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人生滿是情(續) 第一百一六章︰情人現身初戀成悲劇,玉石觀音碎了紅塵夢

作者 ︰ 冷光第

第一百一六章︰情人現身初戀成悲劇,玉石觀音碎了紅塵夢文/冷光第

羅一鳴姑姑落葉歸根,回歸故里沈陽。今早接她電話,說芸在她那里,讓羅一鳴馬上過去。羅一鳴又驚又喜,芸怎麼會在她那里?

芸是羅一鳴初中同學,很要好,經常在一起,後來她考上沈陽三中,羅一鳴考上了沈陽九中,雖然不在一個學校,但來往照舊,她們早戀了。後來她考上了北京外語學院,羅一鳴從沈陽下鄉到了河北,。一個大學生,一個農民,能走在一起嗎,何況芸父母又那樣反對,羅一鳴不再幻想毅然決然地放棄了,中斷了聯系。在她面前,羅一鳴從人間蒸發了,這之後,羅一鳴的親屬們也都相繼離開沈陽,據鄰居們說,芸曾多次打听羅家的去向,不得真實情況。文化革命時候羅一鳴曾從千里外的河北農村偷著跑回沈陽,踫見芸的好友玲,從她那里知道了芸的大體情況,畢業後留京在外事口工作。並說她一直在找羅一鳴。

羅一鳴對齊紅花講了他跟芸的故事。

上個世紀的事情了。那天,初中新生入學時的路上,羅一鳴遇上幾個小男孩圍著欺負一個小女孩,捋走了她辮子上的蝴蝶結,羅一鳴上前打抱不平,他們就群起打他。

羅一鳴八歲就開始學武術,羅一鳴沒用三招兩式就把他們打跑了,奪回女孩的蝴蝶結……這個女孩就是芸。從此,芸跟羅一鳴相識,她在五班羅一鳴在八班,羅一鳴變成了她的保護神,再沒人敢欺負她,她學習很棒,在她幫助下,羅一鳴的學習成績也直線上升,羅一鳴當了學習委員,後來又當了班長。芸常去羅一鳴家里,羅一鳴父親早逝,母親在河北農村,是女乃女乃撫養他長大,女乃女乃很喜歡芸,比羅一鳴大點的姑姑更喜歡她。一天,芸偷著給了羅一鳴一方繡花手帕,羅一鳴就就把自己佩戴著的玉石觀音摘給了她,這之後,他們的關系好像就不一般了,倒有些拘謹起來,接觸不那麼公開了…悻…

考高中時候,芸考上了重點女子三中,羅一鳴的成績比她還高幾分,卻上了普通高中,是羅家的成分害了他,他很沮喪,芸對他說,不怕,我轉你學校。

雖然沒有轉成,但羅一鳴還是很感謝芸的這份情。學習很緊張,他們見面的時間少得多了。一天,芸的好友玲到學校找羅一鳴,告訴他,芸約他在萬泉公園見面……

羅家就在萬泉公園附近,這里是他兒時樂園,經常在這里玩耍投。

芸比羅一鳴早到公園,她坐在垂柳下的長條椅上,望著河中心的舞廳出神。歡歌笑語傳過來。沈陽渾河從公園西側流過,垂柳依依拂著水面,紅色的輕舟穿來穿去,船槳蕩漾,河水拍岸。羅一鳴提著腳跟輕輕地走到芸的身後,又悄無聲息地伸出雙手蒙住她的雙眼。

芸猛地扒開他的雙手,一回身,「人家都到半天了,你又遲到了!」

芸歷來準時,羅一鳴不大守時,對此他無話可說。

芸拉羅一鳴坐下,他就機械地坐下了,沒有說話。

芸不悅地望著他,拉了下他的手,「還生氣了?」

「沒有哇。」

「為什麼不說話?」

「來晚了,讓我說什麼?說對不起?」

「解釋一下嗎!」

「解釋有用嗎?你都不高興了。」

「我不高興了嗎?」

「不高興了。」

「哈,我真那樣了?怎麼會呢!」

他板著的臉一直沒有放開,硬裝男子漢,所有的思念統統壓抑著。

芸可能真的動氣了,她默默地移動著腳步,離開了長條椅,轉身要走。

羅一鳴急了,一拉她,「走什麼呀?」

「不走在這里跟你慪氣?」

「誰跟你慪氣了?」他繃著的臉松開了,開口說話,「什麼事讓我來呀?不說說就走?」

「其實也沒有什麼事,就是想你了,見見面說說話。」

「我也是啊,好久沒見了,心里真想哩。」

芸抿嘴笑了,他們重新並肩坐在長條椅上。

這里雖然比較偏僻,是公園里最肅靜的地方,看水上舞廳倒影,看輕舟泛波船槳蕩漾,卻最清楚最真切。從緊張的學習里出來透透氣散散心,這里真是太好了,感到無比的輕松愜意。這時一對戴眼鏡情侶攜手攬腕從他們身旁走過去,還回頭看他們一眼,一陣耳語,又一次回頭,那眼光好像是奇怪,好像是鄙夷,當時像他們這樣年紀是不能談戀愛的,會被恥笑。羅一鳴對他們的神情很反感,站起來對他們說,看什麼看?你們夠浪漫的了!那年月,男女攜手攬腕而行也是不光彩的。他們沒有說什麼,搖了搖頭,匆匆地走了,卻拉開了距離,手也放開了。

他們心虛了,羅一鳴朝著他們的背影吐了口,什麼玩意?五十步笑百步!

芸皺著眉頭說,「得了,別得理不饒人,人家不就是看你一眼嗎,用得著這樣嗎?」

芸頗不以為然的樣子,羅一鳴也只好息氣斂聲。

芸一轉話題,問他高考志願事,羅一鳴說考清華,芸說考哈大,他們一陣爭論,最後芸還是依了他,答應報北京外國語學院。

時間真快,不知不覺間高考臨近了。政審結束了,那時候沈陽提前搞政審,班主任對羅一鳴說了政審情況,他的政審不合格,檔案袋里沒有考試成績就蓋上不予錄取的長條印章,別說去北京,連沈陽也留不住,所有大學都不能錄取,這是政策。老師很是替羅一鳴惋惜……當時听了這結果他就哭了,仰面嚎啕痛哭了,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呀!

畢業班的學習很緊張,一輪又一輪的復習考試,大多同學忙得焦頭爛額,羅一鳴升學無望,只求畢業,很悠閑自在,不知底細的同學說他胸有成竹,哪里知道他心中的苦楚?芸也多日沒有露面,羅一鳴也不好意思把壞消息告訴她,幾次去芸學校找她都沒有勇氣進校園,每次都是在門口徘徊一陣就垂頭喪氣返回來,怎麼張嘴說呀?

當時上山下鄉很熱門,羅一鳴心血來潮決定下鄉,女乃女乃不同意,他就說了國家的高考政策,這之前,一直沒有透露消息。女乃女乃听了半晌無話,沒辦法也只好就答應了,走前決定見一見芸。芸的家他去過,輕車熟路,很快就到了,芸家的房子臨街。他家正吵得熱鬧,羅一鳴站在門外听,原來芸正跟父母吵。芸想找羅一鳴,其父母不讓,她爸爸說,「他那樣的出身,連上大學的資格都沒有,你跟他來往什麼?」芸的媽媽說,「你就死了這份心吧,不能看著你往火坑里跳!」芸只是哭個不停。

芸父母的話激怒了羅一鳴,他轉身就走。次日他就坐火車回了河北來到槐樹莊插隊,遠離故土,來到河北。這是一個極陌生的地方,離沈陽一千多里路,開始在這里生存,神不知鬼不覺。

他並不恨芸,只恨她父母,後來仔細一想他父母有什麼錯?就誰也不恨了,只恨他自己沒有托生好。開始那段時間很難忘記芸,閉上眼楮就是芸,睜開眼楮還是芸,思念牽掛,很難割舍那份情。

羅一鳴講了這段往事。齊紅花听得入了迷,對羅一鳴說︰「你快去見見人家。」在齊紅花的督促下,羅一鳴登上東去列車

羅一鳴在車上繼續想著。他在槐樹莊認識了齊紅花,他們相戀了,卻因為家庭出身問題遭到反對,後來在駐村工作隊隊長幫助下他們終于成了家,他慢慢地也就忘了芸。有時候他也恨自己,為什麼這麼薄情?都說痴情女子負心漢,還真不是瞎說,自己不就是很好的例證嗎?有時候也替自己開月兌,我這樣做也是為了芸的家,為了芸的前途……

羅一鳴奇怪了,姑姑剛回國定居,芸怎麼會在姑姑那里?芸怎麼樣?應該不錯吧?外語學院畢業外事口工作,老公一定很棒,孩子們也有幾歲了吧。不知不覺間,他自慚形穢起來,但他還是很想立即見到她,舊情難忘啊!

羅一鳴想象著見面時的情景,是哭還是笑?是握手還是抱一抱?十幾年了,對這段感情早已經麻木了,中學時的激情早已蕩然無存了。

他想象著芸的面貌,還是鼓鼻子鼓眼楮那麼清秀俊俏嗎?去年十一,羅一鳴曾回過沈陽探望過姑姑,知道姑姑住在沈陽太清宮附近。火車準點到達,他急急忙忙下了火車,他忙三火四從站前坐有軌電車直奔姑姑家。

姑姑正站在樓前張望,很著急的樣子,見了羅一鳴悄悄說,「去吧,芸在等你,我去市里你弟弟家,你姑父先走了。」

不知為什麼,羅一鳴有些緊張,心「蹦蹦」直跳,穩定一下自己的情緒,走進樓里。

一個長發穿著道袍的人站在客廳里,正凝神觀賞著王羲之的蘇武牧羊圖。大概是听到了他的腳步聲,一個回轉身,打一稽首,念了聲無量壽佛,施主好……羅一鳴愣住了,也嚇了一跳,這個道姑打扮的人是誰?,這不就是曾經愛得死去活來的芸嗎?這哪里是那個清秀俊俏的芸?滿臉滄桑和哀怨,更何況她怎麼成了道姑?羅一鳴震憾了,就如听到一聲驚雷,芸為什麼出家了?

羅一鳴愣在那里,一陣瞠目結舌。他的心如洶涌的波濤在翻滾,怎會是這樣?他在心里呼喊著。想好的那些話,設計好的那些見面禮儀,什麼都用不上了,什麼都不用說了,什麼都用不著了,他的心有如塞進一團爛麻,亂極了,他終于抖顫著喊出了三個字,你是芸?

芸卻很平靜,沒有任何表情,心靜如水,但臉上的那絲苦笑還是被羅一鳴覺察到了。

「無量壽佛,那是我的俗名,現在我的法號是無欲。……」

羅一鳴突然覺得很累,兩眼有些模糊,心也很痛,有些支撐不住了,就近坐在沙發上,合上了眼楮,控制著涌上來的淚水,但淚水還是無情地流了下來。

這時,芸,不,是無欲,對他說,「施主,一切都過去了,什麼也不用說,你只告訴我當年為什麼不辭而別就足夠了?」

羅一鳴沉默著,最後還是如實講了當年的氣憤和沖動……

芸,不,是無欲,很平靜,不,很不平靜,羅一鳴能覺察得出來。那熟悉的目光里有驚愕……

無欲念了聲佛,拿出一個紫檀色小木盒遞給羅一鳴說,物歸原主吧,施主保重。說罷一甩拂塵邁步出屋,頭也不回地走了。

盒子里裝著羅一鳴當年送給她的玉石觀音。

姑姑告訴羅一鳴,芸的人生路很坎坷,曾被錯關牛棚後又送農場勞動改造,落實政策後返原單位途中遭遇車禍險些喪生。一生未嫁,為了一個承諾,她尋訪了你多年,你送她的那塊玉石觀音,一直陪伴著她……

是羅一鳴一時的沖動,不,是羅一鳴的絕情害了她,不然她如何會皈依空門?是羅一鳴害了她,羅一鳴的玉石觀音,羅一鳴的承諾,羅一鳴的負心,耽誤了她的青春,摧毀了她的人生幸福,羅一鳴對不起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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