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佐在村里算是丟盡了臉,大家看到他便搖搖頭,甚至在背後罵︰「這個敗家子,沒出息!連我們村的臉都給他丟盡了!」
周佐不禁臉紅耳熱,這些他還可以忍受,唯獨父母和真妮看著他的眼神,那是一種十分滑稽的表情,好像第一認識他似的。周佐一再承諾,以後不敢賭博了。雖然他們沒有怎麼罵他,但那種抱怨卻令他無地自容。懶
現在最重要的是年貨,沒有年貨如何過年?不可能連個鞭炮都不放吧?年尾年頭吃齋?周佐抹抹額頭上的冷汗,天氣雖冷,但他這幾天卻不斷地冒出汗水。
正在周佐六神無主的時候,周妃來了,她拿著500塊遞給周佐。
「你們的日子也這麼難過,我怎能要你的錢?」周佐很無奈的說。
「先解決燃眉之急。我和母親兩個人不用花費多少,你拿著吧。」
「我真是沒用,答應過伯父,要好好照顧你的,現在卻反而連累了你!我不是人!」周佐忍不住自責起來。
「別擔心!以後會好的,困境只是暫時的罷了。」
「你不用安慰我,我又沒有什麼本事,能干什麼?」
「只要勤快地工作就行。」
「我會的,過了年,我立刻去找工作。」
周妃點點頭,忽然說︰「我也去!」
「你?不,你應該多休息一段時間。」蟲
「我不能看著母親一個人累啊。」
「伯母的確也夠辛苦的。」周佐低著頭,心里越來越悔恨自己沒用。
在門外,真妮接到了一個電話,不由得非常高興,立刻走進來叫周佐陪她到鎮上郵政取錢。
「取錢?」周佐十分奇怪的問。
「那是秋葉寄給我們的,有20000塊。」真妮笑著說。
「哦,他人真好!以後賺到錢我們會還給他的。」
「他說不用還。」
「什麼?你弟弟真有錢啊!20000塊也能白送?」周佐不由得叫起來。
「那錢是白伊的,只是叫秋葉幫忙寄罷了。」
「她怎麼知道我們的窘境?」
「前兩天,我打過電話給秋葉,一定是他告訴白伊的。」
「你能這麼安心收她的錢?」周佐不由得愕然了。
「現在的情況,輪不到我們選擇了。放心,她錢多,這點錢對她來說無足輕重。她做過的錯事,我不怪她便是。」
「她做過什麼錯事?」周佐急忙說。
「新婚那晚,你們干的好事別以為我不知道!」真妮板著臉,想保持平靜,但最終還是渾身發抖。
「這不能怪白伊,是我錯而已!」
「都過去半年了,現在才說已經遲了吧?」
周妃听得他們又要吵嘴,不想再留了,站起來便要走。周佐把那500塊還給她,叫她到別家幫忙借一輛摩托車,因為他近來太丟臉了,如果他去借,沒有人給他的。
佐爹在真妮旁邊說︰「千萬別讓他拿錢,小心他又去賭博。」
「我知道了。」真妮應了一聲。
周佐听見頓時一言不發的坐在椅子上,現在連父親也不相信他了。他忽然感到自己的確像家里的賊一樣,個個都防範著他。
很快,周妃便幫他借了車。于是,周佐帶著真妮往小鎮去了。在郵政里取了錢,真妮叫他同去賈誼那里還錢,而且要把摩托車和項鏈贖回來。
到了賈誼家,賈誼看到真妮拿出的錢,不由得大為愕然,小聲問周佐︰「你打劫了麼?」
「你別胡說!」周佐喝了他一句。
「嘿,有了錢,說話也大聲了!」
「這是5000塊,把我的摩托車和項鏈還給我,我們的數一筆勾消。」
「你倒說得好听,這車已經不止2000塊了。」賈誼哈哈一笑說。
「你說什麼?」
「這車至少值3000塊!項鏈麼,要1500塊!」
「混蛋!」周佐提起拳便想打他。
賈誼見他發起威來,只得擺手說︰「這樣吧,這車就當2200塊,項鏈當1200塊算了。」
「是你自己拼命說這車只值2000塊!項鏈只值1000塊的!」
「那是我會做生意。」
真妮拉著沖動的周佐說︰「罷了。」
她又掏出400塊遞給賈誼。
「但你必須幫我把車開回我家,走吧。」周佐冷冷地說。
「開就開。」賈誼收了錢便把項鏈遞給真妮。
于是,周佐開著摩托車跟隨在賈誼後面,為恐他半路跑掉了。這個老同學已經在他心里一筆勾掉了,他只恨自己認錯了人。
回到周村,周佐立刻把自己的摩托車推進房間里,而且上了鎖,接著把想喝杯茶的賈誼攆出家門。
「你總得送我回去吧?」賈誼說。
「我沒空!」周佐冷冰冰的說了一句。
「嘖嘖,真有你的!」賈誼聳聳肩膀便走開了。
過了不久,周村里人人交頭接耳的議論著什麼,看見周佐頓時緊張地停住了腳步,仿佛十分害怕。周佐懶得理會,見人也不打招呼,旁若無人地走過了。他非常惱恨那些見人家有難便嘲笑的人,想不到周村也受到了那種冷漠的思想污染了。但周佐很快就發覺大家議論的矛頭居然一致地指向他。在小巷子里他听到幾個村婦的熱烈說話。
「想不到我們周村出現了這種人,真是污辱了周村的祖宗!」
「說真的,他也真夠大膽的,打劫
也敢干!」
「不知他會不會偷,大家小心了,千萬別讓他進門。」
「哼,他敢來我家,我便直接拿棍棒打他出去!」
「唉,這個周佐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周佐听著頓時渾身冒冷汗,氣得臉都白了。他很想沖出喝幾句,但最終還是忍住了,他知道這些村婦什麼都敢罵的,上至朝政,下至庶民,在她們的嘴里會 哩啪啦的罵個遍,和她們吵嘴無疑是非常愚蠢的事。
他回到家里,瞧瞧真妮和父母的臉色,同樣非常的難看,料想他們也听到了那種黑了心的議論。他頓感手足無措,不知該說些什麼。
「兒啊,你以後千萬別干任何錯事。」佐娘拉著周佐的手說。
「我從來沒有干過傷害別人的壞事!當然,把你們害苦了!」周佐低著頭說。
「唉,現在人人都說你是個壞人!」
「反正我沒有做壞事,他們要說便由得他們說吧,嘴巴長在他們嘴上,我也拿他們沒法子。」
「可是,你不覺得丟臉麼?」
「我沒有像他們所說的,我為什麼要覺得丟臉?」
佐爹冷哼一聲,插嘴說︰「你不覺得丟臉,我們卻覺得丟臉!」
「你們別理會那種閑人!」
「生活在同一個村,能夠听而不聞麼?」佐爹火了。
「那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你自己看著辦了!」
周佐也火了,大聲說︰「現在連你們也不相信我,是不是?」
「你的行為如此不檢點,叫人如何相信?」
「我什麼不檢點?」
「纏著人家周妃,你不想想人家如何嫁人?你想害人家一輩子麼?」佐爹氣得臉色漲紅。
「你們根本不了解我!」周佐氣沖沖地走回自己的房里,怦的,關上門。
他躺在床上,越來越氣憤,暗暗地打定主意,以後出去打工,盡量少回來,他在這個家只會徒招是非。如此生氣了許久,他心里還是難以平靜。
他忽然又想到了白伊,她顯然還是關心自己的,听到自己如此窘迫,便寄錢來,雖然說是給真妮的,但他也清楚主要是為了他。周佐想到這些,不由得翻開他常看的那本書,從里面的書頁取出一條很細很長的頭發來。這當然是白伊留下的頭發,他一直珍藏著,每當他獨自一人的時候,就會拿出來細細地看著,仿佛白伊會從頭發里爬出來似的。
他心想︰不知她現在如何?那個混蛋是她什麼人?白伊應該不會喜歡那種家伙的!
他暗暗的自我安慰著,拿起手機便撥通了白伊的電話。
「喂,你說話啊。」周佐連問了幾句,但電話那頭還是沒有張聲。
「真妮不在?」白伊終于說了一句。
「不在,你還好吧?謝謝你的20000塊!」
「別提錢的事,真妮知道你和我通電話會不高興的,你還是別打給我!」
「去她的!我想打給誰就打給誰!」
「我听到你的聲音已經很滿足了,拜拜!」
「等等!」周佐急忙叫住。
「什麼事?」
「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周佐剛說完,電話那頭便「 」一聲掛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