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別以為娜仁托婭都這麼豪爽了,那麼大草原上的漢子就都這樣,至少阿不爾次郎就狡猾很多,一听見李清叫幫手,一不耍光棍的應接下來,也不叫自己的族人過來幫忙,而是借口要烤羊肉的溜走了。
難怪他懂宋話,看宋書,學得和宋人一樣壞了!
李清想看喝酒群K不成,自然心情要不好一下,听得李清召喚,土根和錢六都趕緊跑了過來,咱公子不大能喝酒的,這個場子一定要幫,要是打架,倒可以先在一旁看看熱鬧的。
心情不好當然不僅是因為阿不爾次郎這小子溜了,陳全和娜仁托婭斗酒正值酣處,已經是小口慢慢的在喝了,娜仁托婭臉色潮紅一片,眼波閃動的象要滴出水來,這女人家喝點酒就是顯得比平時好看些,可謝大娘的余光時不時的掃過來一下,弄得李清心虛的很,娜仁托婭就坐在謝大娘邊上,你說這是看好還是不看好呢?
邪門的很,雲三娘和倩娘也時常對李清笑來著,就是迎著若英的目光,李清也很坦然,唯獨謝大娘不一樣,李清很有股偷葡萄被當場抓住的感覺,沒鬼都被看出鬼了,干脆咱不坐這了,草原上的大姑娘不讓咱好好看,咱去瞄瞄大宋的小媳婦總成吧?
錢六和土根見對手跑了,便一旁笑嘻嘻的看陳全和娜仁托婭斗酒,李清笑道︰「土根,帶我見見你媳婦,能把你錘趴下,倒要見識見識如何個彪悍法?」
彪悍?這可大錯特錯了。要是土根媳婦算得上彪悍,那李清自己就魁梧了,明明一個小巧秀氣的小媳婦麼,土根以前是延州的步弓手,身形不算高大,但他媳婦就更嬌小了。
姿容算不上秀麗美艷,也是端莊斯文,特別是白皙的膚色,一點不象多年延州邊關風霜浸婬出來的,在一身粉綠的對襟長裙襯托下,更顯得膚色如玉。
這身長裙想是莊上繡娘新做的,合身倒是合身,只是人家頗有些不自在,絲毫沒有象魯迅先生說的︰穿短褂的一換上長衫臉就變;羞紅著臉神色扭捏呢。
就這樣能把土根錘趴下?怕是小粉拳還沒打過來,自己腰要先閃了。難道是武林世家出身?也不象的,女俠麼,就應該和後世現代妹妹一樣,根本不懂啥叫臉紅才行,否則老是羞答答的怎麼出去跑江湖?
其實土根媳婦的不自在,根本不是因為穿了新衣服,哪有女人家穿新衣服會不自在的?只有最笨的男人才會這麼想,人家不自在的原因是因為李清在從上到下的打量她。什麼破莊主,咱大宋有這麼看女人家的麼?更可氣的自己被子人這麼肆無忌憚的打量,自己丈夫在一旁呵呵傻笑,還象多光彩似的,這個娃他爹想是又欠錘了!
土根還有幾分艷福,怪不得錘不過他媳婦,很正常,他要是能錘過他媳婦。咱可是要錘他的!李清半天打量完後,沖土根問道︰「你媳婦難不成是米脂人?」
土根瞪大了眼,奇怪了,又不是听口音,咱渾家沒開口說話啊,「公子如何曉得的,我深家娘家正是米脂人。」
李清洋洋得意的晃晃腦袋,咱李清別東西懂的不多,這方面卻算得上博學了。啥地方姑娘好可是門清的很,米脂的婆姨、綏德的漢。這有啥能猜的?桃花江是美人窩連歌里都唱的,反正你土根就肯定不是綏德人!
等著發現李清不再盯著自己看了,土根媳婦匆忙低頭行了個禮懷抬頭沖土根瞟了一眼,一咬牙一跺腳轉身隱到人群中了。
哇,好凌厲的眼風!攻擊力超強,剛才土根還神氣的挺個胸脯樂,一道眼風過後,整個人象個霜打的茄子一樣,李清在邊上有些心驚,看不出啊,小身板還有這內力?幸好若英和謝大娘沒這麼厲害,否則咱不得遍體鱗傷?
看業小孩子嘴里出真言,誰錘誰可不帶說假話的,李清只好提前對土根表示同情了︰放心,別怕,明兒身上要是有啥不方便的,我幫你向陳兄請假。
錢六媳婦相比就要大方得體多了,領著自己家小子在李清面前行禮,一路上可辛苦?不辛苦!莊戶人受這點顛簸算什麼?倒是在水雲莊上日日閑著,感覺累的慌,莊主莫若派些事來做可好?听我家男人說了,為良田地事莊主還受了掛累,只是莊戶人家別的不會,一把力氣還是有的,日日在家吃閑飯總是不安的很。
李清咧著嘴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世上好吃懶做的人應該也不少啊,怎麼咱就踫不上呢?連那些紈褲子弟都顯得比咱勤快、比咱有追求,更不用說書上記載的閑漢了,安小哥以前就是個幫閑,也是書里記栽的游手好閑的惡少,可和李清一比,簡直都不是一個層次的,至少人家都不睡懶覺,知音啊,你究竟在哪呢?
延州過來的那些家眷們本就吃得有些開心,畢竟隨意啊,見這莊主混在人群中和自家的男人言笑無忌,這心里顧忌就少了些,好象京城的富貴人也不象咱延州老爺們那麼頭仰得高高的啊?眼前這莊主雖說穿的華麗,可舉止卻隨和,適才便見他一**坐在地上呢,現在和人家媳婦說話也沒見著擺什麼架子,小孩上前,這莊主便蹲來逗逗,更何況左手還提著塊羊骨頭,說幾句話還不時去啃啃,怪不得男人們說李莊主為人厚道實誠呢,原來是這麼個人。
抓著羊骨頭實在不方便,人家媳婦蹲身給他行禮,總得還人家一個吧?可是抱拳,羊骨頭在手里實在有礙觀瞻,扔了倒不是不舍得,其實李清早就想扔了,可當著這麼多人面又不敢,人家可都是苦出身多,要見他這麼糟蹋食物,沒準轉頭就罵他敗家子了。
提著個羊骨頭受了不少禮,有小孩被大人教唆的跪在地上給他磕了兩頭,李清扶也不是,怕嚇著孩子,只見人群突然一分,打里頭安小哥和張管家扶出兩個頭發蒼白的老人家來,走到李清面前顫微微的要行禮,這小孩給李清行大禮倒也算了,反正延州的那幫兄弟年紀都差不多,老人家的禮李清可不敢受,將羊骨頭往邊上錢門手上一塞,搶上一步扶住,口中說道︰「老人家可不要這樣,往後便是一家子了,要論輩分該是我行禮才對。」
「公子,這幾位是延州戰死兄弟的家眷,因膝下無子無女,因此才隨倩娘遷到莊上,許是念及兒孫才失態的。」張管家一旁說道。
原來是這樣,李清知道傅娘在延州立寨,大部分戰死兄弟的家眷都不願意背景離鄉來京城,而是選擇遷入寨子,這年頭又不強壓著實行計劃生育,養兒防老可是咱中國人傳統,所以多半都不止一個兒女,象這幾位算是特別的了。
這還真是李清疏忽了,戰死的那些兄弟算什麼?沒有幾個步弓手拼死相救,抵擋野利都赤的親兵,他和安小哥能在水雲莊飲酒作樂?黨項兵破陣,若英嚇呆在陣里,沒有兄弟們舍命抵擋,穩住陣形。別說若英能活著回來,大家都得玩完;那些兄弟可是咱的救命恩人。
李清退後一步,雙手抱拳,一躬到地。安小哥也連忙學著李清的樣行了大禮,「老人家,虛言無謂多說,從今後,便視李清為子佷可好?但凡有我李清吃的,必不會少老人家一口,日後您幾位老空家福滿了,李清便披麻帶孝、扛幡摔盆,諸位可為我做個見證,如違此言,我李清人神共怒之。不得善終。」
麻煩了,大家都在行禮,此起彼伏地,李清這腰都直不起來了,好好的過節氣氛弄得有些悲壯,更有些延州兄弟的長輩扯著兒子前來道謝,好話一籮筐,李清可有些頭大了。「大叔,這要謝得可不是我,您可謝錯人了,我李清在水雲莊可是頂個虛名的,瞧見沒,前面氈子上坐地那位穿一身紅的姑娘,還有穿綠的那位,她們才是水雲莊真正的主人。您要謝,還是謝她們去可好?」
這的確有些禍水東引的味道,眼見著謝大娘坐著的地方人頭涌涌,李清遠遠的躲在水閣邊偷樂,安小哥跟著過來不奇怪,怎麼連張管家也跑來?莫非也是怕謝大娘罵你?
「張管家,為何不見劉叔?」李清笑道。
「劉兄得了準信,一早便回家去了,一來與家人共渡佳節。二則準備行程,唉。這位老哥,一去便是十里之遙,回期不知何時了。張管家說著,沖李清行了一禮,暈,咱就是躲到這邊來,怎麼你還追過來呢?
「按說延州立寨,也是水雲莊的產業,依規矩本該小老兒親自過去才是,不瞞公子說,小老兒活了這大歲數,都是未曾行過遠路,心里頗有些膽怯,想來慚愧的很,特來向公子告罪。「張管家有些動容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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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那里說起的,張管家實在是客氣了,這人和人的性子不一樣,哪能一概而論?比如水雲莊現在這規模,就是張管家你十年如一日的費心操勞才有今日的,現在什麼都好了,可劉叔這樣的人就待不住,有福不享還嫌悶,對不?再比如,別人覺得老賴在床上沒意思,而我李清偏覺得很有意思,你說對不?
最後一個比如說完,張管家一個勁的對李清翻白眼,安小哥一旁使勁嘿嘿笑,李清沒好氣的踹了他一腳。
和張管家閑話了好一陣子延州立寨的瑣事,遠遠見著謝、雲幾個姑娘身邊人群散開了,李清才和安小哥慢慢的蹭了過去,得瞧瞧情況,見風頭不對咱還躲。
可還沒等走近,卻听那邊傳來一陣絲竹聲,吆喝,居然唱上小曲了?那咱要趕緊過去听听。
行到近前,才發現是水雲莊一幫學藝的小丫頭在彈曲子,謝大娘不停的身娜仁托婭在講解些什麼,見李清過來,連眼都不掃他一眼;李清老老實實的挨著若英坐下,還沒坐穩,雲三娘便遞過來老大一碗酒,也不說話,笑笑的拿眼瞪著李清。
這可是沒辦法,咱以前是逢喝酒必耍滑頭的,今天可不行了,雲三娘等閑不會灌李清酒的,現在塞過來一大碗,要不老實的喝完了,怕是氣不會消。
從來沒這麼爽快過,畢竟這碗太大了,若英本在一邊笑著看,見李清喝得有些急,忙勸著慢些,這個若英就不懂了,不喝得爽快,雲三娘氣怎麼能平?還有啊,越喝得快,灑得就越多,這可是絕招。
喝完了才發現陳全依舊氣定神閑得看著他笑,娜仁托婭雖然臉紅紅的,卻也不是要趴下的樣子,李清奇怪的問道︰「陳兄這便喝完了?勝負如何?莫不是覺得不行便討饒吧?這我可不依,明兒你需得忌酒。」
陳全笑著不答,倩娘一邊笑道︰「還就是三郎刁鑽,撮弄人家姑娘斗酒,自己倒去一旁快活,豈是待客之禮?卻是我叫他們罷斗的,算個平手罷,三郎若要不服,便與我喝上幾碗可好?」
明知道我不能喝,這麼說簡直就欺負人啊,女人要麼不喝酒,敢上場端碗的,則必不是良善之輩,娜仁托婭能和陳全打個平手,翻倒幾個李清都夠了,李清才被一大碗酒灌得直打嗝呢,如何敢接倩娘的話?抱拳賠笑道︰「服,不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