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一天清晨，江上行起得很早，天剛放亮就出來溜達。
路過供銷社大門時，遠遠就看見幾個人牽著一頭牛進去，就來了好奇心——不會是偷牛的吧，就跟了進去。
剛進大門，就听見牛暴怒的一聲狂叫，看見一個人掄起大錘，狠狠地砸。到了近處一看，原來是範康在殺牛。剛剛那一錘砸下去牛除了更瘋狂外沒有別的變化，四五個人圍在那直搓手、干沒招。
範康一米七五左右的大個，穿著一件小破衣服，凶神惡煞般的又掄起了大錘，「呼」的一聲大錘從高處急沖而下，直落牛腦。牛被拴在木樁子上，一卜楞腦袋，又是一聲狂叫，還是沒有倒。
「媽的，看別人也是這麼殺的，咋就不行？」範康把大錘一扔。
「二哥，是不是勁不夠？」有人試探著問。
「不夠？媽的，那一錘砸到你頭上腦漿子都飛了。」範康氣得罵罵咧咧。
一回頭看見了江上行，笑了。「江哥，會殺牛不？」他可知道這小子一身蠻力不說，手和眼那更準。
「前兩年看人殺過幾回，沒動過手，」江上行搓了搓手，「拿大錘是對的，它咋沒暈呢？」
「都滾一邊去，讓江哥來。」範康一撥拉轉過來的人，「江哥會！」
說實話江上行不太喜歡這個範老二，就一個黑光膀子，偏偏還看不起出力氣掙錢的人；還有，自己好像比他還小一點，用到的時候就喊江哥。不過這牛也夠著罪的了——農村人哪一個不愛牛呢？他們也都有著牛一樣的品質啊。
「那我就試試吧。」江上行接過了大錘。
江上行向牛走過去，牛已經不平靜了，瞪著大牛眼珠子，怒視著每一個人，鼻子里全是沫子，如果不是栓的足夠結實，馬上要發狂的牛一定跑得無影無蹤了，不過被拴在那，也只能稍微動一動、轉幾個圈罷了。
往牛側面一站，大錘掄圓了，大家伙影都沒看清，只听到「 」的一聲響，錘和牛頭發生了第一次緊密接觸，江上行已經跳離原地了；緊跟著錘影又起、錘聲又起，第二次親密接觸順利實現，然後就听到「噗通」一聲巨響，牛倒了。
「倒了、倒了！」大家高興的喊著。
「江哥好身手！」範康接過了大錘，剛要拍一拍江上行的肩膀，看了看手，又訕訕地放下了。
「沒啥，就是兩錘砸到同一個地方了。」江上行拍了拍手，「踫巧，去砍下頭吧，我走了。」
範康剛要說啥就被其他人拉過去給牛放血去了，轉過頭，江上行已經走遠了。心里想著一會再說吧，就緊鑼密鼓的忙了起來。
江上行走了出來，又搓了搓手，說實話，挺震手，也有點震膀子。一早上踫到這事，想了想有點掃興就回家了。
吃早飯的時候，範康讓人送了一小塊肉過來，能有二斤吧。胡曉麗問他為啥，江上行也沒說。
第三天晚上，範家哥倆又來了，滿臉熱情，還拎著一顆牛心。
「江哥，明早殺牛，你還得過去幫個忙，你看？」範老二看著大哥把牛心送進廚房，直入主題。
「好吧，明天等我。」江上行看了一眼範健，「別先動手！」
哥倆一走，胡曉麗就明白了。
「你是不是幫他殺牛了？」怒瞪著眼楮問。
「路過，伸下手。」女人有時候，還真是煩人，管那麼寬干嘛？不過還是不夠寬——沒管別人家去啊！
然後胡曉麗就是一頓狂風暴雨的說，不是吵，絕對不是。都是些他老爹那麼猛的人也不殺牛馬，什麼傷天和、積罪惡之類的；然後就是「你也當爹了，咋還不給孩子積點德」啥的。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