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太陽剛露出臉,趙姝瑜就忍著身上的疼痛爬了起來。凌成嘯昨晚完事後借口兩個人在一起太熱,獨自去旁邊的軟塌上睡。趙姝瑜從始至終一聲不吭,閉著眼想象著自己是和戀人在一起,可他的影子卻越來越模糊,直至漸漸消失。趙姝瑜明白,她已經遠離了那個世界,遠離了自己真心喜歡的人,從凌成嘯撲向她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有愛情了!
凌成嘯依然在軟塌上酣睡,趙姝瑜走過去,看著他那俊逸卻又冷酷的臉龐,心里涌起陣陣恨意。她舉起手,真想狠狠打他一頓!可他是皇上,她雖然是皇後,是他的正妻,卻也不能如此犯上。她突然覺得很委屈,咬著嘴唇無力地放下手來。
「怎麼,想打朕?」凌成嘯突然一翻身坐了起來,瞪著那雙深邃的眼楮問道。
趙姝瑜忙答道︰「不是的,皇上,臣妾只是想叫您起床。洗漱之後,該去給母後敬茶請安了。」
「哼!」凌成嘯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其實他早就醒了,心里裝著太多事讓他無法睡得很沉,只是看看天色還早就一直閉目養神。昨晚趙姝瑜在床上像一條死魚般一動不動,眼楮緊閉,牙關緊咬,感覺像在受刑,令他相當不悅。此刻她明明想打他,見他醒了又謊稱是要叫他起床。現在就開始騙他,以後呢?他閉了閉眼楮,起來讓她幫忙穿衣。
趙姝瑜果然是經過專門訓練的貴族女子,對凌成嘯的衣服好像十分熟絡,不用多久就幫他穿好了,而且整理得非常完美,這是凌成嘯自從知道她會是皇後以後唯一滿意的一件事。
他張了張嘴又閉上,片刻後才說︰「好了,梳洗之後,去向母後請安。」
兩個宮女見趙姝瑜開了門,將早已準備好的熱水提進來,伺候他們洗漱。辰時三刻,兩人乘坐龍鳳輦去鳳棲宮,手里還捧著給太後的禮物。趙姝瑜面無表情,臉色蒼白,顯得那胭脂仿佛是隔著一張紙涂在臉上似的,與她的皮膚一點都不融合,一看就像廟會上的面人。
凌成嘯也一臉陰郁,看不出才過了洞房花燭夜,一點喜悅和新婚的興奮都沒有。兩人一路無話,沉默著到了太後的寢宮。太後早已起來,容光煥發地坐在那里等著他們來拜見,身邊的紅木瓖玉矮幾上也準備好了給他們的打賞。幾個宮女和內侍站在一邊伺候,給太後端茶遞水,捶背扇風。她滿面笑容,覺得這樁婚事是她做太後以來最明智的一個決定。
看著兩人一身盛裝跪在面前行禮問安,又敬獻早茶,太後高興得合不攏嘴。她接過茶碗喝了一口,伸出戴著祖母綠戒指和金鐲的手,各在他們頭上輕輕按了一下。兩人再次拜謝,太後又將矮幾上的禮物遞給他們。
「多謝母後,不知母後可有興趣陪孩兒一起去看棋藝大賽?」凌成嘯接過禮盒,微笑著說。
本來按照禮節,他和皇後向太後請安之後,就該帶皇後在宮中四處轉轉。之後中午就在太後這里用膳,邊吃飯邊看戲。在大婚的頭七天,除了異常緊急的事情必須處理而外,皇上都不管朝政的。
但凌成嘯原就對母親為他選了趙姝瑜為後不滿,所以改變了這一傳統,命令在宮中舉行棋藝大賽為他的大婚慶祝。太後覺得這很新鮮,又可以籠絡人心,比只是他們在看戲好多了。可她是個戲迷,又不甘就這麼把看戲這一茬給省了,就吩咐晚上再演。
現在見兒子問她有沒有興趣一起看棋藝大賽,太後心里是不願意的。但既然戲都換在晚上演了,白天也沒什麼事,也就當陪孩子們玩玩,所以很干脆地答應下來,並說要與皇後對弈。
趙姝瑜心里有些不舒服,才剛過了一晚上,皇上就要把她丟在一邊了嗎?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就窘得臉紅,心也跳得快了。她瞪了凌成嘯一眼,心里又酸又恨,總覺得自己像一個裝滿水的杯子,他渴了就拿起來喝一口,喝過後就把杯子扔在一邊。雖然她是太後欽點的皇後娘娘,可此時卻好像什麼都不是,這讓她感覺全身不自在,喉嚨那里像有團什麼東西堵著似的。
忽然,趙姝瑜眼角的余光仿佛看到了太後疑惑的眼神,她慌忙把視線收了回來,低聲說︰「臣妾遵命!」
太後對趙姝瑜的反應略微遲鈍有些不滿,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也不好細問,就沒再說,而是吩咐擺駕宣明殿。棋藝大賽就是設在宣明殿,因為那里平時不怎麼用,而且場地足夠寬敞。在選秀的時候,這里就曾經作為秀女們聚集被選的場所之一。
昨天晚上這里就已經擺好了棋桌和評判席,只是獎品今天才送過來。主評判是本朝元老之一的騰閣老,他現在已經沒有擔任實職,只在史學館做些編撰古書典籍之事。為了公平起見,除了騰閣老,還有另兩位較為年輕的官員作為副評判,比賽結果將由三人共同評定。
凌成嘯本來想要在棋藝比賽中與他欣賞的那幾個官員比試的,今天來到這里,他卻突然改變了主意。比賽一共三天,最後獎勵前五名,錢物都很豐厚。此舉對那些官員來說當然是好事,皇上大婚,他們能白吃喝一頓大餐已經算是不錯,而且還可以休假幾天不用辦公。現在又有棋藝大賽,只要棋藝精湛,運氣好的話就可奪得很多金錢和寶物,他們都躍躍欲試,想要名利雙收。
比試正式開始以後,凌成嘯與趙姝瑜陪坐在太後兩旁觀看。他沒有見到大哥,心里忽然掠過一絲懷疑,就將內侍叫過來問話。那內侍剛要回答,忽然看到有個小太監在叫他,就和凌成嘯說了一聲先過去了。凌成嘯一直盯著他,等他回來再問。
內侍看了看太後,附耳輕聲說︰「奴才問了洛溪宮的人,那日蔣大人確實與容佳人在房間里單獨呆了許久。後來被許雲娘與朱慧琳撞見,蔣大人才悻悻地出來,還對二位佳人大發脾氣。至于里面發生了什麼,她們就不得而知了。還有,適才李公公來說,昨晚容佳人因為在大婚典禮上不敬,被綁去秀宮關押。林女官鞭打了容佳人,卻被太子爺救下,之後又親自送回宮……」
「哼!」凌成嘯臉上現出一抹怒色,輕哼一聲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