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水泓能閑下來一會兒,來到關雎宮中硬拉著黛玉出去轉轉,黛玉推辭道︰「總管太監剛把這個月的花費理出來,我還沒看上兩頁,等我看完再出去。」
水泓抽出黛玉手中的帳冊,合上後放到一邊,說道︰「明白什麼叫及時行樂嗎,這會兒不出去,要是外面有人回事,我可就沒法子陪你了,咱們又不走遠,只在宮里轉轉。」
听到他的提議,黛玉本就開心的不得了,又怕被他小瞧了,才故做矜持,這會兒再也忍耐不住,欣然答應一同前往。剛要下地,就見水泓從雪雁手中接過羊皮暖靴來,半蹲在地上親自為她穿靴,黛玉心里滿滿的都是感動,牙齒咬著下唇生怕自已會哭出來。
下地來親自為水泓披上紫貂皮斗篷,水泓見雪雁捧著的仿佛只是平常的白狐狸毛斗篷,說道︰「年前做了幾件新的,怎麼不穿,不喜歡這貂皮的,我記得當日好象有一件上好的黑狐皮,是一整張皮子,真是不錯,穿那個才顯出你的身份來。」
黛玉搖搖頭,由著雪雁披上斗篷後解釋道︰「就是因為不錯才不能隨意穿用,又沒大事,做什麼那樣奢侈,太後家常用的也只是白狐狸毛的,我總不能越過了太後,再說我這樣穿,宮里的貴人們才不會互相攀比。」
水泓不再勸說,兩人個拉著手直奔後殿走去,關雎宮後面有一個花園子,是依據黛玉當日住的瀟湘館建的,最吸引黛玉的是那一竿竿竹子,看到了竹林,黛玉抱怨道︰「為何不栽在我屋下,讓我每天只要一揭開窗子就能見到他們。」
水泓說道︰「原來我也想過,讓你住在關雎宮里,就像還住在原來的屋子一樣,沒有半點不適,可听取了大學士的意見之後,才決定把這片竹林挪的遠一些,竹子喜歡潮濕的環境,且枝繁葉茂,你喜歡竹林,必然常常前來觀賞,半日不見陽光,對你的健康不利。」
是嗎?黛玉住在瀟湘館幾年,還從來沒想到這個問題,當日因為看中了那竿竹子隱著一道曲欄,比別處更覺幽靜,又因寶玉極力贊同才選擇了瀟湘館這個住處,卻從來沒想到整片竹林覆蓋了房屋,才使得瀟湘館常年處于潮濕狀態。
水泓見黛玉發呆不說話,知她又想起了往事,為了力證自已的觀點,水泓拉著她的手一同邁入竹林中的羊腸小路,眼看著已經有了一段距離,問道︰「覺不覺得比在外面的時候涼了些。」
黛玉點頭,在外面時不覺得,進到里面才感覺有些陰冷,抬頭望望,只能在枝葉中間偶爾見到藍天,水泓怕她受涼,催促她快些離去,兩人小跑著出了竹林,水泓說道︰「如果是伏天,來這里恐怕會涼快的很。」
「真的是兩個溫度,外面雖然也冷,卻並不陰寒,人都說我聰慧博學,枉我看了那麼多的書,住了好幾年,我只知喜愛,卻從沒想過竹子的特性。」
水泓見黛玉有些萎靡,忙道︰「雖然咱們都看了許多書,未見得每個圈子都有涉獵,當日听說你喜歡竹子,我想在關雎宮中給你建一座大的竹林,後來听取了大學士的意見之後,才決定縮小面積,玉兒,我並不是那麼博學多才的,能想到這些,只是因為一點。」
黛玉挑起眉望著他,一直說不上來為什麼會欣賞他,今天才明確一些,他很有自信,也很會鼓勵她,每當她的自卑又冒出來的時候,他總是會想辦法,讓她自信起來。黛玉靠在他的懷中,首先感覺到的是安全,其次才是溫暖,他的肩膀很寬,胸膛很暖,足以讓她依靠,雖然說實話,有時硬硬的並不舒服。
「為什麼呢?」黛玉伸出手指,在他的胸膛上畫圈圈。
「因為愛。」水泓咧嘴一笑,毫不吝嗇的表達著他的感情。「因為心里有你,才會對你所有的事放在心底,關雎宮是依著八卦五行建的,我希望給你最好的,也去問了太醫,你體弱多病在什麼樣的環境里生活會更好些,太醫看了圖紙,也指出了這一弊端,你的身體適合常常見太陽,總住在陰暗潮濕的環境中怎麼會好呢,雖然先天有不足,後天更該好生保養才對。」
耳邊傳來啜泣聲,水泓低下頭,她果然哭了,雖然臉上滑下淚珠,她的嘴角卻上翹著,眼楮也彎著,水泓傾子,剛想吻上去,一雙柔軟的唇已經率先堵住了他的,緊跟著一條滑溜的小舌頭也鑽了進來。
這還是黛玉第一次這樣主動的吻他,水泓激動極了,緊緊的抱住她,熱烈的回吻著,直到黛玉在他的懷中討饒……
「你對我這麼好,我要怎樣才能對你有所回報。」
「愛我,真心的,虔誠的,全身心的愛我,時時刻刻讓我感受到你的愛,我要你的全部,所有,一切,你听懂了嗎,玉兒。」
黛玉的回應消失在他爭切的索吻中,是甜蜜的,也有幾分粗魯,他總有法子把她的嘴唇吻的紅腫,尤其是每個月的那幾天,當他不能恣意縱情的時候,嘴唇成了他唯一可以襲擊的對象。
當兩人好容易平復下來的時候,握著她冰涼的手,水泓才驚覺在外面站的時候有些長了,拉著她的手慢慢往回走,暖暖的陽光照射在兩人的身上。
「玉兒,你說王淑人為什麼這樣恨你?」
「記得當日選了瀟湘館,舅母一力叫好,說那間屋子只合我住,現在想想未必是好意,你雖自謙,也確實博學多才,也不知哪來的那麼些辦法叫她裝瘋賣傻的。按王嬤嬤的說法,母親未出閣時就與舅母不和睦,經過了這些事情,再回憶過往,不和是一方面,恐怕我父母雙亡,不能給賈家帶來好處,才是更重要的理由之一。」
看她話語平淡,臉上未起一絲波瀾,水泓知道她對過去是真的放下了,說道︰「對付她這種卑鄙骯髒的東西,就只能用卑劣的手段,我也想正直些,可惜她本身人品並不高尚,讓我如何正直?」
黛玉輕捶了他一下,啐道︰「怎麼說,你都有理,對了,當日還生活在賈府時,發生了一件怪事,舅母的屋子無端端的遭了賊。」黛玉一邊說,一邊忍不住的笑了出來,「整個榮禧堂一片狼藉,是你的手筆?」
「你早就懷疑我了吧?」
「我倒是懷疑的,除了沐公子,誰有這樣的手段,只是雪雁丫頭早早的就被你收買了,問也問不出實話來。」
雪雁跟在後面,突然耳朵熱了起來,用手抓抓耳朵,只覺火燙,冰湖也注意到了,笑道︰「你得罪過誰,好好想想,這會兒念叨你呢。」雪雁嘴一撇,說道︰「主子一會兒要賞我東西,正在念我的好處不行嗎?」
冰湖剛要反駁,見前面不遠處走過兩個人來,是破軍和晶綠,兩人緊忙跟了上來,看破軍的架勢似乎有事要回,只是忌諱著黛玉,水泓說道︰「有事只管說,是榮國府的事嗎?」
「皇上明鑒,今兒宋清哲大人的府衙接到一封匿名舉報信,說是榮國府三品淑人王氏行巫蠱之術詛咒皇貴妃,宋清哲已經帶人去了。」
哦?這事兒可越來越有意思了,接收到黛玉探詢的目光,水泓忙擺手說道︰「我也是剛知道,玉兒,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什麼報應來了,天不報人報。」
黛玉隨口說了句︰「是人不報天報。」
水泓十分贊同,「對王淑人來說,這句話太合適不過了,咱們本想等一等再對她做出處置,先查清你弟弟的死因,沒想到她犯了眾怒啊,是誰對她恨之入骨呢,巫蠱可是大罪啊。」
「真的不是你做的?」黛玉雖然嘴上掛著疑問,心里卻是相信的,水泓生怕以巫蠱禍亂宮廷之罪拿下了舅母,將來沒人指證外祖母,要知道太後是最忌諱這點的,這樣的人絕不能容,可這是誰做的呢。
「用這件事犧牲你對我一直以來的信任,值得嗎?」
「我就是隨口一說,不過,可千萬別讓太後知道,你要想法子保住她的命才行。」
「這是當然,你回去歇著,我出去瞧瞧,哈哈哈哈,榮國府的人才就是多。」水泓還真有些難以置信。
目送水泓出去,黛玉也回到了殿內,宮女忙端水洗手,擰了熱毛巾來擦臉,黛玉換過家常衣服,重新捧過帳本,卻一頁也看不進去,當日讓寧心把這東西收起來做為將來的證據,可寧心回稟說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了,問王淑人也不知道誰取走了布偶,寧心說王淑人看來不象說假話的樣子,證據落到別人手中,她比任何人都著急。
會是誰呢?
自打府里出了事,王夫人比往常更愛在小佛堂念經了,只是沒在里屋歇過晌,被子依然整整齊齊的疊著,從未打開過,王夫人也就從來不知道那里邊多了什麼。
伸手入懷取出一樣東西來,是一個牡丹花樣的耳墜子,那日回到榮禧堂,趁著寧心走開,王夫人偷偷回到小佛堂想將布偶毀掉,可惜沒了蹤影,王夫人以為是寧心收了起來,趁著無人時跪在寧心面前,求她把東西還給她,可寧心卻說根本不知道,而她也在找。
王夫人回到佛堂細心的在各處尋找,終于在床角處找到了這枚名貴的耳墜子,牡丹花樣是寶釵的最愛,除了她還會有誰。
寶釵私拿了這東西卻只字不提,難道是想要以此來威脅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