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不能全怪李清事先沒算計清楚,因為別說是曹利用的佷子,就是曹利用本人,也不敢私下動用軍隊來搶妹妹的。
來的的確是禁軍,不過卻不是曹訥特意去叫的,曹公子挨了打,第一件事情就是準備回去找他媽媽先哭訴一番的,然後再去找他叔叔叫開封府出面拿人,這還了得,一個煙花巷看門的居然敢打樞密使的親眷,大宋還有王法麼?
說來也是巧,李清沒把曹訥放在心上那是因為有高、石這些公侯在後面撐腰,可很多沒人撐腰的就把曹訥看得要金貴,這世上哪缺攀龍附鳳的人,曹訥打馬要回府討公道,路上還正好踫到兩個歸聖軍的指揮沒事逛街呢,而且這兩人還認識曹訥,知道他是樞密使的佷兒。
這歸聖軍雖然也是禁軍,可在京城常駐的十萬禁軍里頭算是雜牌的雜牌了,原是南唐李氏的部下,隨著南唐降了大宋,軍中健卒便被抽調入京,因此才有了歸聖這個名號,幾十年下來,雖說已經完全是大宋的士卒了,可還是不招人待見的很,李清隨太子在水雲莊操演大勝龍衛軍的事情軍中是傳遍了,可這些人卻是不認識李清,水雲莊又豈是個個人去得的?別說這些小指揮了,就是他們的都指揮使也是既沒人請也沒人邀。
曹訥要是和京中隨便那家王侯子弟起爭執,這些小人物怕是一聲也不會吭的,可一問明是被楚雲館看門的打了,這兩指揮使的膽氣可就上來了,煙花巷的打了樞密使的佷兒,那樞密使豈有不出頭討個公道的?甭管有理沒理都是個以下犯上,到官府打官司,都要先挨幾十板子才可以講理,否則怎麼叫賤籍呢。
于是這兩指揮使一合計,覺得可是天上掉下來的討好機會。事成了樞密使一高興,即便不升官,把咱們調入上四軍也成啊,既然考慮好了,這兩指揮使便在曹訥面前拍胸脯了,曹公子您該找誰報信便找誰報信去,咱們歸聖軍現在就去把打人的那幾個不開眼的混帳行子拿了來,一會咱直接把人犯送到樞密使府上可好?
這兩指揮使也不是笨人,楚雲館什麼地方?京中數一數二的樓館,咱連進都沒進過,這麼找過去,兩小指揮人家才不放在眼里。既然連曹公子都敢打。那就是有腰桿子粗的在後面撐著呢。
于是兩人一合計,既然要討好麼,干脆就鬧大點。反正出了事也有樞密使罩著,這麼一想之下,干脆不急著上楚雲館,先叫人回營調人去,自己指揮不夠找別的指揮借點,告訴他們絕對不會吃虧,順道也去楚雲館開開眼啊,听說那里的姑娘可是真不錯的,就這麼沒多會還聚集了五、六百人,比他們兩的手下加起來還多些。
這軍中雜牌的日子的確是慘點。平時操演都輪不到他們上場,穿的衣服本就是什麼樣的都有,又沒帶兵器,讓李清這麼一瞧,不是一群地痞混混還是什麼?
就因為是群當兵的,多少也知道些王法,明白楚雲館不是平常地方,所以人數雖然多,之前在院牆外也還規矩。只是大聲鼓噪要楚雲館交人,要是李清這麼大大方方的出去,報個名號的,沒準還真沒什麼事情,李清的朵兒在京城也是有人知道,只是這是後話了,瞧著外面黑壓壓一遍人,李清哪敢啊?
人家瞧見了正主,楚雲館不開門便翻牆進來自己開,院門一開,外面的幾百人便一齊涌進來,把個小樓圍得水泄不通,大聲嚷著交人。李清站在一樓的樓梯口那也沒了主意,這是嚇的,他也不想想,真要是一群混混,人家早砸門進來。
開門?外面真是傻帽,這門能開麼?事到如今也是沒法,反正李清也不想給亂拳打死,只盼能多守得一時,王德顯帶人來解圍就好。
楚雲館還真是花大本錢起的,小樓的門棗木地,等閑還弄不開的,外面一個勁的罵,里面的還就是不出去,別說什麼千軍萬馬的陣勢都見過,天宇山再怎麼寡不敵眾也是一對二,這會可好,一對一百,楊二從樓上下來走到李清近前,「公子,要不試試闖出去?此地可守不了太久。」
要是之前叫楊二殺出重圍報信還行,現在說什麼也晚了,外面圍成這個樣子,楊二就是再能打也是過不去的,幾個人一起往外沖,蟲娘怎麼沖?即便是人家不往死里揍他們,施二娘斷斷要被人帶走的,這可不行,進了曹府又有文書在手,要回來可就比登天還難了。
「楊二兄弟,你和孫五、安小哥守在樓梯口上,居高臨下,別讓人從窗口爬上來,我和你哥哥在下面盯一會,見機不對,我也退上去的,此處大鬧起來,王小將軍那應該能听得見,只盼我等能堅守多一時就好。」李清說道。
人的耐性總是有限的,外面叫了那麼久,里面一點聲音也不出,這也太不給面子了,何況人家還有幾百號人呢,這也下不來台啊,先是有人踢門,踢了半天沒動靜,于是打頭那指揮叫道︰「上幾個人,把門給我撞開。」
才三下,這門門 嚓一聲斷了,撞門的三人還全摔在地上了,緊接著外面走進一人,一瞧李清的模樣,這不就是曹府人說要抓的這個麼,一回頭叫道︰「來人,給我把他綁起來送……」
這後面的話還沒出口呢,李清想也不想,邁前側身就是一腳,那人頭還對著後面呢,只覺得肚子上一疼,人便飛了出去。楊大見李清動開手,也是更不遲疑,摔地上那幾個還沒爬起來呢,都給他踹出去了。
被李清踢飛出去的正是歸聖軍的一個指揮,他爬起來心里那個氣啊,我還沒說要打呢。居然還有人朝我先動手,楚雲館看門的,不就是會兩手的練家子麼,可咱們人多!他便大叫一聲︰「給我上,抓住了往死里打。」
小樓就是小樓,門也不大,別看外面幾百號人,能擠到門前的也就那麼幾個。而且楊大的身手和這些小兵比起來強太多了,打個群架麼,誰願意把自己往死里拼,李清在側面抽冷便是一腳踢過去,一時間外面的人還真沒辦法。
那指揮在後面氣得大叫︰「一幫子沒用的蠢才,連個門也沖不進去。」剛來那會就想*人多勢眾加上官威壓服人的,可既然已經打開了,就顧不得那麼多了,那指揮叫住自己的一個都頭,「你帶人砸開那些窗。從窗戶里進去。就這麼二人,不信還能擋得住。」
幾個窗戶先後被砸開,不等人進來。李清就知道守不住了,和楊大對望一眼,閃個空檔便往樓梯上跑,和他們交手的那些人哪能放過,跟在後面就追,楊大的手腳還是比李清靈便許多,幾步便躥上樓梯,李清可不行,往樓梯上跑與後面人的距離可就拉近了,後面追趕的人心頭一喜。眼見著再跑兩步伸手就可以拇住李清的衣服了,猛然覺得眼前一黑,一個大東西帶著風聲對他腦袋就過來了,他慌的將頭一低,匆忙間抬肘護住面門,可是還是沒能護得周全,他只覺得腦門一響,往後便倒,跟著就人事不醒了。
他這一倒順樓梯滾下來。還把自己人拌倒一遍,後面跟著地人一見這麼個圓凳砸下來,腳步也是一緩,誰知道上面會不會再砸幾個下來呢?
有這麼一緩的功夫,李清也上了樓梯,楊二和孫五趕緊過來護衛住樓梯口。
圓凳是安小哥見李清情急砸下去的,可上面的圓凳畢竟也有限,李清上得樓來拿眼一掃,畢竟是個尋歡作樂的場所,上哪找兵器,李清朝中間那個大仙桌一指,小哥,把桌子腳全給卸下來,權當兵器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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乓乓好一頓亂揍。
還真給李清他們守住了。
居然臨下不說,那桌子腳又沉又趁手,加上楊大、楊二和孫五的身手也是不凡,剩下的那個桌子腳卻不在李清手上,讓安小哥拿著,李清雙手舉起個圓凳朝下面運氣呢,瞧誰沖得凶便把凳子對著誰,這玩意就像核武器一樣,不出手才最有威懾力。
下面這些人也是沒法子,手上也沒趁手的家伙,而樓梯口又小,正面就排不下幾個人,況且那些桌子腳也很夠分量的,即便那兩指揮跳著腳在邊上罵,這些個兵們也不願意往上沖,又不是真的上戰場,那腦袋能比紅木結實?這要是打個群架掛了話,朝廷怕是撫恤都沒有。
雙方僵持了沒一會,听得下面稀里嘩啦一陣折家具的聲音,人家也不傻,你拿桌子腿,下面也有啊,更有個彪悍的頂著個桌面就往上沖,李清舉著圓凳使勁砸下去,人倒是砸倒了,可桌子面還好好的,又有人接著扛起桌面就往上沖,李清可不能還拿凳子砸了,樓上就不剩幾個了。
只見著一片桌腿揮舞,全仗著地勢好,還有楊家兄弟與孫五比下面那些人要拼命些,樓梯口畢竟小,下面空有幾百人沖了十幾個來回也沒能沖上來,這可不是一涌而上就可以解決的,人多了閃躲都不方便,畢竟紅木的桌腿砸腦袋不是玩的。
樓上個個人都掛彩,李清剛才抽冷子一腳踹倒個人,沒留神下面飛上來一桌腿,腦袋是躲過去,不過重重的砸在肩膀上,李清疼得一咧嘴,敢情咱大宋不缺木頭,連個桌子都做的這麼結實。李清還算輕的,安小哥揮舞著桌腿使勁往下劈,他的身手哪能和楊家兄弟比啊,被人一桌腿砸在右手臂上,現在只能用左手了。楊二就不必說了,就他拼得最凶,額頭見血,蟲娘有心給他包扎一下,可下面馬上又沖上了四、五個,楊二還只能咬牙頂著,李清和安小哥都算是半調子,絕對發揮不了他的作用。
每一個來回,下面沖樓梯的人多多少少帶點傷下去,可人家人多啊,馬上換人又上,而上面這幾個已經是個個帶傷,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這上下兩邊打得也是有特色,下面沖的人大呼小叫,上面這幾個一聲不吭掄起桌腿就砸。
好不容易又打退一輪,李清這回換腳上挨一下,還是砸在小腿腓骨那,等人一退下去,李清一**坐地板上了,鑽心的疼。正坐那使勁揉呢,身邊擦過一人,揀起他扔在地上的桌腿,李清一瞧,居然是施二娘,這麼個吹彈得破的小美人雙手抱著個桌腿怎麼看怎麼滑稽,你抱起個桌腿都吃力,待會人家上來你怎麼打呢?
李清咬著牙站起來,試著走兩步,不行。腳尖一點地疼得就一腦門汗。抬頭瞧瞧自己帶來的這幾個人,也沒一個比他好到哪去,李清擺擺手說道︰「孫五哥、楊家兄弟。待會他們再沖上來時別急著動手,問他們討個章程,只要不帶走施二娘。」見楊二眼楮一瞪就要開口,李清忙搖搖手,「楊二哥別著急,咱們也得緩口氣不是?另外得問問這些人都是干什麼,瞧著不像是街頭惡少,那些人打起來沒這麼有章法,進退有據。」
人家五、六百號人,這麼車輪戰就得把他們累死。不過這次下面的人退下去後居然半天沒人沖上來,李清都起了疑心,怎麼不沖了?不會氣急敗壞要放火燒樓吧?李清走到樓梯口那探頭往下瞧。
忽听蟲娘在窗口叫道︰「打起來了,三郎快過來瞧瞧,下面打起來了。」
莫不是王德顯他們到了,怎麼那些人連公、侯也敢打?李清顧不上腿疼,三步做二步的趕到窗口往下一瞧,好家伙,下面幾百號人的大陣仗。難怪暫時沒人沖上來了。
院牆內外,現在是打成一片,還正是王德顯帶人來了,人不少,百來個,李清差不多還都認識,這不就是前一向在水雲莊一起訓練的那班公子哥麼,李清咧嘴苦笑,王德顯啊王德顯,你帶班會打架的來行不?一點眼色都沒有,咱不說好了人多欺負人少麼,瞧著人家那麼多人,怎麼也打上了呢?
這事可真怨不得王德顯,人家王小將軍也明白李清的意思,不就是想把京中的權貴子弟也卷進來叫曹訥知難而退麼?激曹訥先動手,權貴子弟再為李清討個公道,先前還派人在楚雲館門口看信來著,別曹訥帶的人多,讓李清吃虧了去,誰知道就他們四、五個人,把人家幾十個都給打跑了,看信的回來一說,這班公子都是一頓好笑,那劉衡沒動上手還一肚子遺憾呢。
確實是遺憾,在京城里可是斯文人多,哪個個都像王德顯那樣是個不開化的野人啊,再說金枝玉葉的從小嬌生慣養,出個門也是前呼後擁一大幫人,上哪找架打?因此王德顯去找高公爺商量幫李清的時候,正好幾個在水雲莊訓練過的權貴子弟也在,一听說李清要去鬧事,還要打架,這幾個好事的便起哄了,上次和龍衛軍交手,這李三郎也不讓咱們上場的,訓練了十來天,起早貪黑,反感覺一身都是力氣,這一下不要訓練,感覺渾身都不得勁了,正好,有機會檢驗訓練成果了,這幾人便向高公爺建議,也甭叫別人了,就咱們效應軍這百來號人吧,高公爺就算再穩重也是個不到二十的小年輕,哪有不愛惹是非的?何況那個曹訥的確不招人待見,好,便就這麼著。
這一幫公子哥早早的便來到楚雲館附近的酒樓等著,憋了勁等下揍曹訥呢,生怕穿的太招眼曹府的人不敢和他們動手,還特地換上平常服飾,連家人都沒帶,這下好,李清幾下就把人打跑了,都是意興闌珊地很。
一大早出了門,等了半天也餓了,有酒有菜的他們便就吃開了,正好還就王德顯不知道水雲莊訓練的內情,王德顯在問呢,這李三郎怎麼就一個月時間訓練出龍翔軍來了,這可搔到癢處了,一群人都海吹起來,順帶埋汰埋汰王德顯。
吹得正高興呢,送菜的伙計隨口說了句公子爺們都不知道吧,今兒有熱鬧看了,楚雲館門口現在圍了好多人呢,听說里面打起來了。這話一出就像炸了窩的麻雀一樣,一幫人爭先恐後的往楚雲館跑,急得伙計在後面直喊︰「公子爺啊,還有好多菜沒上呢!」
有架打吃什麼菜。
抱著這種心態能不打起來?說人家沒眼色那可不對,應該是李清沒見識才對,孟子說居移氣,養移體,他李清見了幾百號人就有些怕,人家貴公子就不一樣了,自小那些下人不管人數多少,不都是在他們面前唯唯諾諾的麼?這幾百號人在他們眼里根本就沒當回事情。
一進了楚雲館的院門,王德顯劈手抓過一個歸聖軍的士卒問道︰「你們何許人也,為何在此地羅 ,楚雲館豈是你等撒野的地方,快快與我滾出去。」
這還真抓對人了,人家正不爽呢,而且是非常不爽,剛被桌腿從樓梯上揍下來,緊接著被自己的上官一頓蠢貨廢物的罵,這心情能好麼?現在又被王德顯拽住要他滾出去,氣得這個士卒也是破口大罵︰「直娘賊,我來此地關你甚事,爺爺我今天偏要在此地撒野,你又怎地?」
幾曾有人這麼和王小將軍說話來著,除了他老爺子,平時都是他罵人家的多,王德顯氣得還沒說話呢,邊上捧日軍都指揮使的公子劉衡迎面就是一耳光肩過去,北罵道︰「混帳行子,有這麼跟王公子說話的麼?叫你滾你就滾!」
那人可真是氣暈了,你說今天究竟吃錯啥藥了?接二連三遭人埋汰,豁出去了,管你是誰呢,那人連掙兩下都沒掙開,便大叫一聲,合身撲了上去,王德顯哪能給他撲上來,側身手一甩,便把他摔了出去。
這會子院子都是人呢,這一摔出去還撞倒了三、四個,王德顯他們這一動手可犯眾怒了,那些個士卒正被他們指揮罵得郁悶呢,又跑來些欺負人的,兄弟們,上啊!
高小公爺見這邊一語不合便打起來,還想過來勸止住呢,可走過來還沒開口,別人以為他是來助拳的,有什麼好說的,上來就是一拳,高小公爺雖說也是貴冑子弟,身手卻也不錯,只是他施施然端著架子走過來,哪提防人家連他一塊揍,閃過了鼻粱,腮幫子沒躲過,打高小公爺記事那會開始,就不知道什麼叫被人揍,這一下火也上來了,一腳就踢過去。
連高公爺都動上手了,不用說,大家一塊上吧。
下面這麼一打開,李清他們在樓上的確是可以喘口氣了,可李清在窗子上這麼一瞧,反是更緊張了,群毆課可沒給這幫公子哥上啊,一百對五百,可是單挑那樣各自為戰就行的,照這樣再打一會,別說是給他解圍了,怕是李清要帶著孫五、楊家兄弟給他們解圍去。
這幾百號人拳腳來往,呼喊斥罵聲一片,李清在樓上扯破喉嚨怕是人家也听不見,「蟲娘,有鼓沒有?」李清問道,操練陣法可都是按鼓聲行進的,這班公子哥倒是練得不少,可急切之中上哪找鼓?
楚雲館樂器不少,可唯獨不會有軍中的大鼓,蟲娘見李清急的這樣也是無奈,這不被人圍在小樓麼,要能搬得鼓過來,這人不就早跑了?「三郎,你看這個能將就不?」蟲娘遞過一花盆。
將就?試試,啪!都不用第二下就碎了。
眼見著這幫公子哥都要被打翻在地,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