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灑在臉上,有些刺眼。我翻了個身,感覺不對,我猛地睜開眼楮。環視四周,完全陌生,這是哪里?我回憶昨晚發生的事,記得是我的腳扭傷了,君海背著我,然後我就睡著了,再然後
我掀開被子,下床,突然從腳上傳來一陣疼痛。
「丫頭,你怎麼下床了,腳還沒好,快,快坐下。」從門外走進來一人,看到我已經醒了。
「你是?」我警惕的看著面前的老爺爺。
「叫我包爺爺就好了,昨晚是你那位男朋友把你背到這里的,看你睡著了,就沒有叫醒你。」包爺爺呵呵地笑。
「謝謝你,包爺爺。」我道謝。
「謝什麼,我很高興你們到這,來,洗臉水就放在這里了,一會兒,一起吃早飯,你包女乃女乃親自下的廚。」包爺爺把一盆洗臉水放在凳子上。
「麻煩你了。」我說
「醒了。」君海走了進來。
「你的小男朋友來了,那我先出去了。」包爺爺笑著說。
「包爺爺,我們不是。」我說
「什麼不是,我看像,老頭子看人很準的。」
「真的不是。」我解釋,看到包爺爺已經出去了。
君海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笑著。
我突然想起來,學校那邊還要上課,現在還在這,幾點了。
「不用擔心,我已經請過假了,這可是我君海第一次請假。」君海好像看穿我的想法,走過來沿著床邊坐下。
請假,君海請假!我應該能想象出老師感動的痛哭流涕的樣子了。
我赤著腳,往洗臉盆的方向走去,剛走幾步,就被人拉回。
「你坐著,我來。」君海走到洗臉盆的地方,把毛巾浸了水,擰干,拿過來。
「我自己來。」接過君海手中的毛巾,簡單的擦了幾下,整個過程君海一直看著。
我把擦好的毛巾遞過去,君海放在一旁。
「去吃飯吧。」君海準備扶我。
「我自己走。」我側了個身,君海落空。
我赤著腳才在地面上,地面由木板鋪成,踩上去發出吱吱的響聲。
「地下涼。」君海攔腰把我抱起,我眉頭皺了一下,但沒有反抗。
君海抱著我,像抱著一件珍貴的寶貝,小心翼翼。屋外,包爺爺和包女乃女乃早已擺好了飯菜。
「來了,快坐,看看合不合你們的口味,不知道你們愛吃什麼,就每樣都做了一樣。」包女乃女乃擺好筷子。
君海把我放下來,在旁邊的位子坐下來。早飯很豐盛,擺滿了一桌子。
「來,喝碗瘦肉粥,趕快吃,不然等一下就涼了。」包爺爺盛了一碗瘦肉粥給我。
「謝。」第一次有人為我準備早飯。
看著包爺爺為包女乃女乃夾了一根油條,包女乃女乃又為包爺爺盛了一碗米粥,看著他們相濡以沫的樣子,我想人生也不過如此。
「等會吃完飯,我要去田里看看,你們就在家休息。」包爺爺說。
「包爺爺,我跟你一起去,看看我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听到包爺爺要去田里,君海想跟去看看。
「哦,好啊。」包爺爺點點頭。
飯後,我一個人在院子里。包女乃女乃收拾碗筷,包爺爺和君海已經去田里了。好久都沒有這麼清閑了,可以什麼都不用做,可以什麼都不用想,我努力地吸了吸鼻子,閉上眼楮,享受大自然的溫柔。
這里是西源村,住著幾十戶的人家,平時很少與外界有聯系,唯一的聯系就是茶葉。茶葉是西源村的命脈,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是靠賣茶為生,從這里出去的茶葉在市場上都很受歡迎,不僅價格便宜,而且質量好,每一片茶葉都是經過細心處理的。不過現在已經過了采茶的最好時期,每年的谷雨前後是采茶的最好時節。
「丫頭,陪我這個老婆子說會話吧。」已經收拾好的包女乃女乃做到我身邊,並拿了一壺茶。
「好。」我點點頭。
「你家里還有什麼人嗎?」包女乃女乃一邊泡著茶一邊問我。
「沒有。」
「真是可憐的孩子。」包女乃女乃模了模我的頭。
我沒有說話,只是注視著遠方。
「丫頭,你心事很重,可我看的出來,你心地很善良。」包女乃女乃的話意味深長。
善良,呵呵,如果知道我是個殺手,我手里沾滿了鮮血,你還會說我善良嗎?
「放下一些執念,你會生活得更好。」包女乃女乃那雙歷盡滄桑的眼楮仿佛能看透我的心。
我還是沒有說話。
「我覺得君海這孩子不錯,對你也挺好的,不要錯過。」包女乃女乃轉移了話題。
「我和他不可能。」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好,好,好,不說這個,來,喝杯茶。」包女乃女乃遞過來一杯茶。
「這個茶葉可是你包爺爺挑選出來的最好的茶葉,你算是有口福了。」包女乃女乃抿了一口茶。
「好茶。」我喝了一口茶,齒頰留香。
「能懂得喝茶,說明你心性不錯。」包女乃女乃笑了。
「我們回來了。」門外,包爺爺和君海已經回來了。
原來不知不覺,已經中午了。
「腳好點了嗎?」君海看見我,走過來。
「沒什麼大礙了,明天就可以離開。」我說。
「這麼快走干什麼?多留兩天。」包爺爺放下工具,正好听見沒我說話。
「是啊,多留一天也行。」包女乃女乃業這麼說。
「既然他們都這麼說了,你看」君海等我回話。
我看著包爺爺,又看著包女乃女乃,最後看了一眼君海,點點頭。
「好了,老婆子,我們去做飯,讓他們年輕人聊會吧。」包爺爺拉著包女乃女乃進屋了。
君海在包女乃女乃做過的位子坐了下來,倒了一杯茶,細細品味起來。
「這里真好。」君海放下茶杯。
「接近大自然。」我說。
「真不想回去了。」君海說。
我看了他一眼,他說對,城市太喧囂,這里很安靜。我們不能忘記自己的身份,你有你的事要做,我有我的事要做,我們都是要回去的人。可能回去之後就是敵人。想到這,縱覺心中苦澀,臉上依舊是佯裝出來的平靜表情。
我們坐在一起,仰望天空。你知道的,生活就是這樣,開始上場,突然結尾,連一點悲戚都不會讓你感覺到。其實生活一直就是這樣,一直都是它本來的樣子。
突然感覺有些冷。
才是秋天,怎麼就這麼冷了呢?我也不知道。
接下來的日子,除了吃飯,睡覺,我就坐在院子里看日出日落。本來說是只留一天,包爺爺包女乃女乃執意挽留,就多呆了幾天。
「又在看夕陽。」這一天,君海沒有跟包爺爺下田,平時他都跟去的,也許是因為明天要走了。
「嗯。」
「明天就走了。」他說。
「嗯。」
然後是長久的沉默,太陽已經到地平線了。
「從我看見你的第一眼就喜歡你,我沒想到一個女生遇到那種情況,居然面不改色。起先是欣賞,後來」君海自顧自說了起來。
「我和你不可能。」還是那句話。
「為什麼?」君海想知道答案。
「不為什麼。」我轉過身,走進屋里,腳早在兩天前就好了。
這一晚,我沒有睡著,第一次這樣。門外響起腳步聲,有人,這麼晚了,會是誰。
門外是君海,他想敲門,卻不知道敲開門又要說些什麼,矛盾了幾次,只好離開,這一晚他也沒有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