灣月一下蒙了,她又不懂這里的規矩,怎麼罰才是合大家口味又不惹惱這位權臣。正當她苦苦思索時,餃歡突然在她背後一筆一筆劃起來,那樣的不經意。
彼時,她沖眾人微微笑開︰「听聞紫涯祭司靈力不凡,所以灣月想見識一番那傳言中的,一枝百花。」
話畢,場上的人倒是一片喝彩。連紫涯也不禁說道︰「公主倒是真會挑,也博聞得很。」在帝都听過「一枝百花」的人不多,而一枝百花的意思就是一枝枝頭開出不同花朵,這不是有高強靈力的人就能做到的,而是與灣月一般身負異術才行。而這紫涯祭司很是珍惜自己這份才能,是以不輕易外露。今日灣月一說,倒是讓宴上眾人開了眼界。只見紫涯隨手從旁側抽出一枝枝干,握在手中,過會,那原本褐色的頂端漸漸開出一朵紫色羅蘭,然後那花又謝掉,接著又徐徐開出艷紅色的牡丹,像是變戲法一般,花開花謝,紫涯腳下已然飄著各色絢爛花瓣。場上的人都使勁鼓掌,唯獨三人,灣月、中原和樓延赫。那兩人並不好奇紫涯這份奇才,而灣月是在惋惜那花,所以無意欣賞。
紫涯收住手,問道︰「灣月公主可否滿意?」
灣月莞爾一笑︰「很精彩。」
可是那紫涯卻是意味深長地笑著,讓灣月極其不舒服,像是被人看透心思一般。中原軒適時說道︰「紫涯,回去坐吧!別礙了大家的興趣。」
「是。」他鞠一躬回位。
眾人又各自樂了一會,龐叔輕輕踱到中原旁邊,俯首說著︰「帝君,時辰不早了。」
「嗯。」中原點頭,對著眾人,「趁著今日,我有一事要宣布。」說到這,他環視了全場,大家看這情勢,便都安靜下來。
他站起,穩穩走到灣月面前,彎腰托起她的手。灣月隨著他的動作起身,擱在他手心的手卻不自覺地卷曲。中原驀地握緊灣月的手,對著眾人說道︰「我決定封凝心城灣月公主為玉妃。」
灣月听到僅是微微笑著,屈膝拜謝︰終是來了。
而場上的人從見到灣月起就知道這個結果,也沒有什麼反應,唯獨靈妃是看得出的一臉傷痛。而那些將淚掩藏在心里的人,就不知了。
在宴會散去時,灣月隱隱看見他急速沖出門,消失于夜幕之中。而此時的她正陪著皇後在花園緩緩走著。結束時,中原軒因有事處理便離開了。而灣月原是要回去的,可皇後卻叫住她,說一起走走吧。她便留下。
一路上,皇後靜默地在前走著,不曾開口。灣月想是她心傷了吧,她沒有立場安慰,因為自己正是那個讓她痛的源頭,遂也緊閉著口默默跟著。
繞到一個亭子上,皇後屏退所有奴婢,坐下︰「灣月,你也坐吧!」
灣月謝過便坐她對面。
「帝君從小就不喜女子,所以在別的權勢人家公子已有通房丫頭時,他卻是一個沒有。直到他登基,他不得不立皇後時,他的身邊才出現了我。我原是想,他這樣也好,至少他身邊沒有那麼多女子。可我知道,也因此他不喜歡我,所以我嚴格要求自己,做好這個國母,至少讓我永遠是他的妻子。後來,來了靈妃,我那時也是痛的,可是我卻能安慰自己,那是一場政治聯姻。但是。」皇後停下,盯著灣月。
灣月原是安靜地听著皇後的話,覺察到她的注視,灣月覺得一陣慌亂,連忙低下頭。她對這個皇後是有好感的,所以,她才會倍感愧疚吧。
皇後繼續說著︰「帝君從來沒有開口要過一個女人,也沒有像今天和你這樣主動和人說話,執手。灣月,我想帝君對你是特別的。」皇後說到這,笑得苦澀。
灣月不知該如何接話,撇清的話又不能說理由,安慰的話又顯得矯情,終是一句︰「愛情原就是一廂情願,皇後,或許僅是愛著就很好了。」
皇後想了想,搭上灣月的手︰「你是一個善良的人,我還是很喜歡你的。以後,就叫我嵐姐姐吧!」
「好。」
銀雪殿中,灣月一動不動地坐在那里,回憶著皇後的表情神態。她嘆了一口氣︰雖是雍容華貴,母儀天下,其實也只是一個可憐的妻子。而中原軒與我又會怎樣,真如皇後所說那般嗎?可我又能憑借什麼讓他對我特別?不是她自己悲觀,從第一次見到中原時,她就徹底領教了他的可怕,若天真地以為這種人會輕易喜歡上自己,那最後傷的只會更深。而且,她已經被傷了,傷得很深。突然,那道急速沖出宴廳的背影浮現在腦海。
「娘娘,娘娘。」飛羽在一旁輕輕喚道。
灣月回過神,淡淡笑著︰「怎麼了?」
「這是餃歡吩咐我熬的藥。」
灣月瞧著那碗黝黑的藥,點點頭︰「餃歡呢?」
「不知道,剛才急急忙忙出去了。」飛羽疑惑地說,「估計是見什麼人吧!」
「哦。」灣月緩緩點頭,端起藥。
這時,餃歡踏進門來,看了一眼端坐在那的灣月,不經意低頭。
灣月放下藥碗,沖著飛羽說道︰「飛羽,這藥太苦了。你去取些蜜餞來。」
飛羽低頭退下。
看到飛羽離開,灣月輕聲說︰「把門關上。」
「是。」
「可以告訴我你去做什麼了嗎?」
餃歡沉默地站在那里,手指間不自覺地彎曲顫抖。
灣月站起走到她面前︰「那你一個一個問題回答我。今天,你是怎麼知道一枝百花的。不要說是飛羽告訴你的。飛羽只是普通宮婢,不可能知道的。所以,到底是誰?」
餃歡抬起頭,「公主,我。是樓延赫。」她終是在灣月的審視下吐出實情,那時,所有人注意力都在灣月身上,樓延赫便在對面吸引餃歡注意,然後無聲說出一枝百花四字。
灣月繼續問道︰「還有呢?」
餃歡掏出一張紙條,遞給她︰「這是今晚他給我的告誡,讓我想辦法讓你明白。並且囑咐我……」說到這,餃歡閉上嘴,一臉猶豫。
「囑咐什麼?」
「不要讓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