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的把衣裳換上,我送你回王府。」
他指了指放在岸邊的一身衣裳,對著思涵言語。
「我這里只有男裝,你將就一下。」
思涵尚未完全清醒,胡亂的揉了揉眼楮又伸了個懶腰,這才混沌不清的應了一聲,待樓亦歌進去回避,就拿著衣裳一件一件的套在了身上。
顯然是樓亦歌的衣裳,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裙擺也長出了許多,思涵迷蒙著雙眼,還一邊提著衣裳,對著樓亦歌道︰「我換好了,走吧。」
興許是這一覺睡得太舒服了,以至于頭還有些脹,再加上衣服太長,她踉蹌著走了兩步,一不小心踩上了一塊石子,一個不穩,人便朝著前頭栽了下去。
「呀!」她暗叫不好,腳步飛快一轉,卻仍是搖搖晃晃幾欲倒下。
樓亦歌出來正瞧見了這一幕,眼疾手快的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一個提力,便帶著她轉了一圈。
此時只覺她手如柔荑,顏如舜華,不自覺的,長臂一攬,順勢將她攬入懷里。
灼熱的呼吸打在耳畔,與周遭空氣融合,只一下子便消散開去,思涵心有余悸的望著他,男子的臉卻近在咫尺間,吐氣若蘭的調笑了一句︰「好一個俊俏的公子哥兒。」聲音郎朗,響徹天際。
思涵的睡意一下子消失了個無影無蹤,他的呼吸清錢,拂過她的臉頰,她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衣衣服太長了。」
耳根子都紅了,實在是糗大了,若是有個地縫,她真的恨不得鑽進去。
樓亦歌攬著她的腰讓她站好,這才松了手,目光在她的身上打了一轉兒忽的笑了︰「確實太長了,我沒想到你身量這樣小。」
厚,還嘲笑她長得矮。
思涵瞪了他一眼,轉而朝著外頭張望,她現在可沒心思理會衣服長不長,關鍵是這身衣裳︰「若是我穿著這一身回王府,若是被黃蝶她們看到,我會不會被打斷腿?」
她偏著頭望著樓亦歌,很是苦惱。
天都已經蒙蒙亮,若是穿著尋常的衣服回去,興許還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就是踫到了人,大不了說是起早到處溜達了。可若是穿著這身男裝,到時候才真是有口難辯。
「那不如先去買身衣裳換上我再送你回去。」
樓亦歌略一沉吟,這才開口。
也只有這個辦法了,思涵想了想,方才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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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辰尚早,空氣尤好,那一縷的日光穿過樹丫間的空隙,透過早霧,柔柔的灑下來。
樓亦歌帶著思涵去了最近的一家鋪子買了身衣裳換好,兩個人這才往王府回去。
這個時候思涵才得空想念那個溫池的好,「你不知道,我從進了王府的門就開始倒霉,只要一閉上眼就听著有人在哭,睡著之後更是噩夢連連,還是你那個溫池好,又清靜,又舒服,在里面泡一泡,竟然一覺睡了這麼許久。」
樓亦歌的臉上一閃而過一絲的愧疚,卻被面具遮擋了去,他望著思涵,沉聲道︰「那以後我就每晚都帶著你過去,第二日再將你送回王府。」
思涵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你的心意我領了,只是王府守衛森嚴,你還是小心著些,否則到時候因為我闖了禍,我可擔待不起。」
樓亦歌笑了笑,真真兒是個直率的性子,不像是旁的那些個嬌滴滴的富家千金,整日里裝淑女扮柔弱,袁思涵這樣的真性情,讓樓亦歌不由多看了兩眼。
初日的光暈籠罩在她的身上,讓她的周身都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像是她的笑容一樣明媚。
「我…」
他沉吟著開口,想要說他不怕,可是剛說了一個字,就听到一個聲音從身後響起,帶著一絲的不確定,還有一絲的驚喜,將樓亦歌要說的話,全數的阻擋了回去。
「袁三小姐?」
聲音卻有些耳熱,傳入思涵的耳中,思涵忙回眸,不想,竟然瞧見了一身紅衣如血的百里泠,負手而立站在數丈開外。
待思涵轉過身,確定是她,百里泠立馬就跨步上前,一雙丹鳳眸不覺染了笑意,「原本還不確定,沒想到真的是你。」
思涵也笑了,雖然與百里泠相處時候不多,可畢竟他對美食的造詣讓她也頗為佩服,于是私心里有種引以為知己的感覺。
「好巧,你怎麼出來了?」這個時辰應該在袁府準備早餐才是。
「我已經離開袁家了。」百里泠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了一句︰「你都不在了,我還呆著有什麼意思。」
這話說的十分曖昧,加上他的一雙眸子就是平時也像是在傳情,思涵立馬別過了頭,佯作
沒有听出其意味,轉而想要拉著樓亦歌過來介紹以緩解曖昧尷尬的氣氛。
誰知樓亦歌竟然不知何時離開了她數丈開外,背對著身子,像是故意遠離這廂。
思涵不知是何緣故,只當他是不習慣見生人,于是主動的招呼︰「樓亦歌,你快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她如是說,語氣十分的熱情,樓亦歌自然不好拂了她的意,听著她口中的這個名字,又望了一身紅衣的男子一眼,忽的挺直了背脊。
「樓亦歌。」他淡淡的言語了一句,目光卻直直的望向了百里泠,銀質面具閃著清冷的光,目光如炬。
百里泠一怔,這眼神有些熟稔,可是遮擋在面具之下又想不起到底是誰來,想了半天無果,這才笑了笑︰「百里泠。」
「百里泠?」樓亦歌慢慢回味著這三個字,像是嘲諷一般的彎了彎唇角︰「百里泠。」
「他先前在我家當過廚爺,我先前與你提及的那本十大菜色的下冊就是他與我說起的。」
言及此處,兩個男人的神色都微微的變了變,樓亦歌蹙眉︰「是他提及?你也因此才嫁進王府來找?」
思涵點了點頭︰「有這個原因,我看過上冊,所以對下冊十分的好奇。」
「好了,別提什麼菜譜了,這位仁兄似乎與你十分的熟稔,他是誰?還有,你怎麼能夠隨意的出入王府?」百里泠不想再在菜譜上糾葛,忙拿了旁的話來說。
思涵不疑有他,轉而就想將事情的始末告知百里泠,誰知她剛張了張口,就听樓亦歌飛快的打斷了她的話︰「我是王府的侍衛,奉命保護側妃。」他緩緩的開口,神色清淡。
思涵雖然不知他為何這樣說,不過她到底是王府的側妃,若是被傳出去隨意出入王府還與一個男子在一起,實在是不妥當,于是順著他的話點頭︰「是呀,我出來買些東西。」
百里泠點了點頭,像是在思索什麼,想了半晌,這才又問︰「那世子的身子如何?你入府可曾見過他?」
單單兒問了這麼一句話,卻有些八竿子打不著,思涵不由心下生疑,她忽的抬眸︰「怎麼問這個?你與他認得?」
就連樓亦歌都將目光投了過來,一雙精光的眸子微微眯起。
百里泠神色一滯,似乎這才注意到自己有些急切,倒是顯得此地無銀,于是忙開口解釋︰「我的意思是你好不好,听說那世子是病秧子,你嫁過去,有沒有受委屈?」
思涵這才笑了︰「沒有,一切都很好,我也在努力的找尋菜譜的下落,你放心,若是我找到,一定借給你瞧。」
百里泠見套不出什麼話來,又總覺得那樓亦歌的目光似乎過于炙熱,無論他與袁思涵說什麼,都一直追尋過來,也不敢多問,于是又說︰「好了,我還有事,先走了。待改日得空你我再好生的聚聚。」
走了兩步,又折返回來︰「我日間都在城南的風雅居出入,若是有事就去那里找我。」
思涵點了頭,目送著百里泠的背影,這才與樓亦歌離開。
走了幾步,樓亦歌卻一直緘默不語,思涵不由得望了他一眼︰「你在想什麼?從剛才就奇奇怪怪的。」
樓亦歌神色鄭重,听了這話微微抬了抬眸子︰「你說是他告訴你王府里有一本菜譜,是以你才決定進王府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