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狂顏 第104章︰帝王之心

作者 ︰ 風間雪景E

楚姬幽一手掩下帳簾,風嘯聲遠去,他椽了椽眉心,神色無奈地坐在了桌前,朱雀為他倒了杯茶,問︰「看你一臉被**的表情,怎麼了?」

「我想,你已經知道了。」楚姬幽喝了一口茶,挑起眉來,「事情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

朱雀不置可否,輕笑了一聲,道︰「帝王之心,最是難測。」

話語很簡單,意思一點即透,楚姬幽心領神會地揚眉,說︰「若是其他人便罷了,只是如今遇襲的是宇文修,那麼這件事便不會這麼簡單。」

心思慎密如宇文修,誰人能傷的了他?如今看來,怕他只不過是在疑陣中再布疑陣,擾亂暗中的視線而已。

自從六年前那場北齊皇室政變,宇文修登位,便牽引了全天下的視線。縱然他獨掌天下大權,然而畢竟在京北勢力太過單薄,三皇子與四皇子的擁護勢力怎會善罷甘休。

眼下的北海圍獵,也只怕是宇文修的反間大計。

一只狡猾的狐狸,沒有銳利的利爪,沒有森亮的獠牙,卻擁有最為可怕的城府,令老虎與獅子為己用。

如今在京北,宇文傲與宇文錦臣雖然如今坐成一脈,然而其中誰能一手推翻宇文修,誰便能獨坐皇位,另一派必將失勢,難保遭到得勢者毒手覆滅。

在皇室便是如此,再濃的血液,也抵不過權利的誘惑,想要保得皇位,想要安然無恙地存活下去,就必要不擇手段地毀滅任何一切威脅力量。

宇文傲如此,宇文錦臣如此次,宇文修更是如此。這也是皇族的無可奈何,一輩子深陷權利中心,難以自拔。

此時,哪怕是風吹草動都會打草驚蛇。

宇文傲與宇文錦臣縱然站在一個戰線,背地卻難免有些小動作,此時宇文修這麼一出,御駕遭到襲擊的風聲傳出去,定會引起兩個人的暗自揣測,產生沖突與矛盾,分散人心。

一旦敵人注意力分散,行動交集不一,甚至產生歧見不合,對于宇文修,卻是莫大的機會。

要知道,面對內部開始自相殘殺的敵人,也是多麼大的優勢。

論心狠,誰人能如宇文修那樣,不惜利用自己。

冷軒府,群英廳。

冷墨灕漠然地坐在大堂之上,神情自若地品著御貢珍茶,宇文傲坐在偏側,眉心緊蹙,指尖煩躁地敲擊在桌面,發出規律的聲響。

擺在他面前的新茶涼了許久,侍女一盞一盞地輪換,直到第四杯,氣氛仍是沉默無聲。他略顯不耐地斜睨了冷墨灕一眼,終于開口問道︰「三少,御駕遇襲這件事,你怎麼看?」

冷墨灕斂眸放下茶盞,驀地抬起眼簾,深邃的眸光彌漫著深沉的薄霧。他如玉般的指尖漫不經心地摩挲著杯沿,漫聲說道︰「三王爺,眼下還是稍安勿躁的好。」

「稍安勿躁?你以為這是打坐念經嗎?」宇文傲不以為然地冷冷一哼,「我想,一定是錦臣按捺不住先下了手,若是這樣下去……」

冷墨灕微微揚眉,唇角邪佞勾起,「三王爺以為,這事是四王爺做的?」

「難道不是嗎?」

冷墨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底的笑意有些嘲弄的以為。

也難怪宇文修從未將宇文傲與宇文錦臣放在眼里,論遠謀,論謀策,兩個人遠遠不及宇文修,這也是他一直以來立場不分明的原因。

冷墨灕深深地明白,若是選擇了立場,將要面對的是怎樣的一個對手。宇文傲與宇文錦臣向來剛愎自用,意志不堅,從未有自己的主見,並不是帝王將相的人選。

若是將北齊的江山托付在他們的手里,後果堪憂。

歷經六年,宇文修的御座已是穩固,想要推翻豈是輕而易舉的事?他明白,在宇文修的認知里,宇文傲與宇文錦臣是必除的禍患,于是,他並不打算蹚渾水,插手此事。

想要穩固帝王之位,擴張北齊的版圖,路途還是那麼的漫長,然而宇文修並不會對付冷氏門閥,因為冷墨灕明白,冷氏門閥對于北齊的江山,太過重要了。倘若冷氏倒戈,北齊必遭危機。

「既然三王爺如此認知,也罷,就按照王爺的意思去做吧。」

宇文傲听他這麼說,反倒有些困惑,「你是怎麼認為的?」

冷墨灕若有神似地凝望著平靜的茶面,淡淡地說道︰「事已成定局,無人再以力挽狂瀾。」

夜深了,朱雀百無聊賴地站在冰湖堤岸,遠眺著高聳的雪峰,一時思緒萬千。也只有在安靜的時候,她會靜下心來,回憶從前的時光。

那似乎是很遙遠的事了,好似過了漫長的幾個世紀,恍若隔世。

那個時候,朱雀還是朱雀,是國安軍情局的第一王牌偵察特種兵,每天要面對枯燥的訓練,危險重重的任務,以及無時不刻的生命威脅。

她唯一相信的人,只有銀狐一人,全心全意地將生死托付。從小到大,她經歷了太多魔障坎坷,一路生死無依,她甚至不明白,朱雀究竟為了什麼而存在。

陰錯陽差,她與銀狐成為了特種兵,卻失去了自由,被禁錮在利益的世界。

那個時候,最為愉快的時光,應該是四個人在一起的日子,蹣跚在那般丑惡的世界里,擁有這點兒難能可貴的溫存,已是彌足珍貴。

直到,她穿越了億萬光年的距離,靈魂寄居在這副弱小的身體上,成為了冷軒府里的墨棋,宇文修眼中的若芷,以及第九師的千夫長朱雀。

她想要擺月兌過去的束縛,如此地渴望自由,然而命運給了她機會,她卻身不由己地再次選擇了過去的路。

她成為了士兵,成為了千夫長,因為除此,她已經習慣了這個世界,也學不會兒女柔情,學不會享受平靜的生活。

命運只是教會了她如何與強者搏擊、反抗。

除此之外,她竟已是別無所長。

心緒有些煩亂,朱雀俯身攥起雪塊,用力擲了出去。雪塊在湖面蹦跳著打了幾個水漂,便沉入水中融化。

她輕輕地眨了眨眼楮,搓了搓凍紅的雙手,轉身,卻驀地發現一道陌生卻又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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