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平坐在那里看了一會麻將，就感覺眼花繚亂，站起來轉了一圈，發現麻將已經成立兩桌了，還不算正躲在校長室里鏖戰的那一伙——遠遠就能想象出某人唾沫橫飛的架勢。上帝保佑，他可不要自摟一個「背飄」，萬一「嘎」一下就耽誤大事了。
轉了一圈就像電視劇中間播放一段廣告似的——廣告過後，馬上回來。
再一次坐到麻桌後面，盯著人家桌上的牌仔細看，一會一眨眼，兩次就迷糊了。干脆閉眼楮不看，可是寒冷的冬季里，一個空蕩蕩的學校你以為會很熱嗎，所以還得起來活動——凍感冒就還得花錢打針吃藥。
好不容易這伙人都起來，以為可以走了呢，誰知道集體去了一次廁所回來後接著干。
當江上平都不知道自己餓還是不餓、冷還是不冷、現在是幾點的時候，麻局結束了，大家向飯店走去。
天空飄起了雪花，灰色的天空充滿了懊惱的情緒。
早有人找了張紅紙寫過了禮帳，都很有發展嘛。
可是到了飯店還是要等，據說縣里什麼人打電話說是也要過來給慶祝。那就慢慢等吧。
暮色四起的時候門口來了一輛車，大家入席。
「是不是都餓得前腔貼後腔了？」領導微笑著跟大家寒暄。
「沒有！」回答很響亮、很整齊，就像彩排過一樣。
「那就入席吧，」領導剛坐下又站了起來，「呵呵，我得表示一下慶賀，是吧，那就簡單說兩句。」
這一「簡單」就整了五分鐘，熱菜已經涼了，涼菜就不用再熱了。
「這麼冷的天，少喝點酒，驅驅寒。」在這樣的勸酒聲中江上平稀里糊涂喝了一杯白酒，吃了幾口菜，主食也沒吃，就頂著小雪走回家去。印象中記得好像是每桌十個人，每桌八個菜，菜的酸甜苦辣到不是很明顯。
回到家里倒頭就睡，就連徐丹埋怨他跑出去一整天啥活也沒干，還喝得醉醺醺的都不知道，當然徐丹掐了他兩下子他也不知道——酒精的麻醉作用不可小覷哦。
睡到夜半，迷迷糊糊中醒了，要喝水，嗓子像冒煙了一樣，跌跌撞撞地下地喝了一通水，才發現徐丹蒙頭睡得正香。
「你咋沒醒呢？」
「你才沒醒呢！就你這樣我能睡得著嗎？」
「你有功了，跑出去一天，喝那熊樣回來還跟我耍脾氣。」
「耍啥脾氣了？」
「又要睡覺又要喝水的，水給你端來你又不喝。」
「是嗎？」
「還不止這些呢，捂著個肚子讓我給你煮方便面，我以為是吃多了撐的，誰承想是沒吃著飯餓的。你說你這點出息。」
「是嗎？」江上平揉了揉肚子，「我還真餓了，去弄點吃的。」
「把棉襖披上，煮好的方便面在碗里你用煤氣罐燒水熱一下。」
「你吃不？」
「不吃！」
不一會江上平端著碗進來了，看徐丹趴在被窩里，只露個小腦袋，調皮得像個孩子。
「你吃不？」
「我不吃狗剩。」
「行，那我吃。」說著就拿個碗去撥已經煮得細碎的面條，端到了炕沿上。
徐丹微笑著伸出了手，卻沒有接碗和筷子，而是在江上平的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下子，「你才是小狗呢，敢說我？」
江上平忍著痛把碗放下，剛才是怕把碗打碎了，不然早就撒手了。
「行，我是小狗，你是小母狗。」
說著話夫妻二人哈哈笑了起來。
「你吃了幾個菜？」
「好像是八個吧。」
「好吃不？」
「不好吃，還沒有你做的菜好吃呢。」
「真的？」
「嗯，不像你做的菜那麼咸。」
「一邊去。」
趁著熱乎，兩人呼呼啦啦地把這點碎方便面打掃了，江上平都感覺要出汗。
「哎呀，還是在家好，吃啥都香，就連一碗剩方便面都能吃出魚翅味來。」
「魚刺？哈哈哈，魚刺是啥好吃的，真是太沒見識了，那玩意愛扎嗓子。」
「你才吃魚刺呢，我說的是魚翅，鯊魚翅。」
「你吃過嗎？」
「沒有。」
「可能就是方便面這味。」
「嗯，有可能。」
「你啊，天生就是受窮的命，吃不了好東西。好不容易讓你去吃一頓百元大餐，你還感覺菜不好吃，喝了些老破辣酒，都嗆鼻子，回到家還得煮方便面，完蛋玩意，一點出息都沒有，一輩子看不著後腦勺。」
「能看到後腦勺就叫有出息？」
「嗯。」
「那麼說理發師最有出息了，天天看別人的後腦勺。」
「哎，你別偷換話題。」徐丹拍了他一巴掌，「百元大餐是讓你吃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