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伯的帶領下又走了三五里吧看到了人家，揮揮手告別，又按照老伯的指引向南走去，遠遠看見了一所大院的外圍牆。
江上平捏了捏兜里的調令，滿懷忐忑地獨自踏上了這塊陌生的土地。
正一邊走一邊想該說些什麼呢，路邊閃出一家小賣店，隔窗望見一位慈祥的老太太站在櫃台里，還是進屋買一盒煙吧。
「大娘，去慶雲堡小學是往東走嗎？」一邊拿錢一邊沒話找話，「校長姓什麼？」還是事先打听一點的好。
「嗯，直接往東走就行，校長姓常。」
拿出一根煙叼在嘴上，想了想，搖搖頭，又放回盒內，其實江上平不會抽煙，轉身出了小賣店。
到得學校門口，大門半開著，門衛無人，直接進入。奔正房——應該是辦公室而去。
剛進走廊，就听到了嘈雜的聊天聲，好像有人在談麻將。望著長長的走廊，江上平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的中學時代，在家鄉的中學，也是這樣低矮的舊磚房，也是這樣狹長的走廊，也常有這樣嘈雜的聲音——不過多數都是爭論，同學間喋喋不休的爭論。
按著門牌找到了校長室，虛掩著門。輕敲兩下，無聲，輕推，無人。于是江上平只好輕輕敲響了隔壁的總務處，一邊促狹的想「正在口若懸河地講解麻將的那位該不會是我要找的人吧」。
門開處，江上平瞬間成了眾矢之的，屋內十多雙眼楮刷地殺了過來，心中一寒，咋有種成了砧板上的肉的感覺。在這麼多眼楮的掃射下，江上平窘迫地看到了褲腿上的一個小泥點，也感覺到有點泛黃的襯衫領子好像長出了刺，在不輕不重地扎著脖子，留下很癢很癢的感覺，卻又不能去撓。
囁嚅著說了聲「我找常校長，前來報到」，同時舉起了手中的調令，立刻有人大步過來接了過去，才發現屋里實際只有四把椅子，有人坐在桌上，有人在座位上，更多的是站著。另一人問起了江上平的一些情況，多年以後，江上平才明白，像這樣高姿態、硬口吻的人永遠不會是一個單位的一把手——除非單位就他自己。
看完調令的一個瘦小老者頂著滿頭白發，滿嘴是沫地將調令遞給了身邊一位嚴肅的中年人——眨眼之間變嚴肅的。
他，高個子，寬額頭，國字臉，不怒自威，肩寬背闊，隱隱覺得這可能才是說的算的吧。
「江上平？江水平平好行船啊，這名字有意思。你為啥起這麼個名啊？」白發老者不甘寂寞，想不到江上平的出現竟讓這位麻壇高級講師——最低也得是副教授級立刻調轉了炮口。
唉，多可惜啊，我不是電影《英雄兒女》里的王成，不然會很欣慰的，終于求仁得仁、求炮得炮了。
哦，對了，正在看調令的那位中年人有點像王成，還有點像《平原游擊隊》里的李向陽，不過，微微抽動的嘴角，還是象朱德多一點吧。
「你跟我來！」看著向外走的校長，乖乖地跟在了身後半米遠。真丟人，想當年見我們師範學校大校長的時候也沒說這樣底氣不足啊，江上平可是見過省委常委的人啊。
「咱們這個小單位吧，說真的，不缺人，但是全國上下都在講重視人才。你，正規師範畢業嘛，留在這吧！」
「你是學普師的吧？咱這不缺班任，你看你還能勝任什麼科目？」
想了想當學生的時候很喜歡學歷史和自然、實習的時候對音樂、體育教學也略有了解，「哪科都行，都可以勝任。」
「哈哈，年輕人，很不謙虛嘛。」看著嘴上笑眼角卻沒笑意的表情江上平心里一寒，難道說錯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