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隔得遠,秀宮根本听不到坤元宮里的鼓樂歌舞聲,再加上連那些宮人也都去廣場上享受皇上的喜宴了,這里就更加冷清。容婉玉只听得到門口那兩個侍衛發牢騷的聲音,說別人都去大吃大喝,他們卻還要在此當班,著實辛苦。
容婉玉躺在床上,肚子餓得咕咕叫。之前那兩個侍衛叫她吃飯,她因飯菜是林女官送來的而賭氣不吃,現在餓得有些頭暈眼花,身上的傷又陣陣抽疼,已經快支撐不住了。她閉了閉眼楮,感覺面前似乎閃爍著許多小星星。
「女乃女乃的,餓死了老娘,還不便宜了你個臭婆娘!」容婉玉咬牙罵道,掙扎著要爬起來吃飯。可她全身哪都疼,根本就爬不起來。容婉玉不由恨恨地罵著林女官,叫外面的侍衛來扶。
喊了半天,一點動靜都沒有,容婉玉氣壞了,大聲責罵︰「喂,你們都是些勢利眼啊,剛才還絮絮叨叨地發牢騷呢,怎麼我一叫人就沒影兒了?」
容婉玉哪里知道,那兩個侍衛想著她受了傷行動不便,只要房門上了鎖她就跑不了。所以,兩人發了牢騷後就相約去喝酒了。雖然他們沒資格去廣場上吃喝,但只要是有人駐守的宮室都有人送來酒肉,任他們吃個夠。他們想著反正就一頓飯的工夫,吃完了再回來守也一樣的,就將門一鎖走了。
容婉玉喊得嗓子都啞了,可還是沒有听到任何回應。她喘著氣側耳細听,門外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難道那些人把她扔在這里不管了?容婉玉心里一寒,拼命想坐起來,卻被一陣突如其來的疼痛擊倒,只得無奈地看著幾步之外桌子上的飯菜,傷心的淚汩汩而出。
鬧騰到現在,那些飯菜想必早已涼了,但對饑餓難耐又疼痛纏身的容婉玉來說,即使只有個冷饅頭也好!可她眼看著那碗白花花的米飯和一盤菜放在那里卻吃不到,心里恨得簡直要冒酸水。之前她和林女官吵鬧的時候,把其中一盤菜扔到她臉上去了,現在那碎片和菜還在地上,弄出一片污漬,讓她看了頗覺心疼。要是那時候不用菜盤子砸人,此刻她能起來的話,起碼也能多有一盤菜吃啊。唉,果然沖動是魔鬼!容婉玉悔得腸子都青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容婉玉又餓又疼,又被不知從哪來的累困擾,想睡又不甘心,就這麼熬著。人在餓的時候,嗅覺更為敏感,容婉玉此時也是這樣,鼻子隨便輕輕一吸就能聞見桌上那盤菜的香味。大概因為是皇上大婚,連她這個被囚禁的罪人也有肉吃。她一聞就知道那是木耳青椒炒肉,陣陣香味悠悠地鑽入鼻孔,讓容婉玉口水直流。她連咽了幾口唾沫,感覺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這副身板不如她的本身那麼豐滿,這麼一來,她就越發覺得自己身薄如紙,心里暗暗哀嘆自憐。
喜宴上,不管是官員還是宮人,都能品嘗到山珍海味,御酒管夠。若在牢房,容婉玉休想沾到肉味,能有飯菜吃就不錯了。除非有人特地為她開了小灶,另外給她做好吃的,否則別指望能吃頓好飯。
就在容婉玉餓得頭暈眼花,幾乎快要昏厥的時候,突然听到外面傳來腳步聲。她一喜,以為侍衛回來了,急忙振作起來大叫︰「喂,快扶我起來,我要吃飯!」
腳步聲突然停了,外面又恢復寧靜。容婉玉心里一涼,不會只是有人路過吧?這些人也太沒良心了,就算只是路過,也該過問一聲啊!
「誰在里面?」一個男人的聲音問道。那聲音略帶一絲沙啞,卻中氣十足,像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
容婉玉高興地答道︰「是我,容婉玉!」
那男人奇怪地問︰「容婉玉?你是誰?哎,這門怎麼鎖上了?」
容婉玉解釋說︰「我被他們抓來關在這里,求求你,放我出去吧!」
男人遲疑了片刻後說︰「哦,原來是被關押的。你犯了什麼罪?」
「我沒罪!嗚嗚嗚……」容婉玉急得大哭,「我只是,只是在觀看皇上大婚典禮的時候跪不住,自己站起來,他們就把我關到這里來了!不管你是什麼人,求你先打開門把我扶起來,我要吃飯。我已經餓得沒力氣了,再不吃飯會死的!」
男人哦了一聲,就听門口 啷一陣鎖鏈響。隨後,那男人好像離開了,幾分鐘後又回來,不知拿什麼東西在捅鎖眼。終于,門開了,男人闖了進來。
這是一個留著口字形胡須的男人,方臉,圓下巴。單眼皮的大眼楮,刀型眉毛又濃又黑,鼻如懸膽,嘴唇略厚,身形魁梧,穿著一副鎧甲,只是沒戴頭盔,腰間配著一把大刀。他的身高起碼有一米七五以上,雖然不算什麼大高個,配上他的長相和裝扮還是挺威武的,令人肅然起敬。
容婉玉一見他,馬上求道︰「大哥,求你扶扶我,我起不來了!」
男人一見她的打扮,馬上施禮道︰「小人田立風參見佳人!」
容婉玉苦著臉哀求說︰「別嗦了,快扶我起來吧。」
田立風猶豫了一下道︰「可是男女授受不親,您又是佳人,小人不敢。」
「哎呀,難道你要眼看著我餓死呀!到時候我告訴皇上,你不要腦袋了?」容婉玉發怒道。
田立風憨厚地答應了一聲,快步過來將一只手臂橫在容婉玉面前。容婉玉將手放在他的胳膊上一用力,他再一抬,容婉玉就勉強起來下了床,臉上卻露出痛苦的神色。
「佳人這是?」田立風小心地問道。剛才他進門就看到地上摔碎的盤子和地上的殘羹,不知道這里發生了什麼事情。
容婉玉撇了撇嘴道︰「我被林女官鞭打了一頓!那個狠心的女人,打得我起不來了。這個仇,我一定要報!」說完,她的眼里閃現出幾分仇恨的光芒。
田立風把容婉玉扶到桌旁坐下,安慰她說︰「按理說,佳人犯的不是多大的錯,都怪他們太嚴厲了,讓您受這份苦。可是,怎麼會把您關在這呢?這里是我的房間,只是很久沒住了。」
「我怎麼知道!」容婉玉白了他一眼,他急忙給她倒了一杯水。
容婉玉仰起脖子將那杯水一飲而盡,然後端起碗就吃飯。她從來沒有這麼餓過,而且這米飯也確實很好,又香又軟,只是有點冷了。田立風見她一副狼吞虎咽的樣子,想要問她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又怕她嗆著就沒敢開口。
吃了三分之一,容婉玉才想起沒有吃菜,她夾起一筷喂進嘴里,卻馬上就「噗!」的一口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