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著天邊的一勾明月,彎彎的月色、寒涼的朔風、陌生的氣息,引導她回憶起熟悉的畫面。
那一年,她是個天真純潔的女孩。
家里有許多兄弟,還有幾名姊妹,在這樣人丁暢旺的家族之中,身為其中一員,她能感覺到自己是多麼地不受到重視,所幸家境豐實,還能過上優渥的日子。
過生辰那天,母親給了她一只玉鐲,說是來自西域的美玉,套在腕上最能襯托她晶瑩的膚色。
「瞧,玉環,這鐲子多好看啊!」
小女孩不懂,覺得厚重的白玉鐲子套在自己細瘦的手上顯得有些松,便說道︰「我不喜歡,太大也太沉了。」
「妳說什麼?這可是難得的名貴玉料呢。」
她不喜歡這種東西,沒想到摩弄一下,剔透如羊脂的童鐲便滑落在地,碎裂了一小股。
「哎呀!」娘親責備地喊著,連忙撿了起來,心疼地說︰「妳這孩子真粗心,把好好的東西給摔成這個樣子,都成『玦』了!」
「就破了一點點,讓爹爹給工匠琢磨一下,不就可以了?」
「這玉呢,有象徵意義在的,圓的成『環』,有缺陷的叫『玦』,有痕紋的就不能戴,缺了一角更是不吉利了!」
小女孩怯怯地瞧著那只鐲子,不太明白母親的意思,那摔裂了一小截的「玦」,就像一彎冰冷的月。
那一年,她還是個荳蔻年華的少女。
因為長得貌美,家人百般思量要幫忙找一個好婆家,就沒想到,正巧遇上壽王選妃,她便這麼被送入了皇家。
她的夫婿是一個溫文爾雅的男子,約莫比自己大了幾歲,最初只見他一身新郎裝束,墨黑的頭髮高高束起,望著她的雙眼溫文柔和,更襯得那張臉高貴俊美。
從遮面的團扇之上,她看到了自己的良人,或者是她自己為能夠付託一生的丈夫。
男子笑盈盈地取出一只白玉鐲,套在她滑女敕細緻的手腕上,映襯著金釧華勝,這個他所僅見的美人,冰肌玉骨、豐腴美艷,她的身軀柔軟起伏,凹凸有致,引誘著男人的無限溫存。
套上了完美圓滿的玉環,這樣的象徵,也對應了她那將要永恆被人所記住的名字。
那一日,那一夜,溫柔如水,盪漾似海,她成了李瑁的妻子,變成了壽王妃。
望著天邊的烏雲,陌生的狂風引導著她,默默回憶著熟悉的畫面。
多年以後,洶湧的人潮從城外湧出、瀰漫,長安成為必須離開的地方。
那曾經不可一世在她的生命里留下了最深印記的男人,或者那些過往套在她手上的桎梏,現在都成為了回憶。
隨著那滾滾紅塵,她的生命也如一塊碎裂的玉,她閉上眼,接受了自己的命運,被眾人所指責的禍國之源,已經是她唯一的宿命。
那一年,她打扮得高貴華麗,溫婉地跟在夫君身後,走過巍巍的城樓,金碧輝煌的宮殿,令她覺得目不暇給。
主位上的那名男子,約莫有五十多歲,鬍鬚留得像她父親那麼長,雙眸熠熠生輝,和自己的夫婿非常神似,卻多了一種為君者的霸氣;見了她之後,眼底全亮了起來,渾不在乎這是他的家宴,為了歡慶自己的兒子娶媳、王妃得見公公的正式筵席。
「听聞王妃善於音律舞蹈,今日可否為朕表演一曲?」
她心下詫異,而在座的王室子弟,有的驚疑不定,有的尷尬難安,有的暗自竊喜,更多的則是癡戀著迷;底下的宦官侍從,有的耳聰目明,有的恍若未聞,有的立定當場,更有的已經等在那兒,要帶她下去換上舞衣。
「且容兒臣暫且告退,以便為吾皇著裝獻舞。」
斂衣傾身之後,再緩緩抬步後退,接著她進入了後堂,任宮女把絲縷和端裝的王妃服飾剝下了她的身子,僅僅穿著薄紗,她呆呆地凝望著銅鏡妝點出的絕世容顏,那些陌生女子的巧手,再度造就了她的重生,成就了她的舞。
殘陽將逝,她輕扯自己單薄的羅衫,卻抵擋不住深深的寒意,一代明君的慾望,自然會讓這些人好好地思索、煩惱、設想一陣子。
婢女遠遠地喚她,態度恭謹而小心,是換好宮裝準備舞蹈的時候了。
她摟緊了抖索的雙肩,無奈地回想起自己的身份和由此而生的一系列命運。
怎會要求她表演呢?不合禮制啊……到了堂前,多少雙眼楮在等待著啊?
壽王妃不見了,來的是魅惑所有男人的仙子,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參顧迷人魄。
她幾乎可以預料到,當自己跳舞的時候,一切的禍源,就在此處上演。
那細長深邃的雙眼隱約瞟過了一瞥,旋即沒有像其他王子皇孫那般避嫌地離開,而是定定地打量著,如狼似虎、眼發綠光,好像她豐滿的身子是一塊肥肉,讓那座上端坐著的君王,恨不得能再度剝光她、就在這席上壓倒她。
為什麼?為何皇上要如此看著自己的兒媳?長輩的公公,怎能如此直接而火辣地盯著新入門的媳婦不放?
她問著自己,馬上給出了答案。因為他是這些人里面最有權力的一個,僅此而已。
在太平盛世,這就是最好的答案。她搖了搖頭,這世界哪有這許多的為什麼?
秋風灌進她的裙腳,像一只熾烈探索的手,輕輕撫模著她柔滑的腿和腰。
每一雙眼楮在看到她的時候,想到的永遠只有芙蓉帳暖,閨閣春深。她果然沒有料錯,在姿色平庸的舞姬身後,她的出現讓時間都為之凝固。
意料中,懂得音律舞蹈的皇帝,看見她的舞姿,臉上是一派驚喜與癡迷;偶爾迴旋轉身,瞥見的卻是壽王蹙眉反感的模樣,她的丈夫不喜歡她在人前表演,因為這並不符合她最新的高貴身份。
然而,那里還有更高貴的人望著她飛舞,那個人是上天之子,無比尊貴,任何人都莫之能逆。
禮法仍在,此時只是像個家宴一樣簡單,列坐的人並沒有太過興奮,但她出現後的半個時辰,一切都變了。
赤紅的眼楮在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她,出身高貴的人往往不敢大放肆,但帝王卻完全不一樣。
僅有的幾個例外,卻不包括座首右側,那個是自己今夜或者是以後所有日子里的夫君。
帝王的慾望很明顯,裝得像是欣賞媳婦,卻瞞不過這些皇子們的眼楮。
虛偽。
。
她在曼妙的舞姿中平淡地下了結論,可是權勢使她無法停頓下來,她必須努力演出,吸引那人的目光。
她悲哀地發現,自己頂多算是個王妃,壽王的眼光,只是淡淡掃過她的身軀,便落在了身前的幾案上,喝著酒、聊著天,和兄弟們自行交談起來,不再顧及這邊的歌舞昇平。
一片盛讚聲中,那個生就一副帝王相的高貴天子,微醺地將她的舞姿記在心里,甚至走上前來,握住了她的小手,激賞的臉上掩藏不住眼楮里的佔有慾。君王邀她對飲,她無奈的舉杯淺酌,掩飾自己臉上迅速騰起的潮紅。
皇上仍舊談笑自若,誇讚自己的媳婦是個優秀的舞者,時不時做出一副醺醺然的樣子,吹拂在隔鄰、她的香肩上,是灼熱濃郁的酒香,讓她也感到有些昏眩。
筵席散了,她對自己的妙語如珠、優雅舞姿、博得皇帝青睞,頗有些志得意滿,可是她的丈夫卻黑著張臉,無言地控訴著她的孟浪。
一個王妃,怎可不顧皇家體面,在眾家兄弟之前,像個歌伎一樣表演?
一個王妃,怎能跳得那樣忘我,將自己的美麗豐姿,都顯露給別的男人觀賞?
那晚,壽王並沒有臥在她的床上,王妃孤枕難眠。
隔了幾天,皇上又要舉辦家宴。可是,這回邀請的人,只有壽王和壽王妃,壽王推說自己身體不適,讓王妃自行前往。她有些猶豫,又有點害怕,丈夫臉上的僵硬和冷凝,讓她感到心中恐懼。
「妳必須去。」
「為什麼?」
「母妃已逝,我孤立無援,而且……父皇想和妳探討音律,妳就去吧。」
她不曉得什麼政治考量,也沒有太多心機,雖然此後的夫妻生活如常,卻如已經產生紋隙的玉,缺陷愈裂愈大,最後成了無可彌補的缺玦。
那天晚上,高力士把所有的內侍與宮女都遣退了,在空曠的廳堂,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當那些微扎人的鬍鬚和濡濕的雙唇蹭在她光果的肩頭,剝下了她的內中和褻衣,恁誰看去,也是一副色誘難敵的模樣。
她忽然有一種荒謬的想像︰內中不像早先的交襟的漢服那樣好月兌,她要發明更方便穿月兌的褻衣,於是後來就有了訶子,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醺然的酒氣,在王妃的耳邊吞吐吸吮著,她知道皇上清醒得很,反而在誘惑著她,誘惑著她心底最深的慾望。
她只好裝作不勝酒力的樣子,軟軟的倒進了他的懷里。旁人看去,怕又是一幅紅顏禍水的景象吧?
手指再度深入,只是在那峰巒起伏之處留連,撫模著少婦鮮女敕的胸脯,膩滑的香汗濕滑潤澤,青澀的她終於明白,自己終究無法逃月兌君王的臨幸。
挑逗仍在持續,但她已經無力注意皇上究竟想做什麼了,這個失去了愛妃的帝王,雙手胡亂地抱著她。
窗外有一彎缺月,像是她曾打碎的玉鐲,更像日前丈夫眯起的眼,那時壽王冷冷地看著她,好像在看一件禍事。
她感到一陣寒意,這寒意與身體傳來的一陣陣熱潮交織在一起,幾乎打碎了她的理智,她的雙眼迷濛了起來,水眸中望見的男人,竟隱隱有了一些放縱的絕望感。
他笑著看了看懷里的她,分開了她的雙臂,忙得連下裳都沒有除下,便性急進入了媳婦的體內。
那是非常戰慄的經驗,她渾身一陣顫抖,險些叫出聲來,只能用如雲的長髮遮蔽住自己的視線,櫻桃小口緊緊咬住了落在一旁的薄紗,生怕洩出一絲聲音,再無面目見到任何人。
在眾人看不見的桌幔之後,皇帝的手探進了她的紗裙之中,熟練而迅速的在她腿間的禁地恣意探索著。
她不知道這個人究竟在別的事情上如何,但他卻肯定是個風月老手,那帶著些許彈琴薄繭的手指,在感受到了足夠的濕潤和降伏之後,持續長驅直入,遏制不住的濕熱涓流從深處湧出,使她全身無力,更無法抗拒這種公公與媳婦偷情的快慰,在他直探進幽谷的深處那時,她已失去了貞潔。
在這一刻,她只是歡宴上的一個舞伎,一個政治權力下的美好玩具。
**歡愉之中,她輕輕悄悄地歎了口氣,這天下無雙的美麗所帶給自己的,或許會是光輝燦爛,或許是無盡的劫難,更或許會是禮教遵奉者的永恆罵名。
------------------------------------------
請文友多多支持明燕玉林的佳作《風吹過,雲散之風》,夏茉淺影的《櫻若雪飄零︰如果童話不憂傷》,江小邪的《三千寵︰人面桃花何處去》,一蛋的《總裁誘愛︰女人,乖乖就範》和劍血獨孤的《虐戀︰愛,不可玷污》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