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蓮退下後,外面隱隱傳來鼓樂聲,以及咿咿呀呀的唱戲聲。白離煙這才想起來,晚上是為慶賀皇上大婚的戲目開演,一共演三天。之前她沒有听見,大概是因為一直在想心事而沒有注意到。此刻周圍陷入一片寂靜,這屋里只有她一個人,夜風掀起布幔,也將她的發絲吹亂,那聲音就像是來自千里之外一般,斷斷續續地灌入耳里。
想到皇上與皇後,還有太後正坐在寶座上看戲,台上台下一片熱鬧,白離煙就覺得心被什麼攥緊了,一陣陣的抽疼。她走到窗前,看著掛在宮樓檐角上的一彎明月,低聲吟道︰「他日若再逢,姻緣定終身。」
原來,當初她被凌成奚所救,對他就有了好感,只是礙于自己是白府千金,不好當街與他太過親昵。她怕被認識的人撞見,說她放浪形骸,不守婦道,只得匆匆離去,卻悄悄說了這句話。只是不知道凌成奚那時候听見沒有?想必沒有听見吧,不然他後來為什麼不去白府找她?即使不認識她是白府的千金,問問旁人也該知道的,泰錦城里不知道她是白府千金的人很少,他怎麼不問?
「唉!」
不管怎麼樣,一切都來不及了!白離煙重重地嘆了口氣,兩行淚落了下來。她也懶得去擦,就這樣看著天上的月亮,覺得自己此刻就如同那月亮一般,雖然美麗皎潔,卻孤零零的。難道她這一生就這樣孤苦伶仃地在這怡心宮里直到老死麼?
假如當初沒有顧忌地與凌成奚互通姓名,並私定終身,或許她現在已經是太子妃了!雖然她並沒有想著一定要成為什麼妃,可只要與自己所愛之人在一起,即使不能長命百歲,沒有榮華富貴也是幸福的。
鼓樂聲漸漸清晰,白離煙似乎偶爾還能听到那邊傳來的歡聲笑語,她的心卻一陣緊似一陣的疼,令她幾乎喘不過氣來。雖是夏夜,她卻感到全身冰寒,冷得發抖。她抱緊胳膊,嚶嚶哭泣起來,暗嘆自己怎麼這麼命苦。
「太子爺,離煙今生不能與你相伴,只能等來世再重逢了。只願來生你不再是太子,我們相遇即訂婚,就不會有人拆散我們了!」白離煙自言自語地說完,爬上窗台,想要從那里跳下去。
可是看著高高的宮樓,她突然感到一陣眩暈,心里恐懼起來。若是從這里跳下去,只怕會摔成肉餅,那凌成奚下輩子怎還認得她?
「啊!」白離煙後退一步縮了回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一陣風過,身後的布幔隨風亂舞,打到白離煙的背上。她回頭看了看,用力扯下一條,然後跳下窗台慢慢走到桌前,把一個圓凳放到桌上,又爬上去站在圓凳上。她將布幔使勁一甩掛到梁上,又打了個死結,眼淚瞬間如決堤的江水一般涌了出來。
白離煙心里默念著凌成奚的名字,據說這樣做,死後就還記得他。她一定不要喝孟婆湯,不然下輩子忘了他還怎麼找?當她把頭伸進布幔打成的圈里,仿佛看到凌成奚正微笑著朝她走來,她將心一橫,雙眼一閉踢翻了圓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