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很多時候就是一種固定不變的循環.
睜開眼看了看牆上的石英鐘,程美艷伸展了一下腰肢後支起身坐在寬闊的大床上,攏了攏蓬松散亂的頭發,伸手從床頭櫃上拿起發箍,將一頭蓬亂的長發在腦後松松散散的扎了起來。
隨意的抹了下眼角後搓了搓臉頰,看了眼身邊睡的端端正正的方圓,沒有因為這個男人一年後重新睡在自己的身邊在心里升起過多的感慨,只是略微怔了怔神後就習慣性的下了床,穿著拖鞋,踢踏著腳步奔向了洗手間。
挽好有著淡雅小碎花的睡衣袖子,伸手拿過方方正正搭在暖氣管線上的抹布後,涓細的水流聲隨即「嘩嘩」的沖碎了晨光的寧靜。
早起的自來水帶著沁人的涼爽,不僅沖洗著抹布,也馬上刺激著程美艷還有些遲鈍的神經。
身上起了一陣輕微的戰栗後,程美艷手上的動作開始變的利落了起來,平緩的水流聲也變成了細碎的凌亂。
抹布本就一天要洗好幾遍,現在只是讓它在經過一夜的干燥後回復到水潤的柔軟,幾番揉搓以後,抹布的每絲每毫就飽蘸了水份。關掉水龍頭,程美艷緩了口氣,沒急著擰干抹布,抬起頭向前探了探身子,從迎面的梳妝鏡里看著自己真實的素顏。
難怪有人說,「鏡子是女人最大的天敵!」
柔和的光線下,鏡子里縴毫畢現的映出鼻翼上的幾點小黑頭,臉頰兩側有幾塊淺淡的色斑,皮膚依然白皙,卻已經沒有細膩,緊致的光澤,雖說沒有讓人驚心的眼袋,但是稍稍的眯縫下眼楮,眼角幾條細細的魚尾紋卻已經是清晰可辨。
只是靜靜的注視這些歲月留下的痕跡,程美艷臉上的表情還是慵懶中夾雜著固有的沉靜。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被歲月磨去了青春逝去的惶恐和無助,留下的是熟視無睹的麻木。
習慣性的對著鏡子左右晃了晃頭,下意識的向著臥室張望了一下後,收回了目光,程美艷心里卻一時間升起一絲莫名其妙的憤恨。輕輕咬了咬下唇,她開始用力擰干手里的抹布,因為力道使得足,縴瘦的雙手青筋暴露。
出了洗手間,探頭看了下小臥室中睡的安好的方小小,程美艷回到主臥室,許是剛剛從抹布身上找到了心理的平衡,對依然酣睡的方圓視若無睹,她拿著抹布開始從靠近門邊的組合櫃擦起。
濕潤,微涼的抹布觸到家具的那一刻,早起殘存的慵懶和散漫徹底蕩然無存。她緊了緊眉頭,神情專注的開始靜靜一路抹下去,眼里只有這些式樣老舊的家具。
家具上有些地方自然的月兌落了棗紅色的漆皮露出里面木質的底子,有些邊邊角角的地方還有些鮮活觸目的傷痕,那些都是方小小最近的「杰作」。
不過水靈靈的全部擦過去後,這些老舊的家具在晨光中暫時煥發了新機,看上去縴塵不染,光鑒照人。
挺直了腰板,攏了下額頭散落下來的頭發,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程美艷神情專注的臉恍然間變的柔媚動人,眉眼間帶著鮮活的靈動,嘴角掛著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淺淡笑容。
按說這家務活已經連續的干了很多年的時間,現在縱然沒有什麼厭煩的情緒,但也毫無欣喜和成就可言,但是今天早上,程美艷的心里卻充斥著一種安然的滿足感。
還在回味著幸福的小小余韻,不和諧的聲音卻從她的身後猛然響起。
雖然在凌晨3點左右折騰了半天,心里裝著事的方圓還是被程美艷發出的窸窸窣窣的動靜弄醒。
其實在程美艷擦到一半時方圓就已經醒了,睜開眼就看到女人專心忙碌的背影,他閉了閉眼又睜開,整個人有恍若在夢中的感覺。
一年的時間沒有看過這樣的景象了!
微微的抬起腦袋靠著床頭,定定的看完她擦完靠牆的家具後直起身體,雙手掐腰,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方圓咧了咧嘴,月兌口說出了爛熟在肚子里的那句話。
「一天到晚的擦,用不爛也讓你擦爛了!」
聲音輕柔,帶著顫悠悠,抑揚頓挫的尾音。
自己能明顯的感覺到今天說出來的這句嘲諷帶著溫馨的回憶,沒了那些驚擾到睡眠時的煩躁,語調中到有些**的味道。意識到這些,方圓心里有些訕訕的,右手抬起來掩飾性的撓了撓自己沒有一點不適的頭頂。
沒有注意到方圓語調中那些不同尋常的味道,因為被打斷了自我的陶醉,程美艷垮了臉,斜眼瞥著已經支起身坐在床上的方圓,低聲叨咕了一句,「跟個大爺是的,自己不干就知道說」。
「你說啥呢!」象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方圓麻利的支楞起身子,有些氣急敗壞的質問著程美艷。
如此這般的場景出現過很多次,雖然程美艷的叨咕只有有數的三兩個字眼若有若無的鑽進了方圓的耳朵,但是方圓用腳後跟都能知道她說的是什麼。
斜眼瞥著方圓的程美艷悶聲慢悠悠的撤回了目光,只是過程中黝黑的瞳孔向上翻了翻,眼楮里露出了大片的眼白。
「潔癖!」
嘴里蹦完了兩個字眼,方圓耷拉了一下眼皮,程美艷悶聲不響的偃旗息鼓已經捋順了他心里刺稜著的氣急敗壞,現在受了白眼也權當沒有看見。
兩個人都知道這爭吵也就是在口舌上爭個高下,即沒有什麼意義,也無關痛癢。
再睡下已經不可能了,佔完了口舌的上風後,方圓又懶洋洋的靠著床頭,雖說硬邦邦的咯著脖子,好在能多賴一會身子底下的柔軟。
程美艷哪知道昨晚夜里方圓從3點一直折騰到早上5點多才從新進入了夢鄉,低眉順目的又轉回頭看到方圓懶散的靠著床頭沒有起來的意思,心里暗暗的月復誹了一句,「懶死」,面上卻是雲淡風輕的看不出什麼風景,全沒有再起爭端的意圖。
眼睜睜看著男人這一會的功夫直接閉眼又象無骨蛇一樣歪歪扭扭的躺平了身體,程美艷不催也不急,拎著抹布施施然的走向小臥室,寬松的分身睡衣式樣保守,一片素雅的碎花包裹中,腰肢的扭動若隱若現透出的身型,沾不上一點風情萬種的邊,看起來到有營養不良的消瘦。
不再踢踏著腳步,程美艷輕盈的走進了小小的客廳,偏頭看了下小臥室後,沒顧上走進洗手間投干淨手里的抹布,滿眼憐惜的快步走向了已經醒來的方小小。
眯縫著眼坐起身的方小小揉了揉眼楮後茫然的看著自己的周圍,額頭齊齊的劉海襯著粉女敕的小臉光澤圓潤,圓嘟嘟的兩頰上帶著兩抹淺淡的潮紅,秀氣的小鼻子一聳一聳著,像是大杏仁一樣的眼楮中三分之二都是黝黑晶亮的瞳仁,配上一身淡粉的睡衣,嬌小的坐在那,簡直就像童話故事中的小小精靈。
這可愛的小人在糾著眉毛環顧左右發現只有自己佔據著大床後,癟了癟嘴,眼楮里已經蒙上了一層水汽。
正準備亮開嗓子時,方小小透過霧蒙蒙的視線就看到了一臉溫暖笑容的程美艷。
昨天晚上講了5遍白雪公主的故事才分散掉方小小的注意力,直到她睡著了,程美艷還在猶豫是不是再陪她睡一晚,就是擔心早上醒來方小小會哭,現在看到方小小伸展著雙臂,癟癟著的小嘴逐漸開始向兩側拉長,程美艷的心里一揪,幾個跨步趕到床前後,偏身坐在方小小身前,斜偎著身子一把摟過了方小小。
上下摩挲著方小小的後背,嘴唇吻了吻方小小的頭頂,聞著光潔柔順的頭發散發出的兒童洗發香波的水果香味,程美艷語調輕柔的像是一片風中飄蕩的羽毛,「小小不哭,媽媽在這呢。」
一句話就撫平了方小小感到被遺棄的惶惑,聞著媽媽身上熟悉的味道,感受著後背輕柔的撫慰,方小小用小腦袋拱了拱頭前的一對綿軟後,眼楮里的水汽慢慢的消散于無形。
娘倆團團著抱了一小會後,程美艷松開方小小,捋了捋方小小頭前的劉海,在她光潔的象瓷器一樣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細聲細氣的問道,「寶寶,咱家誰是大懶豬啊?」那語調狡猾的就像童話故事中教唆小狐狸的老狐狸。
「爸爸」
帶著點女乃聲女乃氣的回答卻脆生生的像是粘著露水,頂花帶刺的小黃瓜,方小小說完後兩個嘴角翹翹著,看著程美艷忙不迭的把右手食指豎在嘴唇上做了了小聲的手勢後,一把用小手捂住了嘴,兩個眼楮溜圓的瞪著程美艷,小臉都笑的皺皺著。
朝著右側努了努嘴,輕輕的扒拉開方小小捂著嘴的小手,程美艷繼續盅惑著方小小,「寶寶,媽媽要干活,大懶豬還不起床怎麼辦啊?」
攥緊了兩個小拳頭舉在眼前扭了扭,方小小張大了嘴巴做出了個凶神惡煞的表情,只是這表情換來的是程美艷照著那張粉女敕小臉的一通猛親。
一番「密謀」後,程美艷支起身下了床後從新拿起扔在寫字台上的抹布,方小小緊隨其後出溜下床套好了一雙毛茸茸的白兔拖鞋,娘倆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口停住腳步,程美艷蹲和方小小臉對臉互相同時做了一個鬼臉後,方小小就像一只跳躍在林間的小鹿一樣,手舞足蹈的沖進了大臥室,直奔方圓「殺」了過去。
方圓是個什麼脾氣程美艷一清二楚,自己治不了他不代表他沒有「軟肋」。恰恰相反,這麼多年一起生活,程美艷已經了解,有兩個女性是讓方圓毫無抵抗能力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