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丹拿這個兄弟也沒辦法,家里他最小,自然嬌得很,可是他不慣著自己,想干的活就做,想說的話就說。
徐丹生氣地看了弟弟一眼,江上平臉卻紅了——這小子也太直接了吧,有發展,比我牛。
「江老師?!」徐丹的弟弟看清楚人之後十分驚訝,「早知道我就給你倆牽線了。」
話剛出口,就跑出了園子,手里端著姐姐手中接下的黃瓜,看著姐姐好像有點生氣的樣子,大笑著跑掉。
「你弟弟很有意思!」江上平自然認得這個現在該是六年級的徐元,那也是出了名的淘氣包子啊,還有,那回晚上有同學肚子疼,就是他陪著去找的自己。
「唉,你弟弟會擺船?」
「兩岸人家十一、二歲往上的都會。」語氣中掩不住的驕傲。
「那為什麼那會你擺船他沒有替你呢?」江上平想起了自己第一回擺船時遇到徐丹的事。
「我又不是他,我哪知道啊?」
江上平無語了。
「一會你問他去啊。」
「嗯。」
江上平開始悶個頭背壟,今天咋的了,自己這手這麼不給面子呢,隱隱的有點疼。
徐丹蹲在一旁薅草,一邊看著笨拙的江上平努力地勾動著鎬頭,忍不住喊一句︰「歪了。」
江上平緊忙重新勾一下壟。
一邊慢慢地背著土,希冀壟台高一點,還不能埋了剛出土的女敕葉;有時候,手上加點勁,感覺壟窄了,稍微放一放,壟又太寬了;只顧著東一鎬、西一鎬的倒退著,壟又歪了。
江上平不明白,這活就這麼難嗎?
以前在家大活有哥,小活有爹,自己是啥活都跟著干,但是說實話,背壟和扶犁這兩大技術活沒干過,只是看著很容易的樣子。
「長蟲吃蛋!」
「啥意思?」
「你背的壟一會粗一會細,就像剛吞下雞蛋的長蟲一樣。」
「啊?」
可不咋的,稍微有點距離,自己就照顧不上了,真丟人啊!
看江上平滿頭大汗背了兩根壟,後背的半截袖襯衫已經濕了一大片,還剩下半根,徐丹走了過去。
「給我!」
「啥?」
「鎬頭。」
江上平默默地遞了過去,只看見笨重的鎬頭在這姑娘手里靈活的就跟繡花針似的,東一下、西一下,唰唰幾下就是一米多遠,真是一把好手。
「你真厲害,干農活也是好樣的。」江上平由衷的贊嘆。
「沒啥,土都是你已經背松了的。」
站在地頭一看,這壟溝直的就像是用格尺畫出來的似的。
「百無一用是書生!」徐丹笑著指了江上平一下。
現在的蘿卜地,就像是小學生作文,草稿是江上平創作的︰錯別字、書寫雜亂、段落不清、搭配不當等等;修改稿是徐丹進行的,現在是條理清晰、層次分明。
誰說女子不如男?
江上平操起掛在木杖子上鐮刀,看到杖子根底下水稗草長得茂盛,忍不住掄起了小刀,這個業務挺熟。
說他熟,是因為只見草一片片倒,不見刀尖在跳;草根留的很低,也很整齊,這是農村割稻子的基本要求;之間江上平抓起一把草,分成兩股,交叉對在一起,放在兩手間輕輕一擰,一個草腰子就成了;彎腰、按住草、拎起、翻轉、再一擰,一捆草已經立在了徐丹的眼皮子底下。
「手挺快啊?」徐丹看著江上平想笑。
「沒你快。」
「你咋知道沒我快?」
「猜的。」
「我真的沒你快!」
「嗯。」
「你信嗎?」
兩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徐丹笑的是——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傻瓜;江上平笑的是,這姑娘說話也是兩頭堵,倒有趣得很。
「你知道這草干什麼的嗎?」
「荒草?」
「你家院子里種荒草啊?」
「那干什麼的?」
「你猜。」
「我猜不到。」
「難道你還能吃草啊?」
「那是喂什麼的?」
「不知道要為什麼你咋就把他捆上了呢?」
「習慣了。」
「你還有啥不習慣的?」
「在你家很不習慣!」
「你有點局促、緊張還是怕?」
「我怕啥?」
「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蟲,上哪知道去啊。」
「你猜啊。」
「我猜不到!」
「那你咋能看出來?」
「我要是第一次去你家我也得緊張!」
兩人正一邊勞動、一邊交流,那邊徐母喊上了︰「小丹,喊小江過來吃飯了。」
「他大嬸,小江是誰啊?」隔壁院子里傳來一個聲音,隔著一顆葡萄架,「小丹,這是你女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