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和以前有什麼不同嗎?」小易實在忍不住側頭看了看她,除了比以前胖了點兒,臉上有了點兒紅潤,沒什麼其他的變化。
「讓你慢就慢點兒,哪來這麼多廢話!」清然喝到。
好在小易在同租的時候也領教過,所以也不出聲,放慢了車速。本來他是故意開快想引開她的思緒的。
「到底怎麼了?」他還是不由八卦,自己也不禁奇怪,這事自己嗎?
人之所以冷漠,是因為不關心,如果關心,就會八卦。
「開你的車。」清然懶懶的說了一句,心里卻想,我還納悶呢,那家伙到底在外面吃了多少火藥,難道我是傳說中的垃圾筒?!
租住的房子,清然的還沒有到期,小易的卻是永遠也不會到期,他一下子給了十年的房租。
景物依舊,只是滿室灰塵,讓人看上去有些淒涼。
清然從沙發下面拿出房間鑰匙,上次走的時候她想自己不會再來了,就把鑰匙放到這里,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看來做任何事情都得給自己留一手。
小易很意外的拿來拖布,在客廳里打掃起來。清然沒理他,開了自己臥室的門,把自己放倒在床上,躺在上面,不管上面有多少灰塵。
「砰砰砰」小易在外面敲門,「開門,我給你拖拖地。」
「不用,你自己收拾吧。」清然翻身,側躺在上面,她暗暗安慰自己,不要生氣,不要生氣,可是,心口里卻有一口氣憋著七上八下的順不出來。
離婚!
這個詞突兀的冒了出來,嚇了她一跳。
她才剛剛結婚,一個月都不到!
小易又來敲門,「砰砰砰。」
「又什麼事情?」清然不耐道。以前怎麼沒見他這麼嗦。
「你吃飯了嗎?」小易在外面問。
本來都氣飽了,但讓小易這麼一提醒,清然的肚子卻咕咕的叫了起來,民以食為天,這句話一點兒沒錯,都這樣了,肚子卻沒一點兒氣性。
清然猶豫了半天,沖著門叫到,「那又怎麼樣?難道你還準備了飯菜?」
「你等一會兒。」小易說著走了,半天沒來騷擾清然。
「知道你也沒有。」清然心里想著,依然躺在床上,惆悵著自己的事情,明天,得出去買點兒日用品,這里什麼都沒有了。
不知過來多久,清然想的都快睡著了,小易又來敲門,「吃飯啦!」
清然揉了揉眼楮,站起來開門,「大半夜的你折騰什麼呢?哪兒來的飯?」
小易一笑,明亮的眼楮少了韓躍的精明,多了他沒有的純真,「我做的。」他表功。
清然想,他會做的也就是粥了,果然,來到廚房,桌上簡簡單單的放著碗白粥,和一碟醬菜。
小易難得的靦腆,「冰箱里只有這些了,我最近也不回來,你將就些吧,明天給你買好吃的。」
清然卻不由感動起來,平時大魚大肉吃著卻不覺得什麼,韓躍細心的烹飪也不覺得什麼,今天小易的一碗白粥,卻讓她不禁想要流淚。「謝謝!」她說,發自內心的。
其實,小易也曾給她做過這樣的白粥,當時清然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白粥。」讓小易很是失望,今天,時過境遷,清然感到自己是在落魄的時候,小易的這碗粥無疑是雪中送炭。
「謝什麼,又不是沒做過!」果然,小易嘟囔了一聲。
清然也不理會,坐下來,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吃起來,仿佛剛才生氣的是小易而不是她。
但小易毫不奇怪,因為他早已見識過清然如此的舉動,生氣和吃飯是兩碼事,如果別人分不清楚,那清然是分的一清二楚的。
「吃飽了。」清然站起來,拿起碗走到水龍頭跟前,小易搶了過來,「我來吧。」他心說,能吃就不錯了,誰還敢勞駕你?
清然就坐在哪兒,看著小易洗碗。
這個小易看上去放蕩不羈,丁兒郎當的,但是,這動作怎麼?清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仿佛在小說里,在電影里,看到的英國紳士的派頭。
她搖搖頭,「你到底是干什麼的?」她突然想到含煙有次跟她說,她受傷昏迷是小易找來的專家。
「你說呢?」小易沒抬頭,專注在那一個碗上。她終于問出了這個問題,原以為她永遠不會問呢,他是看出來了,林清然這種人,就像古文里說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雖然不是先天下之憂而憂,但是,前面的那句話她還真是貫徹的很徹底。
她不虛榮,不羨慕,別人窮,她不嘲笑,別人富有她不艷羨。她窮了樂呵,富了也不以為然。
像韓躍那樣的人,那是多少女孩子上趕著想方設法的追逐,可她倒好,根本不稀罕,到手了說甩就甩了。
當初含煙都一直懷疑小易的身份,唯獨清然不以為然,他干什麼的,和她有什麼關系?
「不知道,」清然才沒心思猜這個呢,之所以和他說話,完全是滿腦子亂七八糟的瞎想,自己想從中逃離而已,「你不是在唱歌嗎?看上去也並不紅。」她這樣想著,也就這樣說出來了。
「是,我是在唱歌。」小易本沒打算告訴她自己的真實身份,雖然知道告訴與不告訴效果估計是一樣的。但他就是隱隱的覺得,如果她知道他的身份,或許比現在還有據他與千里。
「哦。」清然也沒想深究,「那天,謝謝你。」她又說了一句謝謝。
「什麼?」小易一時沒反應過來,「又謝什麼?」
「我昏迷的時候,不是你找來的專家嗎?」清然想,是不是含煙對他一往情深,故意把好事情往他的身上攬,或許,本來就是誤會了?
「哦,那件事情。」小易淡淡的,「朋友有難,理應幫忙。」他說的很平靜。
「哦。」清然不再說什麼,是的,朋友,他和她是朋友嗎?他只不過吃過她幾頓飯而已,而且,自己也不願意。
「我去休息了。」清然站起來,看小易早已無事可做,靠在大理石的灶台上,仿佛在等她走似的。
「那個——」小易支起身子,看清然的背影。
清然回頭,「什麼?」
「別想太多了,早點兒休息。」他訕訕的,說出了又很後悔。
「早嗎?不早了吧?」清然沒帶表,但是,應該很晚了,「我現在只想睡覺。」她嘟囔了一句,仿佛快要進入夢鄉一樣,迫不及待的走向自己的臥室。
手機在響個不停,她本來是沒拿什麼的,但是,手機卻恰恰放在上衣的兜里,正好帶了出來。
清然走過去,拿出手機,一看之下,竟然全是韓躍的電話,很多個。
她想不到他打電話來能說什麼?
對不起,我錯了,回來吧?
我們離婚吧,你愛去哪兒去哪兒?
……
清然想了很多個版本,她有種沖動,想回過去電話听一听自己的猜測到底那一個對,不過最終還是放棄了,把手機關機。
幸好當初行李沒有拿走,否則,今天要睡光床板兒了。
清然躺在床上,心潮已經沒有剛才來時那樣激蕩了,她想想一下自己到底在干什麼?怎麼轉了一圈兒又轉了回來?
可是,天生不愛操心的人,還沒等她多想什麼,睡意已經朦朧到眼皮,她閉上眼楮,不一會兒已經進入夢鄉了。
但是,夢里卻不安穩,一會兒是小易敲門讓她吃早餐,一會兒又是韓躍打來電話,她想,自己不是已經關機了嗎?拿起手機看時卻是模糊一片,什麼也看不出來,卻清清楚楚的知道是韓躍打來的。
突然,臥室的門被打開,韓躍氣勢洶洶的破門而入,說,「你休想把我的孩子帶走,要走你自己走,把我的孩子留下。」
婉瑩也進來了,說,「孩子本來是我和韓躍的,你憑什麼帶走?」
兩個人一起抱起了孩子,那麼可愛的粉嘟嘟的一個小家伙,朝著她笑,仿佛在叫媽媽,然而卻在婉瑩的懷抱中。
韓母也來了,接過婉瑩手中的孩子,「你也配給韓躍生孩子,這個孩子流著你的血,長大了和你和你媽一樣,又不知要禍害誰家呢,不如不要。」說著舉起孩子向地上摔去。
「不要!」清然大喊,卻怎麼喊也喊不出聲來,眼看著孩子掉在地上,韓躍和婉瑩卻看著她笑,一點兒也沒有要救孩子的意思。
「對不起,孩子,是媽媽害了你……嗚嗚……」清然絮絮叨叨的哭訴著,心里卻無可奈何,越哭越傷心,越哭越大聲,不由放聲大哭起來。
門被敲的「砰砰砰」的山響。
「林清然,怎麼啦?」外面有人在喊,清然回頭看時,門卻關著,所有的人都不見了蹤跡。
「怎麼回事?孩子呢?」她大驚,四處尋找。
門仍然在響,「林清然!」
一身冷汗,清然睜開眼楮,天光已經大亮,原來是南柯一夢。
外面小易在不停的叫,估計是听到清然的哭聲。
「沒事,只是做了一個夢。」清然對著門說了一聲。
「哦,」外面小易松了口氣,「我給你買了早餐,醒了就吃點兒吧,吃過了,想睡再睡。」他在外面說。
「好,待會兒我就出去。」清然答應一聲,听著小易走了,不由長舒一口氣,再看自己時,一只手正好放在胸脯上,原來,噩夢是這樣產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