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的狂妄,不比寧輕收斂,甚至比寧輕更有過之而不及。然而她措辭謹慎,態度恭敬,叫人挑不出任何過錯。
扎赫聞言心下氣悶,為她的猖狂而感到惱怒,卻也只能暗暗咬牙。
朱雀緩步走到架前,腳尖勾起地上的長矛,一個勾起便緊握在手中,她不緊不慢地卸去尖銳的矛頭,淡淡地望向扎赫,「王爺,請挑武器。」
「武器,我自然是耍不過你的,與我空拳比劃吧。」
三番比試下來,扎赫便崩潰地發現,無論是長矛,長劍短劍,戰刀,刺槍,朱雀都十分擅長,但是他從來沒有與他赤手搏過,扎赫出身馬背,天生力量驚人,而朱雀看起來身材縴薄,想來赤手並不是他的對手。
朱雀意味深長地打量了他幾眼,眼底蘊著高深莫測的笑意,驀地才點點頭微笑道︰「好,就讓扎赫王爺輸個心甘口服。」
說罷,她扔了手上的長矛,向他挑釁地勾了勾手指,唇角含笑︰「來。」
扎赫望著朱雀眼中譏誚的笑意,一雙鷹目危險地眯起,迸射出冷冽的鋒芒。
白宇有些擔心地扯了扯寧輕的衣袖,後者淡然回首,他擔憂地問︰「寧輕,怎麼辦?扎赫王爺看起來好像很生氣,朱雀會不會……」
寧輕望著他慈母般的憂心眼神,唇角一撇︰「你少操心了。」
白宇剛要說話,只听一聲大喝,這一聲氣勢甚是磅礡,他不禁一個哆嗦,整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轉過頭就看見扎赫舉起緊握的拳頭向朱雀喝去。他不由地吸了口涼氣,然而下一刻,他卻傻在了原地。
朱雀雲淡風輕地接住了他的鐵拳,目光一凌,右手豎掌為刀,向他的肘彎狠辣劈斬,只听到一聲悶哼,扎赫卻也不甘示弱,張拳所有開弓,展開了還擊。朱雀的身手極為迅捷,以掌克拳,兩道身影一合即分,輕甲踫撞的聲音不絕于耳,轉眼已是對了十幾招。
快,閃電般的快!眾人目瞪口呆地望著出手靈活卻不乏力量的朱雀,一時間愣在了原地,沒有人看得清她是如何出手,如何還擊,然而卻能看見扎赫臉上越發不濟的神色,越來越力不從心。
寧輕瞥了瞥白宇,卻見他仍是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啊!這可怎麼辦啊。」他俯首在寧輕耳旁嘀咕,「朱雀要是傷了扎赫,第九師可怎麼向納西王交代啊!」
寧輕輕哼了一聲,冷面不語。
場上,朱雀與扎赫的戰斗仍舊持續著。
「力量不均!」
朱雀揮拳,直擊他的右肋。
「定力不足!」
朱雀蹬腿,一個沖膝直抵扎赫的小月復。
「防性太弱!」
「腿法太慢!」
「速度不夠!」
朱雀每出一招,都會毫不留情地指出他的弱點。
站在他們身後的第九師士兵們早已望呆了眼,朱雀的出手極為古怪,既不是他們平時訓練的招數,也不是所聞所見的拳法,極快,極狠,扎赫看起來已處下風,面**狽,場面令人不禁心驚肉跳。只見朱雀蹬地凌空躍起,宛若流星般地向扎赫飛腿旋去,驚呼聲登時此起彼伏。扎赫一時躲閃不及,痛呼一聲倒在了地上。
然而朱雀卻並沒有像以往那樣就此罷手,她屈膝頂在了他的胸膛,一套極為漂亮的詠春拳交回揮擊他的門面,絲毫不留任何情面,扎赫毫無招架之力,轉眼臉上已是掛了彩,顏面盡失。
朱雀見好收手,譏誚地拍了拍他的臉頰,淡淡地說︰
「小王爺,你看起來一定還沒有上過戰場吧。」
朱雀好整以暇地環臂,從容起身,冷笑說︰「對于你來說,武斗只是門面上的本事,而對于我們來說,卻意味著生死。」
戰場上,你若沒有十足的實力,便將意味著面臨死亡。
扎赫聞言擰眉,臉色沉了下來,目光里夾雜著愕然,羞憤,自愧,與太多復雜的情緒。朱雀扭著手腕,轉身灑然而去。
士兵們驚訝地合不攏嘴,卻也不敢貿然上前將扎赫扶起,只是愣在了原地,連呼吸都快要窒息了。
朱雀……
好強……
*——*——*
入夜,星空斑斕,一向氣氛沉冷的第九師軍營大帳里
傳來悅耳的絲竹聲。
大帳前設下了百座豪宴,篝火竄躍,樂師奏樂,一派歌舞升平。
第九師的將領們端坐在席前,然而今晚的主角,楚姬幽卻遲遲未到。自從烏祁關海平勝戰以來,這個年輕的將軍便屢屢進官加爵,成為了北齊最為驍勇善戰的戰將。
如今這位名揚北齊的將領就要凱旋而歸,第九師設下大宴盛情相迎,然而久久卻沒有見到其人,眾人都有些奇怪,紛紛竊竊私語。
「你說,這楚將軍打了勝仗,就開始學會耍臉面了,這麼不賣我們面子!」
「這你可就不懂了,人家是陛下面前的大紅人,怎麼瞧得上我們這些小小的副將呢?」
「就是啊……」
朱雀聞言握起酒盞,眉心輕擰。她一身軟甲,紅巾圍肩,墨發高高束起,一張精致的容顏清俊秀麗。她喝了一口酒,放下酒盞,便看見一個果著雙肩的舞女款款而來,在她的軟座前跪了下來,嬌笑一聲,便提起酒壺為她置酒。
朱雀面無表情地望著她手上的動作,舞女盈盈一笑,她的身材婀娜亭亭,尤其那風韻的**,惹來一大片炙熱的目光。
「爺,就讓奴妾來喂你吧。」
她輕輕喝了一口,便含笑著湊了過來,捧起了朱雀瘦削的臉頰,吻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