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
北堂雅寧氣得胸口直冒火,怒氣騰騰的吼了起來,尖細的聲音在安靜的太和殿內顯得分外突兀,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她的身上,氣惱得她羞紅了臉,憤憤不平的低下頭去,眼楮里翻涌著驚濤駭浪般的仇恨,恨不得將北堂沁雨掐死了。
北堂沁雨清新甜美的臉上噙著柔美的笑容,壓低聲音挑釁般的說道,「我為什麼不敢?他想要聯姻的對象是我又不是你,就算現在來說我也沒有搶奪你的任何東西。」
真是好笑,她以為自己是誰,能夠在玄月國的皇宮內呼風喚雨就等于能夠讓世界上的每個人都臣服在她的腳底下嗎。
北堂雅寧氣得肺都快要爆炸了,嫵媚嬌艷的臉上布滿了森森的殺氣,不得不極力的壓低聲音說道,「有我在你休想嫁給銀面公子,我看上的男人你休想染指,否則等待你的將會是死路一條,不信你就等著瞧。」
她想要得到的東西就從來沒有得到過,更何況現在的人是她崇拜至極的銀面公子,這麼好的機會她怎麼能夠拱手讓人,絕不?
北堂沁雨唇角的笑意更加深刻了,聲音柔媚婉轉,低低的蕩漾開來,「是嗎?那就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雅寧妹妹,有句話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別以為整個世界都圍繞著你轉,認不清楚自己的人下場只會死得更慘。」
她斜睨了北堂雅寧一眼,不願意再多說話,舉著酒杯在瑩潤如玉的手里輕輕的晃動著,臉上綻放著精致絕美的笑容,舉手投足之間綻放著獨特的美麗。
那雙璀璨的眸子里不是沒有震驚,不著痕跡的落在銀面公子的臉上,只見後者溫潤如水的眸子中透露出濃濃的深情,直直的望著她,接觸到她視線的時候溫柔的笑了起來,寵溺的微笑似乎要將整個世界捧到她的面前一般。
北堂沁雨被那樣如同網一般溫柔的目光包圍著,忽然像被一只溫柔的手撫慰著冰冷的心,漸漸的變得溫暖,她也忍不住對著完美的男子露出了溫婉的微笑。
兩人之間竟然有著輕柔旖旎的感情流動著,氣得北堂雅寧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眼楮里噴涌出嗜血的仇恨,拳頭不由得悄然握緊,尖利的指尖掐得掌心生疼,有鮮紅的血滲了出來,很疼,卻依舊無法阻止內心如同瘋狂的蔓藤生長的仇恨。
北堂沁雨,是不是我所在乎的東西你都要來搶?我絕對不會讓你得逞的。誰要是阻擋她嫁給銀面公子,她見神殺神,遇佛殺佛!
「母後,我不要嫁到北狄去,我要和銀面公子聯姻。」
咬牙徹齒的聲音低低的在皇後的耳邊響起,堅定不移,北堂雅寧眷戀的目光看著銀面公子,愛慕的同時對北堂沁雨的仇恨更加深刻了。
或許是那張艷麗至極的臉色太過難看了,北堂修凌厲的目光死死的瞪了她一眼,眸中威脅之意盡顯,冰冷至極。
北堂雅寧被父親凜冽至極的臉色弄得心里咯 一跳,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低垂下頭去,對于得到銀面公子的決心更加堅定了。
北堂沁雨不過是一個低賤的女人,憑什麼和她爭男人?簡直是自不量力!
太和殿內沉寂蔓延著,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銀面公子,耶律景煙,還有北堂沁雨和北堂雅寧的身上,似乎感覺到有復雜而曖昧的氣氛蔓延開來。
北堂修心里有些堵得慌,暗中握緊了拳頭,將內心的怒火壓了下去,朗聲笑了起來,「耶律王子和銀面公子的要求是在太過突然了,朕一時之間還沒想好應該怎麼做,不如稍後再商量如何,各位使者還是先品嘗一些玄月國的美酒佳肴,欣賞歌姬們優美的舞蹈和歌聲,今晚盡情享樂,不醉不歸。」
耶律景煙和銀面看到北堂修這麼說,就算再想說什麼,也不好再開口,在使臣的位子上坐下來。
絲竹之聲再次響起,又一群花容月貌的舞姬在燻煙裊裊的太和殿中,扭著縴細的腰肢翩翩起舞,水袖輕揚,步履輕盈,如花的嬌顏上帶著魅惑人心的笑容,足尖點地,在空中躍出優美的弧線,旋轉,跳躍,瑩潤如玉的手指擺出優美的動作,繽紛的花瓣從半空中灑落下來,美輪美奐,看得人宛若身臨仙境,如痴如醉。
穆流蘇津津有味的觀看舞蹈,時不時露出欣賞的微笑,一邊細細的品嘗著御廚精心烹制的美味佳肴,心情也沒有之前想象的那麼糟糕。
她的手伸向盛著美酒的杯子,還沒接觸到那個瓷白的酒杯,北堂德潤溫暖的手止住了她的動作,波光瀲灩的眸子里染上了幾分柔情。「這酒後勁大,一會會頭暈的,別喝了好嗎?」
上次他不在她的身邊,她在皇宮里差點出事,直到現在他還心有余悸,怎麼敢冒險讓她喝酒,哪怕是一點點的危險他都不能大意。
穆流蘇凝視著男人好看的臉,心里一暖,輕輕的笑了起來,柔順的說道,「好,那我不喝了。」
她不想讓北堂德潤為她擔心,反正只是一杯酒,喝不喝又有什麼關系呢?
北堂德潤握緊了她的手放在掌心里輕輕捏了捏,笑得溫暖,感染了她,她的心房像被人用一只手輕輕的撫模著,暖和柔軟。
這輩子能夠遇到一個深愛著自己並且自己也深愛的人,真是一件最讓人幸福的事情。
兩人深情對視一笑,含情脈脈的眼神縈繞開來,那麼和睦的畫面差點要刺瞎了秦如風的眼楮。
他氣得渾身止不住的顫抖,眼神幾乎要噴出火來,恨恨的瞪著穆流蘇笑靨如花的容顏,那灼熱又嫉妒的眼神幾乎要在穆流蘇的身上看出幾個洞來。
她怎麼可以在不要他之後還可以這麼幸福,不可以的,她應該深愛的人是他,而不是北堂德潤,不應該是。
秦如風幾乎要憋出內傷來,悔恨,嫉妒,苦澀的感覺像洶涌的海浪席卷而來,差點要將他淹沒了,他好恨,恨自己當初沒有擦亮眼楮認清她的美好,更加恨穆流蘇那麼快就移情別戀投入別人的懷抱里。
隔著一條過道的康映雪眼神一直盯著秦如風,看到自己喜歡了那麼多年的男人不肯將一絲一毫的心思落在她的身上,撕心裂肺的疼痛硬生生的撕扯著她的靈魂,疼得她幾乎沒有辦法呼吸了。
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個樣子,如風明明愛的人是她,從什麼時候開始命運的齒輪偏離了預定的軌道了?為什麼秦如風的心思越來越多的投注在穆流蘇的身上,明明她已經嫁人了,為何還要出來擾亂秦如風的心神,為何還要將快要到她手上的幸福再次奪走,穆流蘇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溫熱的淚水涌上心頭,心像被人用尖銳的刀一道道的劃開幾百道傷口,鮮血淋灕,康映雪忍著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咬著唇看著痴戀了這麼多年的男人,聲音冷得顫抖,借著歌姬的掩護,直勾勾的瞪著秦如風,「你後悔了是不是?你後悔當初放開她的手喜歡我了,現在看到她光芒綻放,看著她那麼幸福耀眼,你後悔愛我了是不是?」
他知不知道,他這樣對于自己來說是多麼的殘忍,多麼的痛苦。
秦如風眼中的驚濤駭浪斂去,收回自己的目光,眉宇之間多了幾分不耐煩,低低的說道,「我後悔什麼了?你不要每天都亂揣摩這揣摩那的好不好?我哪里後悔了,我後悔什麼了?」
康映雪凝視著旁邊男人好看的眉眼,那雙深邃得如同幽潭一樣的目光依舊迷人,散發著用語言也說不出來的魔力,讓她不顧一切的沉淪下去。
他給了她一個甜蜜的夢,卻在她快要攀岩上幸福的巔峰的時候硬生生的打碎了那個美妙的夢,秦如風怎麼可以對她那麼殘忍,她愛了他這麼多年,難道到頭來卻是一場空嗎?
她心痛得快要窒息了,眼楮里還噙著淚水,嘴角卻綻放開了一抹淒美的笑容,聲音變得很冷,冰冷中透出一股絕望來,「既然沒有後悔,為什麼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為什麼不再像以前一樣愛我,為什麼在退親之後不肯到尚書府提親娶我過門?秦如風,我愛了你那麼多年,難道到最後真的要將你失去了嗎?」
秦如風听著耳旁哀怨的控訴,心里一片厭煩,除了厭煩再也沒有別的感覺了,他甚至想不明白當初為什麼喜歡了這個女人這麼多年,他當時的腦袋里到底在想些什麼?
「今天是皇上的壽辰你說這些做什麼,有什麼事情回去再說好嗎?你不就是想讓我去你家提親嗎?等過段時間我就去還不行嗎?別再不依不饒的好嗎?」
喋喋不休的糾纏,讓秦如風的火氣蹭蹭的往上冒,沒好氣的說道。
那淡漠冰冷的態度深深的刺痛了康映雪的心,她低下頭去咬著唇,潔白的貝齒咬破了粉女敕的唇,歇斯底里的仇恨在心里蔓延開來,穆流蘇,你毀了我的幸福我也絕對不會讓你幸福,不會!
又是一曲歌舞終了,舞姬們臉上帶著嬌羞的笑容輕輕的退了下去,殿內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玄月國果然是山清水秀,人杰地靈,就連這些舞姬們都個個卓爾不凡,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
南越的使臣中有人饒有興致的拍了拍手,由衷的說道,那邪魅的眼波流轉間,竟然讓風華絕代顛倒眾生的臉燦爛得讓世間的萬物都失去了顏色。
那人站起來,流光溢彩的眸子環視了四周,笑容愈加的燦爛了,邁著優雅的步伐踱步上前,來到殿中央,「皇上,既然就連玄月國的舞姬表演得都這麼精彩,不知道這些貴族小姐們又會給我們這些使臣們怎樣的驚喜呢?」
穆流蘇眼楮落在那人的身上,微微帶著幾分疑惑,實在不明白那人怎麼會說出如此輕佻的話來。
「他是南越國的太子樓卓溪,南越國和玄月國前兩年交戰,慘敗,只好退守瀾滄江以南的地方,痛失了兩個都城的國土,想必他們心里憋著一肚子氣呢。」
北堂德潤低著頭悄悄的在穆流蘇的耳邊說道,溫潤的眸子深處有一抹暗芒閃過,笑容依舊是那麼的溫暖燦爛。
穆流蘇釋然,「原來如此。」
不過她心里還是有些疑慮,既然是戰敗之國,怎麼會有那麼大的膽子來挑釁著,難不成這兩年南越國國力強盛了起來,讓南越人又開始囂張不可一世起來了?
「這些都是京城的名媛貴族小姐,又豈能隨隨便便的拋頭露面呢?南越太子稍安勿躁,一會還會有更加精彩的表演。」
北堂修輕輕笑了起來,眼楮里飛快的閃過一抹輕蔑,不過是彈丸之地的小國,竟然也敢在此如此囂張,把他惹惱了,他不介意發兵將整個南越國連根拔起。
「那些歌姬的歌舞也是好看的,不過看久了也是有些膩味,听說玄月國的貴族小姐個個貌美如花,溫柔善良,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本太子真的很想大開眼界一番,玄月皇上善解人意,心胸豁達,不會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答應本太子吧?」
樓卓溪臉上依舊笑得燦爛,說的話很軟,言笑晏晏之間又給北堂修扣上了那麼大的一頂帽子,讓他竟然一時之間拒絕也不是,答應也不是。
北狄國的耶律景煙也站了起來,硬朗的面容上帶著幾分激動,躍躍欲試,「本皇子也想看看玄月國的大家閨秀們的才藝,尤其是雅寧公主的才藝,還請皇上看在本皇子對雅寧公主一片痴情的份上,讓這些貴族小姐們表演一些才藝,讓我們這些荒蠻之地的人欣賞一些高雅的東西。」
有南越國和北狄國的人起哄在先,樓然國和隱羅國的使臣們也紛紛站起來,向北堂修表達他們對玄月國文化的渴望和敬仰,北堂修就是想要拒絕,這一回真的拒絕不得了。
那麼多的使臣盛情邀請,他如果再不答應,那就是對各國使臣的蔑視,惹怒了這些人,萬一四國聯合起來同時攻打玄月國,就算玄月國再繁榮富強,也經不起四面鐵蹄的糟蹋。
「在下也想大開眼界一番,想要見識玄月國源遠流長的文化和藝術,皇上就隨了各國使臣的心願吧,也讓整個壽宴變得熱鬧一些。」
銀面站起來,長發飄飄,隱藏在面具後面的那雙眼楮灼灼閃亮,殿內不少貴族少女芳心亂顫,愛慕的眼神膠著在他的身上了。
銀面公子呢,雖然他想要迎娶的人是沁雨公主,可若是她們入了銀面公子的眼,能夠做銀面的妾也很了不起了。
醉城雖然只是一座城,可是兵力強盛,富可敵國,近幾年來所有國家的皇上都想將那座富得流油的都城拿下,最終都以慘敗收場,足以見醉城的實力有多麼強大了,而城主銀面就相當于是皇上了,只要能嫁過去,那跟妃子差不多了,更何況早就有消息傳出來,銀面公子到現在孑然一身,父母已經逝世了,嫁過去上面沒有人壓著,生活過得肯定會很自在。
北堂沁雨是正妻又怎樣,笑到最後的人才是笑得最美麗的,能參加今日盛宴的貴族小姐們,哪一個不是家世顯赫,還能怕一個孤苦無依的孤女不成?
公主又怎麼樣,等到過幾年太後一命嗚呼了,她就只有一個沒有實權的哥哥,誰斗得過誰還不知道呢,怕什麼?
一時之間所有的貴族小姐都摩拳擦掌,想要使勁渾身解數引起銀面公子的注意。
在那麼多的國家中,銀面公子就是一個神話,一個永不破滅的神話,讓人忍不住去膜拜,臣服。
北堂修眼神微微閃了一下,心思飛快的轉著,威嚴的臉上掛著和顏悅色的笑容,不緊不慢的說道,「既然各國使臣都想欣賞玄月這些貴族名媛們的才藝表演,倒也不是不行,只是畢竟她們都是朝中重臣的千金,如此冒然表演的確不合規矩,不如這樣吧,所有的人都對銀面公子那麼好奇,若是有艷壓全場的表演,銀面公子能不能摘下臉上的面具讓大家見識你的真面目如何?」
那些使臣對他來說都構不成威脅,只有這個謎一樣的銀面,神龍見首不見尾,高深莫測,讓人怎麼看都看不透的人,才是最讓他害怕的。
他絕對不能大意,讓銀面鑽了空子來對付他,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皇上的話,讓所有的少女都熱血沸騰了起來,眼楮里折射出璀璨的光芒來,迫不及待的想要開始表演了。
她們也好想見識銀面的廬山真面目,他的聲音那麼好听,人該是長得多麼的風華絕代啊。
不止是那些名媛少女,就連朝中重臣,還有各國的使臣們也都熱血沸騰了起來,整個太和殿里匯聚成了喧鬧的海洋,「我們要看銀面公子的廬山真面目。」
此起彼伏的歡呼聲,那麼熱情,空氣似乎被點燃了一般。
穆流蘇安靜的瞧著眼前的盛況,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這幅熱烈的樣子,真的好像現代偶像們開演唱會的時候歡呼的歌迷們。
若是他們知道,現在站在殿中央的銀面不過是一個替身,不知道會不會心碎得稀里嘩啦的。光是想想那個畫面,她就更加想笑了,趣味盎然的斜睨了一旁的夫君一眼。
她微微朝著北堂德潤的那邊斜靠了一下,幽幽的感嘆道,「想不到銀面公子的人氣這麼高,這麼受歡迎。」
北堂德潤看著殿中央站得筆直的人,臉上綻放出了孩子般的笑意,「是啊,越是神秘的人物,越是讓人產生好奇心想要掀掉那層薄霧般的面紗一探究竟。」
銀面鎮定自若的一笑,好看的嘴唇微微動了一下,清朗悅耳的聲音在偌大的宮殿內響了起來,周圍的喧嘩聲漸漸的消散了下去,「好,如果能讓我覺得是艷壓全場的表演,我願意揭下臉上的面具。」
反正就算北堂修不提這個意見,按照主子的計劃也是要揭下面具的,他今天來的目的就是要讓皇上親自下旨,讓他名正言順的帶走北堂沁雨。
「銀面公子果然是個爽快人,朕實在是佩服。既然各國使臣都想欣賞玄月國的千金們表演才藝,朕豈會掃了各位的興?不如現在就開始讓人表演吧。」
北堂修朗聲說道,眼中得意之情盡顯。
也讓這些邊陲落後荒蠻的刁民們見識一下玄月國的富饒美麗,人杰地靈。
太和殿的中樣空曠得厲害,各家的千金使出瞬身的解數,爭奇斗艷,那些使者看得津津有味。
穆流蘇忍不住嘖嘖驚嘆了起來,誰說古代的大家閨秀矜持的,那些柔情似水,或是熱情如火的媚眼,像纏綿的絲線繞在銀面的身上,極盡挑逗。
她有些好笑,又有些暗自慶幸,她們就算再挑逗也沒用,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真正的銀面公子就在她的身邊,是疼她愛她深入骨髓的丈夫,誰也奪不走了。
想到這里,她不由得驕傲的挺直了脊梁,嘿嘿偷著樂。
一個長得國色天香的少女表演完之後,輪到北堂雅寧上場了,她身穿著一身粉女敕的衣裳,將縴腰束得不盈一握,玲瓏的曲線一覽無遺,看得一些名流公子們差點要流鼻血了。
她卻無暇顧及這些,火辣辣的視線落在銀面的身上,熱情如火,差點要將銀面給焚燒了起來。
銀面的眼中微微閃過一抹厭惡,卻依舊笑著,裝作欣賞的樣子直視著前方。
那認真欣賞的態度給了北堂雅寧莫大的鼓舞,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走到大殿中央,手中拿著鼓錘,使勁渾身解數敲了起來。
她表演的是一段鼓舞,敲得虎虎生風,戰場上的緊張肅殺之氣行雲流水般從她的手下劃了出來,靈活的身軀輕盈的在幾個戰鼓之間流轉著,英姿颯爽,整個人身上散發出一種朝氣蓬勃的活力。
密集如同雨點的聲音咚咚的灑在鼓上,緊緊的扣動著人的心弦,緊張得讓人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忽然狂風大作,烏雲壓頂,氣壓變得很低,沙場之上,千軍萬馬奔騰著,奮不顧身的殺敵,空氣中似乎聞到了一種血腥的味道。
此起彼伏的鼓聲,咚咚的響著,發出有節奏的聲音,讓人宛若置身戰場,來到了那個馬革裹尸的地方,耳邊猛烈的廝殺聲沖擊著人的耳膜,馬兒嘶鳴,黃沙漫卷,揚起陣陣塵土,勇猛殺敵的士兵倒了下去,更多保家衛國的士兵將繼續向前沖,兵器閃耀折射出凜冽的寒芒,刀光劍影飛舞,鮮紅的血將大地染得面目全非,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來。
鼓聲漸漸的緩慢下來,越來越沉重。人們的眼前似乎出現了這樣一副蕭索的畫面,硝煙彌漫,軍旗招展,暗沉的天色,夕陽染紅了天邊,馬兒低低的吃草,一切漸漸的歸于寧靜。
就在人們的情緒低落到極點的時候,鼓聲再次急切的敲擊著,注入了昂揚的活力,似乎有千軍萬馬襲來,明黃色的旗幟在風中招展,勝利的歌聲傳遍了遠方,讓人的心情跟著激情澎湃了起來。
就在人們激動的心情要到達極點的時候,鏗鏘有力的咚的一聲,一切戛然而止。
人群靜悄悄的,所有的人神色恍惚,似乎還沉浸在北堂雅寧營造出的意境中。
她微微揚起下顎,得意的看著所有人的神情,嘴角露出自得的笑容,清脆如同黃鸝的聲音縈繞在大殿內,「獻丑了。」
明快的幾個字,讓所有的人都回過神來,人群中猛的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就連北堂修眼楮里也有著幾分震撼,他沒想到這個女兒竟然能將戰鼓舞跳得那麼好。
穆流蘇臉上也有著幾分驚嘆,原本以為北堂雅寧不可一世囂張跋扈,應該就是繡花枕頭一包草,沒想到竟然能將戰鼓舞跳得那麼好。
果然生在皇家的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就連北堂雅寧也不例外。
「不知道銀面公子覺得這段表演如何?」
北堂修難得看向女兒的眼楮里多了幾分贊賞,目光看向銀面,抑制不住聲音里的驕傲。
「還不錯。」
銀面眼皮微微動了一下,簡單的幾個字從唇間溢出。雖然是不錯,但是他不覺得那樣的表演就算得上是登峰造極了,還不值得他摘下臉上的面具。
「那是不是可以讓銀面公子露出廬山真面目來了啊?」
北堂修輕輕的笑了起來,不經意的說道,那雙幽深的眸子深處卻涌現出了幾分緊張。
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在短短的十年時間將玄月邊陲一座小城發展成為現在刀槍不入,密不透風的一座鐵城。
「現在還不是時候,還有好些千金小姐沒有表演不是嗎?皇上請放心,在下答應了的事情就絕對會兌現,決不食言。若是真的沒有比雅寧公主更加精彩的表演,在下願意摘下面具,並且答應那位表演者一個在能力範圍之內的請求。」
他環視了一下四周,笑得更加深刻了,「我還想多欣賞一些表演,沁雨公主還有這三位小姐沒有表演呢。」
銀面的手指指向了康映雪,安小喬還有穆流星的身上,緩慢的聲音像是在訴說今天的天氣一樣風輕雲淡。
北堂修臉色有些陰沉,快要郁悶死了,可是銀面也沒有說不摘下面具,只好壓抑著心底的不快繼續看表演。
看在那一百匹汗血寶馬的份上,他忍!若是銀面還想要耍什麼花招,那就不要怪他翻臉無情心狠手辣。
輪到康映雪表演了,她抱著琵琶坐在殿中央,全神貫注的投入演奏中,縴長瑩潤的手指輕攏慢捻,清越動听的曲子從琴弦上流淌了出來。
淙淙的流水從山澗里歡快的奔騰而出,一路嘩啦啦的向前奔跑,溪流邊春光明媚,溫暖的陽光照得世間的萬物慢慢蘇醒,草地綠幽幽的,鮮花爛漫,在和煦的春風中搖曳著,綻放著屬于自己的美麗。氤氳的花香飄散在山間,沁人心脾。郁郁蔥蔥的樹林中,鳥兒在枝頭輕快的唱歌,偶爾劃過湛藍如洗的天空,綻放著勃勃的生命力。
溪水嘩啦啦的穿過石頭,朝著前方歡快的奔去,魚兒在清澈見底的水里嬉戲追逐,偶爾躍出水面,濺起巨大的水花。
忽然,琴聲變得急切了起來,像嘩啦啦的雨點飛快的灑落在樹葉上,緊緊的牽動著人的心,讓人忍不住跟著緊張了起來。
琴聲越飆越高,猶如黑暗的夜空忽然涌現一道明亮的陽光,像狂風暴雨的天邊紅燦燦的日出,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又宛若萬馬奔騰,氣勢磅礡。
那清越又急切的琴聲響徹雲霄,華光萬丈,直直的射穿人的靈魂,雲海翻涌,震撼人心。
琴聲激越,撞擊著人的靈魂,讓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忽然琴聲漸漸的低了下去,愈來愈低,輕得幾乎要听不到,所有的人都豎起耳朵努力的傾听著,忽然琴聲再次激越的響起,在人熱血沸騰的時候,康映雪的手指在琵琶上用力一撥,琴聲戛然而至。
人群又爆發出震耳欲聾般的響聲,叫好聲,吆喝聲不斷,誰也沒想到今天晚上會有這麼精彩絕倫的表演。
康映雪抱著琵琶,挑釁的對著穆流蘇揚起了下顎,眼楮里的得意是那麼顯而易見,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穆流蘇會的她都會,她的幸福也絕對要牢牢的抓緊在自己的掌心里,誰也奪不走,哪怕是穆流蘇。
可是對方漠不關心的態度讓康映雪炫耀的笑容硬生生的僵硬了幾分,眼中的仇恨和嫉妒更加明顯了,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也只好忍著滿腔的怒火,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來。
得到的當然是一致的好評,此起彼伏的贊美聲充斥著耳膜。
緊接著是安小喬和穆流星的的表演,同樣是博得滿堂喝彩。
穆流蘇不動聲色的看著銀面公子的方向,發現他嘴角只是噙著淡淡的笑容,目光一直落在北堂沁雨的身上,寧靜悠遠,深邃綿長,溫柔的感情悄悄的蔓延開來。
她不由得捅了捅北堂德潤,小聲的說道,「你說,銀面會不會真的喜歡上北堂沁雨了?」
那樣溫柔似水的眼神,怎麼看都不像是裝出來的。
北堂沁雨雖然坐得端莊優雅,落落大方,可是白皙的臉上因為某人專注的目光而染上了一抹微紅。
北堂德潤微微眯起眼楮,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自己的妹妹,臉上浮現出一絲復雜的神色,淡淡的說道,「要是真的那就好了。」
他已經去求過北堂修了,想讓沁雨出宮住在敬親王府里,可是北堂修那只狡猾的老狐狸又怎麼肯呢?他沒有辦法才會出此下策。
兩人低低的說著話,那邊已經輪到北堂沁雨表演了。
穆流蘇沒有之前那欣賞般的閑適心態,只希望北堂沁雨能夠表現得艷壓全場,也省得北堂修在和親的時候以沒有才藝的借口駁回。
「不會有事的,她一定能夠艷壓全場。」
北堂德潤握著妻子的手,聲音很輕卻帶著濃濃的自信。
之前他已經知會過沁雨了,聰明如她一定能夠表演得很好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北堂沁雨的身上,只見她從容不迫的走到正殿中央,朝著眾人輕輕笑了一下,抽出一塊黑色的布,雙手扯平攤開,朝著眾人示意了一圈,然後背對著北堂德潤和穆流蘇,開始了她的表演。
靈動的手指翻飛間,黑色的布匹移出去,手上多出了一個隻果。
她拿著隻果轉了一圈,指尖輕輕的將隻果彈在地上,手上又多出了絢麗的彩色的紙屑,猶如煙花盛開,洋洋灑灑的飄落下來。
那雙手宛若有著魔力一般,在空中擺出變幻莫測的姿勢來,指尖上忽然露出了絢麗的煙花,嘩啦啦的點燃,在夜色里炫目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手上的煙花開到荼蘼的時候,她優雅的扔出去,瑩瑩素手在空中飛快的翻騰飛舞,靈巧的身軀奔跑著,有大紅色的絲綢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里冒了出來,迎風飄舞,她步履輕盈,婉若游龍,以輕盈不可思議的速度在正殿里畫出了一個壽字,手指再次飛快的盤旋著,舞出各種各樣的姿勢,煙花順著絲綢的形狀擺放好,夜色里,黃色的火苗輕輕的晃動著,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眼楮。
穆流蘇看著她的表演,如釋重負的笑了起來,看著全場鴉雀無聲的表演,那震撼到不可思議的神色,她就知道沁雨已經贏了。
沁雨果然是聰明的,她沒有像傳統的大家閨秀一樣表演一些琴棋書畫,還有舞蹈等等,而是選擇了這個朝代新奇的,異常罕見的魔術。
固然從她和北堂德潤坐的地方依然能夠看到有些漏洞,可是在這些從未見過魔術的古代人眼里,她的表演無疑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北堂沁雨安靜的朝著眾人微微屈膝,清脆如同黃鸝的聲音輕輕的蕩漾開來,「獻丑了。」
穆流蘇甚至听到了抽氣的聲音,緊接著,震耳欲聾的掌聲響了起來,將太和殿屋頂的灰塵都震下來了,驚嘆聲,贊美聲,不可思議的歡呼聲,如同潮水般涌來,淹沒了整個太和殿。
銀面緩緩的從人群中走出來,深邃的眼楮里染上了盈盈的笑意,在北堂沁雨的面前站定,緩緩的摘下了臉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張風華絕代的面容來。
「你表演得很好,我看得很開心。」
溫柔似水的話在北堂沁雨的耳邊回蕩著,對上那雙深邃又溫柔得可以把她的靈魂都吸走的眼楮,她幾乎要忘記了呼吸,愣愣的站著。
銀面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回去坐下吧,大家都在看著你呢。」
所有的人看到銀面公子的真面目時,不由得安靜了下來,似乎不敢相信這麼俊美如同謫仙的人就是銀面公子的真面目一般。
極致的喧嘩之後緊隨其來的是極致的寂靜,沒有人能夠想象得到銀面竟然是這麼的年輕,這麼的俊美,舉手投足之間尊貴之氣盡顯,渾身充斥著清雅的貴氣,讓人忍不住臣服。
皇座上的北堂修眼楮里也閃過一絲震撼,很快又平靜了下來,忍不住輕輕咳嗽了一聲,「銀面公子英雄少年,風華絕代,這麼多姑娘的芳心都要落在你的身上了。」
那略帶開玩笑的語氣,卻也道出了幾分實情。
至少坐在皇後身邊的北堂雅寧白皙的臉色悄然染上了酡紅的玫瑰,芳心亂撞,狹長嫵媚的眼楮里流露出濃濃的情意,不肯將視線從銀面的身上移開半分。
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氣質絕倫,俊美非凡,只是隨意的一個眼神就可以讓人深陷其中。
底下不少少女也是面若桃花,眷戀愛慕的眼神落在銀面的身上,恨不得立刻撲到他的懷里,成為他的女人。
假扮銀面的宇文惜翰輕輕的笑了起來,專注的目光卻是落在北堂沁雨的身上,清朗的聲音分外的好听,「我不要別人,我對沁雨公主一見傾心,我想要娶她為妻。」
那番話說下來,一大群少女的芳心嘩啦嘩啦碎了一地。
而北堂雅寧那嫵媚精致的臉更是變得森寒無比,五官糾結扭曲,顯得異常恐怖,那拳頭捏得咯咯作響,眸子里刻骨的仇恨像炙熱的岩漿,轉瞬之間就能將北堂沁雨給湮滅了。
銀面公子是她先喜歡上的,北堂沁雨這個不要臉的賤人怎麼敢搶她的男人,她決不允許!
那噴涌出火的目光惡狠狠的瞪著北堂沁雨,如同地獄幽靈般的聲音從她的嘴里念了出來,「你要是不想死就快點退出,否則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不信你等著瞧!」
她想要得到的東西別人休想染指,誰都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