她們跳舞,兩邊是文武百官和宮里的各種人員,還有那些剛進宮的佳人們。皇上只顧看舞,目不斜視,容婉玉被拖走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他的視線沒有注意到那邊,即使看得到,距離那麼遠,他也看不出來那個被拖走的人是誰。
音樂聲漸漸隱去,蘇縴縴擺了個鳳鳥朝聖的造型,雙手錯落高舉,一條腿緩緩抬起,將那百褶的鳳尾裙打開,恍若一只美麗的鳳鳥,頓時驚艷全場!同時,幾個男伶快步上前雙手相扣,讓她站在他們的手上,將她托舉到最高處。之後,他們再慢慢轉動,而蘇縴縴一直保持那個姿勢不變。風一吹,她的裙子就飄了起來,令皇上大為贊賞。
他不禁拍手道︰「好!來人。」
天台下的一個太監急忙跑上去問︰「皇上有何吩咐?」
皇上興致勃勃地說︰「領舞的那個女子叫什麼名字?是什麼人?」
太監施禮答道︰「回稟皇上,那是新進宮的佳人,名喚蘇縴縴。」
「哦,只是個佳人?可惜了!嗯,從現在開始,她就是蘇夫人了!賞她黃金五十兩,錦緞十匹,搬到錦雲宮去住吧。」皇上略皺了皺眉說。
太監急忙稱是,然後小跑著去安排了,皇上笑了笑繼續看。音樂聲停,蘇縴縴被放了下來,緊接著,大殿里又起樂聲。蘇縴縴等人迅速散開,跑到隊伍前面跪下叩頭,鳳輦又開始朝大殿前進,三步一頓。到得天台下,鳳輦止步,兩名太監來到前面跪趴著,皇後在兩名宮女的攙扶下,踏在跪著的太監背上下了鳳輦。皇上閉了閉眼楮又睜開,看著這個新娘,一言不發。
皇後被宮女扶上天台,皇上伸出手去說︰「皇後,來。」
她猶豫了一下,遲疑地伸出右手。她的手異常白,幾乎沒有一絲血色,襯得那金鐲子越發閃亮。皇上看到的瞬間不禁有些失望。他想起了容婉玉的身體,全身都那麼細膩白女敕而又泛著自然的紅潤,讓人愛不釋手。只可惜,現在是他與皇後大婚典禮,容婉玉應該與其他佳人一起跪在下面觀禮。他將皇後的手拉到面前,微微低頭去吻了一下。不料皇後竟然觸電般突然縮回了手,還輕呼了一聲。
皇上一皺眉,也收回了自己的手,不快地說︰「皇後,該謝天了!」
皇後深深施了一禮答道︰「是。」
太監獻上香燭,皇上和皇後一人手捧三支紅香,朝天拜了三拜後插在天台上的一個大香爐里。太監則點燃龍鳳燭放在香爐兩邊,對天高聲念祈福的文章。那文章古有定例,他們不過是把人名,地名,時間換了換,又斟酌增減了些。皇上對這文章的內容早已爛熟于胸,根本沒有去听,心里在想皇後為什麼不讓他吻。
等太監念完文章,皇上與皇後一起轉身對著大殿拜了三拜,這才拾級而下,同乘鳳輦去大殿。真正的慶典是在大殿里,只可惜容婉玉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