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整個月復部疼,江上平硬著土皮打電話給在家的徐丹打個電話後就扶著牆離開了陳主任的值班室,一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絲力氣也沒有。
「徐丹,你馬上去街里給這個電話充值一百元,號碼是……」
當江上平好似虛月兌了一樣滿身汗水的剛踏進班級的時候,來了短信——充值成功,徐丹。
好像一切都風平浪靜了,江上平再也沒有精力去折騰了——所謂的折騰不就是折騰自己嗎。
只有徐丹知道,一周以來,江上平的臉色十分難看,回到家里說過的話不超過六句,就連每天回到家給女兒批作業的時候鼓勵沒有了,連錯誤也都是只畫出,而不肯送給半個音。
還有二十來天就要放暑假了,堅持一下吧,歲月會撫平我們所有傷痕累累的心。
星期六學校組織大家一起去縣醫院體檢,自理一半費用。
這天回到家,江上平跟變了個人似的,又恢復了以前的談笑風生,甚至恨不得把這一周以來給女兒拉下的「每天一個笑話」都要補上,後來在女兒的要求下講了一個不長不短的故事。
某高中有個女語文老師,問學生什麼是幸福,學生的答案五花八門,笑聲連連。當角落里的一個女生顫顫巍巍地舉起自己那只一點自信也沒有的手後,班級靜得就是扔一根頭發在地上都能听到。
「我媽說,人只要能吃得下、能睡得著、能笑得出就是幸福!」
安靜之後是嗤之以鼻,老師也沒在意。
老師回到家給自己做生意正在低谷苦苦煎熬的丈夫學起這段話時,看到了丈夫眼楮一亮和深深點頭的認可。
「我現在不僅能吃得下、而且能睡得著、有乖女兒更是能笑得出,這麼幸福,有什麼不知足呢。」徐丹看到了江上平的恢復,卻沒有發現這句話里的幽怨。
幾天之後傳出哪個老師酒精肝;哪個三高——高血壓、高血糖、高血脂,這是腦血栓的前兆;哪個老師需要背黑匣子去醫院觀察。
每個人在暗自慶幸後都有些戚戚焉。
江上平一如往常。
這一天陳主任來找江上平,江上平正眼定定地看哪個「芬必得」廣告呢,廣告里那個鄉村老師動不動就腰疼。
陳主任是以個人身份來商談下學期江上平放棄接下來升一年級的班主任崗位,因為自己的連襟需要接個班主任帶初三,出了成績好進職稱。
兩口子這些年真真假假還是很領陳主任情的,畢竟自己家很多事情是找人家幫著辦的,對了一下目光,兩個人就點頭同意了,陳主任笑著離開了。
事情說定就到了期末考試的時間,一晃就放了暑假。
這天徐丹給江上平收拾衣服,在一件棉衣里發現了江上平的體檢報告,許多地方自己看不懂,但是結論很清楚︰糜爛性胃炎、肝肥大、心律不齊。
據說,糜爛性胃炎是胃癌的前期,也不知道真假;肝肥大雖然原因很多,但是身邊很多肝癌、肝硬化患者的前期也都有肝肺大的癥狀;心律不齊是最常見的心髒病的隱患。
這些是普通人對疾病的常見認知,徐丹當然不能例外,可是,江上平才35歲啊!
中醫講,並從氣上得,難道,徐丹不敢想。
可是越這樣越忍不住去想,江上平變化很快,而且就在體檢後,還有最近看到那個廣告就眼楮直勾勾的——越是親近的人越愛往壞了去想。
平靜下來的江上平在這個假期里沒經妻子同意就給自己買了一台新電腦,安裝了網線,網路接通後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看了電視連續劇《天道》,江上平象傻了一樣,一直坐在電腦前,用兩天時間就看完了全部的二十四集。
之後寫下了一篇日志發表在QQ空間︰
最近我看了電視連續劇《天道》,主演有王志文、左小青,感覺很不錯;同時又查到了原著《遙遠的救世主》(豆豆著)。先是被王志文飾演的角色的睿智給忽悠住了,接著又有些覺得讓左小青飾演的角色給迷了。可是,看到最後時,我正在家。看到如同鮮花一樣的青春靚麗的生命忽然就像流星一樣消失了,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下雨絲懶洋洋的飄下,坐在樓宇里的庸庸碌碌的我憂從中來,不可斷絕,感由心生,糊弄小詩一首。
立馬青峰下
白雲深處行
竹杖芒鞋,踏碎流水,水聲淙淙。
舉目四望,心系浮雲,身若飄萍。
分分秒秒人易老
少不更事、而立夢醒、老學難成!
靜臥書齋內
黃粱枕上冷
哭哭笑笑,惟情戀世,情為何物?
生生死死,一場大夢,夢醉星空。
庸庸碌碌一過客
莫念前緣、勿求來世、只笑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