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證書都哪去了？
劉老師急忙翻各個抽屜，沒有，記得自己就放在中間抽屜里了，因為只有這個抽屜上鎖了。
不對啊，大家的抽屜都要上鎖的，怎麼會被打開？
滿屋子什麼也不丟，為什麼就只會劉老師的證件變成灰？學校一個窮得直掉渣的地方怎麼會招賊？
家賊，一定是家賊！
誰也沒嫌疑。誰會跟一個馬上就要退休的老人家過不去？
誰都有嫌疑，辦公桌鎖頭不在，有撬動過的痕跡；辦公室門鎖還在，沒有任何破壞痕跡——賊是用鑰匙進來的。
可是都說自己的鑰匙沒離過兜，還嘩啷啷的拿出來抖幾下呢。
或者說，門本沒鎖，賊走後把門鎖上的——好細心的賊啊。
有人說馬上匯報給校長，可囂張又不是警察，破不了案子。
有人說馬上打電話報警，讓派出所來人勘破現場，可，可是派出所又不是咱家的，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麻煩大謝大爺干什麼。
人群鬧哄哄的，大家來看了、感慨了、走了；教導主任來看了，安慰了幾句；後勤主任來看了，吧嗒吧嗒嘴，沒有說出什麼；校長來看了，什麼也沒說，只是揮了揮手。
最後還是劉老師有魄力，一仰灰白的頭顱，說了一句意興蕭條的經典名言——有啥啊，不過就是幾張紙。
大家心里都明白，這些證書既然是從外地得來，在人事變動如此頻繁的當下，去查底根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就只剩下一個唯一的辦法——打掉牙和血吞，沒準還補鈣呢。
轉過年開春，劉老師就退休了，職稱是小教一級，也就是他二十多年前就已經達到的職稱。
大家慢慢淡忘了這個事情，今天想來，如果說有內幕，那簡直是一定的。
你想啊，廠長貪酒，主任愛喝，如果兩人湊到一塊，不整個五迷三道是不算完的。喝完酒之後，那就是李寧大哥那句名言——一切皆有可能。
當年廠長可是那間辦公室的衛生、紀律、安全責任人啊。
一天偶然跟何永強說起這件事，說到人神神秘秘的嘮嗑、很不友好的威脅、一個同意百個同意的轉變。
何永強還說了一件事，事後的第二天也不是第三天，一早上有人發現廠長的《歷史》教科書放在了門框上，據他自己說，下課後去了一趟廁所，回來後門一縮，忘了帶鑰匙，就順手放那了。
「忘了帶鑰匙？」
「嗯。」
「會不會是這麼個情況？」
兩個人滿腦子福爾摩斯案例，對當年的事進行了一下猜想︰
某個晚上，兩個人出現在某個小酒館，推杯換盞，暢所欲言，哥哥弟弟的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盞。
喝到酣處，長嘆一聲，幽幽道出心事，「奈何證不如人，空有落榜之感。」
「或許兄弟可以幫個小忙。」
「證在桌內，桌在屋中，屋門已鎖，弟有鑰匙啊！」于是傾囊倒袋，找到鑰匙送過去。
「唉，還得是自家兄弟，關鍵時刻幫老哥哥。」
于是乎就有了「該出手時就出手，風風火火闖九州」。至于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去縱火，天曉得。
也可能是這樣的︰酒到酣處，耳朵忽癢，借廠長鑰匙鏈上的掏耳勺一用。一邊喝著，一邊嘮著、一邊掏著，用完「忘記」歸還。
回到家一發現有這等收獲，機會焉容錯過，不見名人說過——成功青睞有準備的頭腦。
于是乎就樂顛顛地跑到學校，一邊拿著小棍撥拉著辦公桌里微小的火苗，一邊唱著心中歡快的小曲。
于是才有了今天的要挾。
江上平和何永強說到這里，兩人禁不住一陣竊笑，暗豎大拇指，夸自己聰明，絕對的天下無雙。
「這麼說就是狼狽為奸了？」
「你是說咱倆還是說他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