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明訣 正文 第七章 復見恩師

作者 ︰ 穆襲明

清風拂動著片片白雲,撥亂了林宇的發絲,也撥亂了他的心弦。

景消逝,行漸遠。林宇與趙儷分別已月余了,像個沒頭蒼蠅似的亂撞,卻始終找不著師父的蹤跡。林宇心中十分煩悶,沒有師父就沒有前進的方向,成天渾渾噩噩不知道做些什麼。盤纏漸少,再這樣下去林宇只能成餓殍一個了。

這日傍晚,林宇步入驛站小憩。茶博士端來茶,倒弄的他有些窘迫。「我身上並無盤纏,恐怕……」端茶之人也是一愣,隨即釋然道︰「無妨。旅人遠途,多有勞累,這茶也不貴,就不要錢了。」林宇沖他感激的笑笑,一口飲盡。

「小兄弟,我看你有些面熟啊!」鄰座一男子高聲道。林宇側過身,面對鄰桌。

「只是有七分像,並不是。」另一名男子接話道。這男子眼神勾勾的盯著林宇,時而閃爍著精光。此人精瘦,但舉杯處虎口結繭甚厚,應是功夫深厚之輩。

「不知前輩為何覺得小可面熟?」林宇出聲詢問最初發話之人。此人生的虎背熊腰,筋肉暴起,滿臉絡腮髯,方臉闊耳,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股剽悍的氣息。

那精瘦男子接話道︰「無事,認錯人罷了。」說吧,瞪了同行一眼。「有什麼說不得?這事全城都弄得沸沸揚揚,說不定那人所托之事近在眼前!」這麼一說,精瘦男子也陷入了沉思。半晌,精瘦男子發問︰「小兄弟前段時間在哪兒?現在欲往何處?」林宇微一沉吟,即道︰「我與師父一道行走江湖,師父他授我武藝,但是不久便突遭橫禍,我困于地洞之內,月前才月兌困,至這日來此,尋師不得,不知何往,現下十分苦惱。」那虯髯大漢听得話音甫落,一拍大腿,道︰「我說是嘛!李大哥要找的就是這小兄弟!」

李大哥?心念一閃,林宇月兌口道︰「閣下所稱李大哥乃李如常師父嗎?」

「正是!可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小兄弟,你恐怕還不知道事件的始末吧,咱不急著趕,既然找到人了,就不必煩惱了。來,小兄弟,你叫林宇是吧,過來吃點東西,一看就餓了不少時辰了吧?」精瘦男子一改先前的寡言,變得親切了起來,眉梢透出喜色。

原來,橫禍由當地匪幫所為,此幫多劫持富家子弟,幫眾多亡命之徒,嗜殺無理,壞事干盡,又由于與巨鹿幫有牽連,官府也無能為力。林宇由于與某目標有相似的樣貌而被誤抓。

听了緣由,林宇不禁哭笑不得,這實在是霉運當頭。

多日不曾酒足飯飽,林宇滿足的打了個飽嗝,商量著翌日再回見李如常師父。林宇詢得師父于這二人都有恩惠,二人感恩戴德,在李如常需要幫助之際盡全力尋找林宇。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在這日尋著了,三人都是十分開心。那滿臉絡腮的大漢叫譚威,精瘦的叫吳遙。

青木郡,李縣。城關內外,車馬粼粼,其中一輛簡樸的馬車正快速前進。噠噠的馬蹄敵不過林宇砰砰的心跳,要見師父了,林宇的心里莫名的緊張和激動。

直到天邊飛起一抹晚霞,李縣終于近了。

「下車吧!去見你師父。」吳遙攬過韁繩,來喚林宇。林宇听罷,飛身下車,鄭重的道︰「多謝吳大哥、譚大哥助在下于潦倒之中,至今日得見恩師。」

「小事一樁,不必多禮。」吳遙淡淡道。

「你小子怎麼滿嘴客套,老子最討厭繞彎子的話,我們也要去見你師父的,就你小子急啊!」譚威笑罵道。

石板路上,足音漸起。一行三人終于走到了一家客棧,小兒牽過了韁繩,三人徑自尋李如常。

仍是章甫縫掖的儒士打扮,但足踏葛履,並未加冠,看樣子是很久沒有打理了,儒雅見消,風骨見長。如此憂慮、憔悴的模樣,林宇見了,觸動心弦,不禁垂淚哽咽。

李如常也是心有所動,回望林宇,不禁愣了愣。旋即全身都顫抖著站起了身,還未說話,淚水已經濡濕了眼眶。

數月時日不見啊,天天記掛著徒弟,時而因未照顧好他而悔恨,時而因音訊全無而焦急,這段日子過的委實辛苦了些。如今突然見到林宇,如何能不驚喜,如何能不動情!

「宇兒!」李如常有些顫巍巍的走向林宇,林宇三人也是邁步向前,林宇緊緊扶住李如常,隨之四人抱作一團,涕泗橫流。

師徒、舊友久別重逢,自是有滿月復言語。席上四人觥籌交錯,朗朗笑聲不時傳來,一派歡天喜地景象。

月落,又是清明旦日。林宇早早醒來,急急洗漱,等準備就緒,卻發現另外三人已在門外等候。不免一番絮叨。

「宇兒,你初涉塵世便遭遇橫禍,為師愁你功夫尚淺,準備帶你直接趕往你的師門,也就是明義門,只有在那里我才放心,你也能夠好好學學功夫,你意下如何啊?」

「謹遵師命。」林宇躬身答道。

「好,那擇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天動身前往明義門吧。」

余下三人都點頭稱是。

此時正值初夏,三人漫步郊外,听蟲鳴陣陣,鳥啼時時。時有足踏落枝之聲,大自然的音律便倏地消逝,復又更勝,四人趕路的腳步漸緩,都沉浸在此刻的和諧之中了。

「好久沒有如此輕松暢快的談天說地了啊,這兒的景色也優美,真是讓人陶醉。」吳遙感嘆道。

「境由心生,看這景色優美,多半也是心情暢快的緣故啊!」李如常接道。

「只不知這密林深處,會否隱藏危險?」吳遙微微一笑。

「有什麼關系!少的是糧,多的是膽!」譚威拍了拍胸脯。

林宇含笑頷首。

「還是謹慎為好吧。天下承平已久,聖上不復當年,我懷疑禍亂不久將至!」李如常收斂情緒,鄭重的道。

「聖上年事已高,仍不立東宮,朝中暗流涌動。前幾年臨幸江南,龍輦便攜走一名民間女子,後產下一嬰,皇上親命弗陵,似是恩寵有加,萬一聖上百年之後,幼子登基,那一定會有權臣攝政,宮廷內斗,在所難免。

「這皇帝也是,好端端立什麼年號,還改來改去。不光這樣,那匈奴固然可恨,可打來打去,還不是勞民傷財!」

李如常道︰「大漢天子雄才大略是不爭的事實,窮兵黷武也確然有之。我向來不關心朝政,也盡量不糾纏于紅塵俗世之中,但以我所見,聖上手下能有如此多的人才,如司馬相如,李延年,衛青,霍去病,張騫之流,哪個人的事跡不讓人蕩氣回腸?文功武治,空前絕後,我們能逢此時,也是三生有幸,瑕不掩瑜,就不要抱怨了。」

一路談笑,夕陽漸頹,暮色四合。林中一片空地上,篝火映紅了四人的臉,一天的奔波,身上沉沉的像是被大山壓著,情緒卻十分的高昂。

吳遙擰開酒塞,灌了口酒,輕輕的吟唱著歌謠,有種悠遠的意味。

「今日可謂盡興了。明日就要與二位分道而行了,不知二位以後有何打算?」李如常微醺著說。

「還能怎樣?浪跡江湖,聊此度過一生唄!」譚威接口。

吳遙白了他一眼︰「我與他不同。那份倜儻早消的一干二淨了。我現在倒想找個好歸宿,哪怕躬耕隴畝。」

譚威揶揄道︰「想娘們了?看你這樣兒,怕不是有相好了?」

吳遙作勢欲打,突然,吳遙眼中精芒一縮,順手拾起一根燃著的柴火向譚威那邊扔去,譚威還道吳遙動了真火,嚇了一大跳,趕忙擺手並躍起。吳遙急道︰「小心後面!」眾人這才意識到不對勁,譚威倚的那棵大樹下有個靈動詭秘的細長身影在晃動。

李如常定楮一瞧,不禁嚇了一跳︰「不好!是虺!」

隨著火光一閃,那東西也現了形。三角頭,吐著長信,大張的口中利牙泛幽幽藍光。

「譚弟快快躲開!」譚威這才清楚自己所處的境地,奮身向前一躍。也虧得吳遙反應迅速,突然行動,那根燃著的木條及時延滯了大虺的突襲,譚威逃過一劫。

那虺一看偷襲失敗,嗖的遁去,李如常冷哼一聲,回身抽劍,奮力擲去,精準的釘在虺的七寸上,一並插入大樹的軀干中,錚然有聲。

「這畜生極毒,但此毒卻是難得的藥引,且其肉極其鮮美,我們倒是有口福了。」李如常淡淡的說。

眾人愣了愣,接著歡天喜地的開始將這虺剝皮去筋,做成肉串,就這麼在篝火架上烤著,不久就飄出了一股股沁人的肉香味兒。

第二天,伴隨著大自然的鳥語花香,四人陸續緩緩起來。是分別的時候了,每當這個時候,總是有一種傷感的情緒,不過對于林宇來說,找到了師父已經可以抵消那股悲愁了。就要開始新的生活了,林宇期待著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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