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陳全回來,李清的心情很不好,與那些歡呼雀躍延州兵士歡笑的面容有著強烈的反差。
當然並不是陳全傷的很重,王德顯的那一腳也就踢斷了根肋骨而已,這個傷還有天宇山一戰中傷的重,之所以陳全還在休養,無非是個借口而已,再說即便不休養,陳全也沒多少事情可做。
讓李清心情不好的,就是從陳全的嘴里,知道了這京城里的十萬禁軍都在過什麼樣的日子,難怪陳全帶的這騎捷軍校場之上,輕易的便搶了上四軍的風頭。
上次因為是太子去了校場,所以那些都指揮使們都陪在邊上,而平時是幾乎見不著他們蹤影的,禁軍的操演居然是三日一會,而且無人監管之下,盡皆流于形式了。陳全剛進京那會,還是個新官上任,所以還很是賣力,可連著操演了三次,軍中同僚們都是看他不慣了,因為人家一個月都難得操演上一次,你陳全那麼賣力想干嗎?
所以李清找陳全借點人用用,就是那十幾個延州兄弟,太子想要我弄點玩意兒,兄弟莊上人手不足。陳全一口便應承下來,別說是太子有事吩咐,就是李公子開口,也沒有不答應的,那十幾個人公子想用多久都行。
總算是回到了汴京,依舊的歌舞升平,可一見到陳全,延州的那些日子不自覺的又回到李清的腦中,想起日後黨項人便要成大宋的跗骨之疽,自然便和陳全多聊些軍中之事。卻沒料到軍中已經糜爛至此了。
陳全輕蔑的啐了一口,「上四軍?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的,皆是些樣子貨,若是要見真章,王育指揮使的騎軍一戰便可滅之,即便換上咱們延州仗後余生的軍卒,便是二百人也敢對陣他五百人。」
這個李清也承認。沒上過戰場和上過戰場的,畢竟是兩碼事,只是京中的禁軍也是全國挑選精壯組成的啊,不至于這麼不經事吧?
陳全苦笑道︰「公子有所不知,這些兵士日日便聚賭濫飲,整日價無所事事,便是鐵打的筋骨也煎熬沒了,如何還稱精壯?」
更讓李清覺得苦笑的。是檀淵之盟後,大宋也意識到缺少騎兵的不利局面,年年都向契丹人賣馬,雖然買不著多少好馬,可現在軍中也有不少,僅京城里就有三萬余匹,可除了上四軍極少部分的指揮全額有馬外,其他的馬匹,卻是打散分到各指揮中了。
這個叫「花裝」,比如騎捷軍名義上也是騎軍。可一個指揮里真正的騎兵只有二百人。其他的是弓箭手和長槍兵。這怎麼能發揮騎兵的優越性?要是真正的打仗行軍,還不亂了套?就好像後世第二次世界大戰里,法國也是將坦克分散到各個連隊里。在德國裝甲部隊的沖擊之下,潰不成軍了。
而且馬匹的分散配置,非常不便于管理,別說指揮使們還克扣軍士們的草料錢,就是發足了,那些軍士又怎麼會盡心的養好馬?所以軍中的馬,即便當初買的是好馬,現在也是嬴弱不堪了。
也難怪前些時日的校場檢閱,騎捷軍包圓了前十名,委實是其他的都太不爭氣了。說道這陳全也笑著對李清說道︰「听聞公子日前與京中諸府賭斗得勝。如今人人皆知公子有好馬,軍中同僚都言道怪不得校場之上輸于騎捷軍,原來都是寶馬。」
李清兩手一攤說道︰「陳大人可莫要向李清討馬,如今卻是剩不下幾匹。」
從陳全那回來,與那些延州兄弟們一說,大家當然高興,住了李公子這里好啊,吃得好不說,而且一天三頓。至于李清說要他們幫忙做點事情,那還有什麼話講?李公子就吩咐吧。
自從明白了不能*兩套汝窯瓷發大財後,李清對賣馬的事情就不怎麼上心了,這年頭啥東西值錢,就是若英也比他懂多了,除了告訴若英那汝窯瓷和周昉的畫需留下來外,其他的都換成絲綢、茶鹽發到延州倩娘那去罷,另外修書一封給倩娘,若是乞顏人又來賣馬,全部買下來,這可是有嫌頭的事情。
從那個晚上知道汝窯瓷要過千年才能值錢後,李清對錢反是愈加看的淡了,自來了這大宋一直便順風順水地,幸運二個字就沒離開過他,反正不愁吃喝了,家財巨萬又如何?兩腿一蹬什麼都帶不走,莫非死了埋墳墓里等人家來挖?即便不是盜墓的,就是考察研究也得把你挖出來。
什麼東西能留下呢?
既然現在宋朝人了,估計死了也是宋朝的鬼,李清是想過要為宋朝做點什麼,如今他弄出來的弩已經開始大量制作了,可是即便他把火藥弄出來又怎麼樣?莫非有火藥,那班老爺兵就能打勝仗?
李清對弄出性能好的黑火藥一直猶豫不決,還就是擔心這最後的結果,別還因為有了好的火藥還加速大宋的滅亡。
要說裝備,現在大宋除了馬匹少了點外,其他盔甲、弓弩、刀槍無一不比游牧民族強,可打仗*的是士兵的素質和血性,老毛小米加步槍,不一樣把美國人打得坐下來談判麼?咱大宋不缺人,就是三個換一個,也可以把契丹人啊黨項人全一鍋給煮了,可一觸即潰的怕死軍隊,哪怕再多也沒用的。
對付游牧民族,咱大宋*的就是城池,而有了黑火藥之後,雖然幾百年里,作為遠距離殺傷性武器,並不比弓箭強了多少,可用來摧毀城牆堡壘,黑火藥卻是大有用場。
為什麼說中國發明的火藥極大推動人類歷史的發展?因為同樣使用大炮,貴族的城堡再也起不了高高在上的統治地位。拿火藥去對付騎兵,怕是作用不大,李清可沒本事造出槍來,可要拿火藥對付城牆,襄陽城還能一守那麼多年?
遠的不說,就西邊的那個李元昊,曾經在野戰中屢敗宋軍,卻幾乎從沒有拿下過宋朝一座大一點的城池,最多一次是集兵三十萬。強攻十余日,都沒能攻下不到萬人防守的蘭州城,要是有炸藥呢?
不過李清還是忍不住想自己偷偷試試的,其實黑火藥究竟有多大的威力,李清很小的時候就見識過了,小孩子啊不懂什麼叫危險,那會子城市里沒有禁止煙花爆竹這一說,記得以前有一種威力特別大的鞭炮叫轟天雷。大拇指粗細,可不連串賣的,而是一個個分開賣,李清和小伙伴以前,買了五個用引線連在一起,裝在玻璃瓶里,然後埋在泥里,結果引爆之後,玻璃碎片飛出去二十多米,還好運氣不錯。沒一塊碎片飛殘到只跑開十米的李清身上。
不過上次沒成功。現在有了上好的硝石,怎麼弄純硫倩娘也把方法告訴他了,不去試試還的確是心癢癢。最多咱自己做鞭炮玩。
敢情這火藥的確是道士們發明的,李清拿著倩娘寫的單子還沒說完呢,妙玄便一旁笑道︰「公子所說的法兒貧道知道,極像伏火之術,只是公子似乎並不想伏火,依貧道看來,公子之法像是精致硫磺?只是這法兒可需小心,若是稍疏忽些,怕是極易走了水地。」
這就好辦了,有人明白就好。既然妙玄懂什麼叫伏火,而且還知道什麼叫危險性,得,這事就你的了,李清干脆讓安小哥把張管家叫來,然後對妙玄說道︰「如此這一應事物,便請道長為我籌措如何?若是有所需,便向張管家索要便是。」
張管家一听又是為太子辦事,自然是一百二十個樂意。他那副榮耀萬分的表情讓李清看著心里可有些不舒服,這張管家啥都好,平時也挺為莊里著想,就是一踫到和身份掛鉤的事情,往往便不管不顧起來。
這可不大好,太子給你啥了?莫非你天天吃太子的飯?李清可沒有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覺悟,雖然見了太子也要低頭,可心里想的就不一樣了,難到太子要殺我,我也要俯首貼耳麼?
想到這便沖張管家笑道︰「既是太子索要,不敢不慎重才是,倒要勞請張管家多多費心,安小哥,今日起,這來人索要馬匹之事,便由你為張管家分憂罷。」
李清注意安小哥也有那麼段時間了,最開始引起他注意的,就是與若英成婚的時候,能叫來幾千名幫閑兄弟並且調派的井井有序,這就很不簡單,而且賽馬之前的宣傳工作做得也很是到位,而最關鍵的,是安小哥對李清來說,貼心啊,一起蹲過倉,一起抗過槍,對了,還一起嫖過娼。
看來得慢慢把很多莊里的事情交給安小哥打點才是。不過張管家絲毫沒在意李清分他的權力的事情,能為太子效勞,已經是覺得是很有面子的事情,瞧著老人家一點心計都沒有的樣子,李清為自己的小雞肚腸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又轉頭對慕容一禎說道︰「此番卻是要請慕容兄听妙玄道長調派了。」
慕容一禎也笑道︰「不勞李兄吩咐,一則是太子所需之物,二則一禎也不窺門徑,必是听從道長調遣的。」
才一安排完,李清卻是急急的向內院走去。
若英伏在案前正在謄寫發到延州的貨物清單呢,李清一把抓著若英問道︰「娘子可知我的內褲在何處?」
若英初一听這話,也是模不著頭腦,隨即一臉飛紅,嗔道︰「若是三郎要沐浴,自然會準備妥當的,此時要內褲做甚?莫非三郎這早晨便就未著麼?」
廢話,早上不是一直都是娘子為我穿衣服的麼?我穿沒穿內褲莫非你不知道?李清一臉壞笑道︰「娘子可要看看相公著沒著內褲否?」
若英一听這話,以為她這賴皮相公又想不正經了呢,趕緊竄到案台的另一邊,嬌聲說道︰「三郎莫要如此,一會丫鬟們來喚吃飯撞見不好看的,再說,若英還未將清單寫完呢,三郎饒了若英可好?」
李清哈哈大笑起來,不過是調戲一下罷了,瞧這小媳婦緊張的,不過李清還真是正經找內褲的,不過他找的不是若英為他做的,而是找那條一年前他掉進運河里穿的那條紅內褲。
當然,現在穿著寬寬大大的內褲也挺好,反正也習慣了,挺透氣的。再說若英現在為他做的,已經合身多了,李清可不是要找找後世穿緊身三角褲的感覺,他惦記著褲子上的那條松緊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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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以為李清想用那條松緊帶做把彈弓打誰家玻璃,的確是冤枉了他,倒不是不想做彈弓,而是這年頭也沒玻璃窗啊,李清還真是要用那條松緊帶來做東西呢。
弓弦上的牛筋李清見過了。那玩意雖然有彈性,可和橡皮筋比可就差遠了,不是太子想要好玩意麼?李清還真想做個好玩具來,保證是太子沒見過的。
一听明白李清要找的是什麼,若英也笑了,「這時日過得這般久,如今哪找去?」還做狹的對李清說道︰「那日是大娘救得你上來,這事怕還需問謝家姐姐去。」
說的也對,李清是掉在江蘇境內的運河里,等他醒來已經到了汴粱。這中間的曲折還真不大清楚。怕是只有謝大娘才能告訴,只是找謝大娘討論內褲的事情,似乎不大好罷?難道當初是謝大娘為他換的內褲?
真的?
那豈不是什麼都給謝大娘看去了?這虧可就吃大了。不行,得看回來。
大家都忙,妙玄也是很負責的一個人,已經把延州來的那些兵士們指揮的團團轉了,張管家就更分不開身,這要添的東西也多,爐啊,灶啊,大鐵鍋、大水缸什麼的,還真是要安小哥幫才行。因為又有人上門要馬了。
連若英這死妮子都不肯陪李清一塊去,不過也委實有些走不開,什麼東西該留,什麼東西拿去換絲綢,不是若英還真辦不好這事情。
見李清是上秦時樓,若英也知道想必是為了內褲的事情而去,只是若英顯得一點都不介意,讓李清很有些不舒服,怎麼這小媳婦一點醋勁都沒有?你家相公要和別的女人討論很**的問題。怎麼著都該小心眼一下吧?就不怕我爬人家床上去?
關于這個問題李清是有些隱痛的,好像還真沒人拿他的貞操當回事,記得當初便是和月娘歡好了一夜,一覺醒來就是誰都當沒事人樣的,男人就這點不好,管的緊呢,一個勁的想去出牆,要是出牆出的沒人在意了又覺得失落。
還好這點失落出門被春風這麼一吹就無影無蹤了。
一直跑到城門前李清才緩下來,可惜,王小將軍沒見著我今日的英姿,這人的確是要運動下才好,就這麼跑跑馬,李清也覺得自己神清氣爽的很。
進了城可就完全不一樣了,何止是不能飆馬,好些地方要擠才能過去,李清也覺著奇怪,今天也不是什麼節日啊,離清明還有那麼段時間呢,怎麼這麼多人?
沒走上多遠呢,前面都擠得水泄不通了,騎在馬上都怕撞了人,李清只要下來牽著馬走,人群里擠了半天,李清越來越納悶了,來來往往的都像是出來游玩的,莫非城里出了什麼事情麼?
有熱鬧一定要看的,李清拽住一個急匆匆往前趕的小伙子,一抱拳客氣的問道︰「敢問這位小哥,今日街面如此喧嘩,卻是為的何事?」
人家本來就急著趕路,被人拽住當然不高興了,那人上下打量了李清兩眼,見李清的衣著可比一般人要光鮮得多,倒也沒發火,只是有些不耐煩的說道︰「莫非公子不知麼?清明時節金明池內要呈百戲與天子看,因此齊雲社今日便要選魁首呢。」
李清態度就更加謙和了,沒辦法啊,誰叫自己不明白呢,李清賠笑道︰「倒要相請小哥告之,這齊雲社究竟是做甚的?」
那人被人扯著多問,本不耐煩,不過見李清這麼一問,倒是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李清,高聲說道︰「莫非公子不是咱們大宋人麼?竟然連齊雲社也不知?難道公子卻與婦人一般不出門麼?」
這話說的聲音又高又刻薄,周圍人全是一陣哄笑,李清臉上很有些掛不住,而且人家說完還就不理他一徑去了,把個李清扔在那里發愣。
不就是不知道咱才問的麼?聖人都說要不恥下問呢,咱態度也好著啊,說的也客氣,總不至于要說我是個娘們吧!
不知道齊雲社又怎麼了?齊雲社很牛麼?齊雲社知道火車不是推的麼?
氣憤,不爽,還個個都拿怪眼兒看我,我還偏就不問了,咱和謝大娘討論三角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