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招惹你了?」清然腦子風暴了一下,卻想不起自己怎麼去招惹他了。除了,第一次,的確,那天在賓館,自己確實是去招惹他了,但他,不也是在等人嗎?
她想自己這次又看走眼了。
第一次被尹海明甩,傷心難過,也恨過,但是當知道他的境遇的時候,知道他是迫不得已的時候,清然從心里原諒了他,不再愛,但也不再怪罪了,命運這個東西,有誰能抗爭過的呢?
遇上韓躍的時候,一開始,清然並沒有把他歸到好人的隊伍里,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糾纏,即使是一開始自己招惹他了,那正經的人,恐怕自己也不能得逞吧?尹海明看似鐘情,文質彬彬的一個人,還能不聲不響的棄她而去,何況,他韓躍看上去,俊美邪魅,本就不是什麼好人。
卻偏偏那麼多事情,一次一次的讓自己和他踫觸,清然只是在理性上一次次的拒絕,但感情上,卻不知什麼時候,心已經失守了。又加上後來竟然發型,他,竟然是自己童年的玩伴,是自己從心里喜歡的那個人。雖然因為婉瑩的威脅,潛意識里忘卻了那麼一段時間,但恢復之後記憶卻如潮水一般涌來。
清然甚至慶幸尹海明的拋棄,讓自己還有機會接受他,一如兒時的單純。
可是,婚禮上去遇到了那麼多的事情,雖然韓躍一再的不讓她擔心,說有他解決就夠了,但,以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清然什麼也不知道。
那個尹海明,清然深恨自己當初怎麼那麼淺陋,他怎麼是那樣的人?但是,韓躍對他做了什麼沒有?清然雖然沒問,但不代表不想。
韓躍在平時都對婉瑩關照有加,難道她自殺都引不來他絲毫的憐惜嗎?他說了不去看她,是不是對自己寬慰呢?
和小易在一起的那個女孩兒是誰?她怎麼說韓躍欺負她了?
事情不早不晚,都發生在婚禮的當天,讓清然退無可退。
韓躍,清然心里叫著這個名字,想,自己其實根本不了解他。記憶,只停留在兒時,那時的眼光,能辨別出什麼?
清然這幾天隱隱的感覺自己結婚的倉促,莫名的,就有一些不安。
今天,韓躍回來晚不說,竟然說出那樣的話來,他是什麼意思?清然不知道發生過什麼事情,但是知道,他動怒了!
呵呵,你跟我來這一套!
清然想,自己雖然心地善良,看人沒有眼光,但也不是唯唯諾諾的人,古人尚不為五斗米折腰,況且自己還沒到那個份上。
清然下床穿上鞋子就向外走去,被韓躍從後面攔住。
「你放不放?」清然的心冰涼,她腦子里飛快的閃過古今中外小說的不同版本,唯一相同的是,如果男人不再愛一個女人,如果女人失寵的話,什麼原因都不重要,其實就是個導火索。
而且,任女人怎麼哭鬧解釋也好,哀求也罷,威脅也罷,都無濟于事,況且,自己也不屑做這些。
「不放!」韓躍也生氣,他從來沒有對她說過重話,今天,是第一次,結婚以來,自己不都是溫言軟語,她怎麼就不記得了?
清然回身抬起一腳就向他踢去,到了要害終究不忍,改了方向提到他腿上。
「哎呦!」韓躍疼得鑽心,本來他已經防備她對他要害的攻擊,卻不想中途清然改變了目標,正好穩穩的踢中。
韓躍叫了一聲後,抬起頭,眼里就多了一絲失望和責問。「就這麼想離開我嗎?」
是你讓我離開的好不好?清然心里這樣說,嘴里卻狠狠的還擊,「對,一開始就是這樣,你不知道嗎?你以為誰都稀罕你嗎?除了崔婉瑩那樣的傻瓜會為你自殺,你以為天下就你一個男人了嗎?」
韓躍俊臉都氣歪了,還從來沒有人這樣損他呢。他認識的清然從小到大都乖巧可愛,惱的時候不過是一撅嘴完事,何曾向現在這樣?「好,是,天下男人多的是,你想找誰就找誰去吧,別讓我委屈了你!」
清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這一眼就這樣深深的讓韓躍打了個寒顫,從身到心涼了個徹底。
看著清然向外走去,他呆呆的站著,看她開門,听到她拖鞋在地板上輕輕的聲音,下樓,然後悉悉索索的穿上靴子,然後,再開門,皮靴在大理石地板上留下清脆的撞擊聲……
然後,韓躍猛然醒悟,他起身追了出去。
院子里已經沒有了清然的身影。
韓躍來不及多想,沖到院子里,合歡樹上的花兒慢慢的打著旋落在他的身上,他向外面跑去。
又是個晴朗的夜,月色明亮,遠遠近近的景物看得一清二楚,清然單薄的身影在夜色下踉踉蹌蹌。
或許是無處可去,或許是心情悲涼,清然走的極慢。
韓躍幾步就沖到了清然的跟前,抓住了她。
「你——要去哪兒?」他月兌口而出。
清然本來膽子極小,在這個月夜寧靜的晚上,四周空蕩無人,竟然不覺得害怕,她冷冷抬頭,「和你有關系嗎?」
韓躍一時詞窮,「當然,有關系,你還有身孕。」他看看她剛剛顯露的腰身。
「呵呵,原來是為這個?」清然冷笑,「還有必要嗎?你想要孩子,有的是人為你生,不是嗎?」清然低頭撫模了一下自己的小月復,「至于他(她),本來就是個錯誤!」
愛情沒有了,要孩子干什麼?白白來這世上和自己受苦!
「你想怎麼樣?」韓躍心驚,難道?
「我想怎麼樣都和你沒關系,韓躍!」清然變得不耐起來,「你有完沒完了啊?到底想怎麼樣?」清然有個特點,如果委屈的時候,眼淚可以嘩嘩的流,但是,如果受到傷害,心反倒平靜了,那是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的,此時,她只是心憋得難受,多看他一眼也不願。
「你休想傷害孩子!」韓躍想,這個女人怎麼心地這麼殘忍,和他生氣也就罷了,怎麼能無端牽扯到孩子?
想到可能發生的事情,韓躍更加擔心,本來是擔心夜黑風高,清然一個人在路上不安全,現在,他更擔心清然做出什麼傻事。「天黑了,先回家,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清然使勁甩月兌他的手,「沒什麼可說的,再說,這路又不是沒走過。」她想起了那個大雪的天氣,人可真是健忘啊,自己怎麼就那麼輕易的原諒他了呢?本來以為沒有的事情,其實,它一直就在哪兒,不計較是因為不在意,在意起來,卻原來是如此的計較。
韓躍就緊緊的抓住她,不讓她走,兩個人僵持著。
一輛豪華越野車行駛近,車燈把兩個人照的睜不開眼楮。在到兩人的跟前的時候,卻停下來了,一個人探出頭,「你們兩個這個時候不在家呆著,在這兒干什麼?」
清然抬頭,首先認出了車,「小易。」她看到小易亞麻色的頭發,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了,在婚禮上也是匆匆一面,此時看到卻無比的親切。「我要回家,你回嗎?」
「回家?你家不是在這兒嗎?」小易看了看臉色如鐵的韓躍,全然不把他放在心上。
「這兒?這兒是別人的家。」清然冷冷的說完,對著韓躍說,「放開,我要回家。」
韓躍是個自尊很強的人,在無人的時候,在清然面前還罷了,現在對著外人,他一時下不來台,「你真的要走?」
「我像是在開玩笑嗎?」清然冷冷的甩開他已經稍稍放松的手,快步走到小易的車邊,打開車門鑽了進去。
小易側頭看了看臉色鐵青的清然,又看了看車旁邊一動不動的韓躍,「真的要走?」他只不過是問問而已,如果有誰覺得他有當和事佬的念頭,那就大錯特錯了,他才不會管這個閑事!
如果路旁站著的是別人,不是清然,他理都懶得理。
「我現在有心情和你開玩笑嗎?」清然白了他一眼,看也不看車窗外的韓躍,干脆把車窗的玻璃也搖上了。
「沒有。」小易幾不可聞的回了一句,發動車子,絕塵而去,獨留下韓躍一個人在空曠的路上呆呆的站著,夜色如水,把他的影子拉的長長的。
清然沒有回頭,也不想看前面,坐在副駕駛座位上,頭靠著椅背,閉上眼楮,腦子里一片空白。
「去哪兒?」小易沒看她,自然的問道,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竟然有點兒晴朗起來,幸災樂禍這個詞,用來形容此時的他再合適不過了。
清然閉著眼沒有睜開,「還能去哪兒?」她想,自己在北京不就是那一個可待的地方嗎?原來人人羨慕的有房有車都是一場虛幻,不過是韓躍罩在自己頭上的光環,如果不小心觸怒了人家,那麼,看似擁有的一切都化為泡影了。
清然本來不稀罕那些身外之物,風光無限的時候不覺得怎樣,在落魄的時候,卻感覺到,誰,都不如自己來的可靠!
「知道了!」小易答應一聲,不再說話,讓車子以最快的速度向那個方向開去。
清然一驚,顧不上心情不好,「你想殺人!」
小易難得一笑,「我殺你干什麼?」
「開這麼快干什麼?」清然責備道。
「我一直就這速度,你才知道?」小易納悶,她坐他的車子不止一次了。
「那這次慢點兒!」清然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