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的孔老夫子其實是個妙人,一點都不象後世里人們印象中那麼呆板,有美人邀請同車,也是欣欣然而坐之,並不拿男女授受不親來回避,還得出名言「吾未見好德如者也」要是沒有南子這樣漂亮楚國美人的做引,這麼深刻的心得,老夫子怕是一輩子也總結不出來的。
老師和美人近距離接觸,弟子子路就很不高興,可不敢用小人之心猜度的,畢竟子路哥們死的時候算得上是慷慨就義了,不過孔子弟子那麼多,光賢者就有三十六人,為啥就子路有意見?可是子路一有意見,孔老夫子可急了,吹胡子瞪眼對天發誓︰予所不者,天厭之!天厭之!
不知道子路會不會信,這要取決于孔子日常發誓的頻率,不過李清是相信的,那年頭的車連個簾子都沒有?能干啥?至少也要約到城牆拐角那去的,只是子路為什麼要問?孔夫子為什麼要臉紅脖子粗的發誓,此中緣由司馬遷不肯說,咱們也沒辦法知道了。
不過要是換成是李清和美人同車,必定能理解子路的憤怒,這和天下哥們一起罵陳冠希一個道理,不過倒覺得主要原因是陳冠希漏出來的照片不夠多。
有缺點的人才算可愛,根本沒必要象後世里的幾個酸腐偽君子那樣,非要把孔子弄成個完美無缺的形象,好好一個妙語連珠的老頭,整成個泥菩薩了。
和李清愛睡懶覺不同,妙老頭喜歡吃肉,想拜他為師,學費就得十條肉才行,而且還挑食,估計要里脊肉。正所謂割不正不食,那年頭的豬肉想必是金貴的,肯定有學生因為交不起十條肉而失去了受教育的機會,不過孔子的學問還是貨真價實的,祭祀地時候該用幾盆豬肉,幾塊羊肉那可是門清的很,不象後世的大學教育學費老高,教授水平卻不乍地。
能說他是個妙人,當然不會就因為他愛吃肉。否則他應該上梁山,孔子愛吃肉不假,可他更喜歡音樂,據說好的音樂一听,他三月不知肉味,能把音樂愛好到放棄大塊肉的程度,的確可見是真心了。
不說雅俗共賞這麼有爭議的問題,單是人的心情不一樣,這要听的曲子也就不同。人家正思春思得纏綿。你弄個進行曲轟轟烈烈的鬧騰上一陣,多煞風景啊?
並非李清現在突然深刻起來,要非議一下咱中國的民族樂曲。單說說咱漢族的曲子,畢竟大宋朝還不講究什麼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宋人就是宋人。
樂而不婬、哀而不傷的沒錯,可要一味的講究中正平和,有時候,是不能盡情抒發人的感情的,撇開少數民族歌曲,咱漢族的歌一般曲調委碗動听,優美抒情,但似乎就少了些熱情奔放、高亢激昂,正如同我們這個民族的性格一樣,當然,塞北的信天游和秦腔例外,感覺那東西就是屬于游牧民族的。
比如眼前這景致吧,幾十個小孩在人群中追打嬉鬧,男人們端著碗在賭酒斗狠,大姑娘小媳婦女敕丫頭的,在亭台樓閣、花叢盡情八卦,幾個老頭喝了些酒,口沫橫飛的吹噓當年勇,這時節,唱些什麼「朱粉不深勻」、「閑話淡淡春」的,地確不大和合拍。
特別是一群乞顏小伙,吃的高興喝得爽快,圍著篝火一頓亂蹦的,間或高聲吆喝幾嗓子,劃破寂靜的夜空,怎麼都顯得比那些絲竹要要熱鬧。
娜仁托婭帶了些酒興,捱不過謝大娘的慫恿,扯開喉嚨唱了幾句,一下子便把唱曲的小丫頭們蓋下去了,贏得滿園的叫好聲,只可惜娜仁托婭並不會填歌詞,那些個乞顏話沒人听的懂。
這方面謝大娘可不願被搶了風頭,不過任謝大娘怎麼想,也找不到一個歌能象草原民歌那麼高亢嘹亮的,要用三郎度的那些圓舞曲吧,卻又未曾填詞,再說熱鬧有了,高亢還有不足的。
李清一旁笑著看熱鬧呢,還是雲三娘懂謝大娘的心思,兩姐妹在一起廝混的日子長啊,見謝大娘皺眉沉思的,輕輕笑道︰「謝妹妹也休要煩惱了,我倒是听過三郎唱過一曲,曲調兒也是這般的,不如今兒叫三郎唱一曲?」
若英也拍手笑道︰「是極,今夜不就賞月嗎?那詞也應景,三郎你便唱一個吧。」
李清這會興致也有些高了,喝多酒的人總是要忘形的,剛才听了娜仁托婭唱的歌兒,高亢是有了,悠揚卻不足,蒙古族現在還未抱團成形,想是還沒發展成熟,更加上乞顏話沒人听得懂,效果差強人意了些。
雲三娘和若英一起起哄,無非是她也曾听李清唱過一次月亮之上,今天的確是賞月,不過要論應景,咱還會更好的呢!
一說李清唱曲,娜仁托婭就瞪大了眼楮,這個李公子還能唱曲?倩娘知道些李清的底細,原不是很驚異,可咱大宋朝要听姑娘們唱曲容易,听了男人扯嗓子,那可難了,更何況是名聲在外的李清,喜得撫掌叫道︰「三郎,唱一個,便唱一個吧。」神情一時間變得象個小姑娘。
園中眾人本就不象之前那麼拘謹,很多人早圍在邊上听曲子,一說李公子要唱歌了,紛紛圍上來,「公子便唱一個,唱一個罷!」
好,唱就唱,一個個姑娘們的如花笑面、延州兄弟眼中的希冀神情收錄在眼,李清仰頭喝完杯中酒,若英還要去抱鳴玉琴呢,李清搖頭示意不用,咱唱新歌,除非用馬頭琴,吉他可彈不出味道。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喲哎,為什麼旁邊沒有雲彩;我等待著美麗的姑娘喲哎,你為什麼還不歸來喲 ;如果沒有天上的雨水呀?海棠花兒不會自己開,只要哥哥你耐心的等待喲哎,你心上的人兒就會跑來喲哎。」
這是後世膾炙人口的《敖包相會》,幾乎和《茉莉花》一樣在中國家喻戶曉了,李清還特意學著刀郎用搖滾的唱法,句末使勁拖腔,唱到興處,聲音越發高亢,曲尾提高八度,差點一口氣沒接上來。
好歌就是好歌,感染力驚人,唱到中端,圍觀的眾人和李清一般擊掌鳴節,到了最後,余音尚未消完全,眾人轟天般的叫好聲便響起來了。
唱完未曾坐下,陳全哈哈的笑道︰「妙,好,爽快,想姑娘時可不就這般麼?」
謝大娘可沒笑,咬著牙手指著李清,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好你個李三郎,原來還藏著私來著。
雲三娘先是嘆息一聲,然後笑道︰「若論曲調,果真是高亢入雲,這轉折處甚是別致,怪不道古人曾雲,余音不絕,繞梁三日,原是這般來由,只是這詞卻是直白了些。」說完,輕輕搖搖頭。
倩娘笑著說道︰「三郎這曲,頗有些異域風味,緣由卻是要說清楚的。」
李清先沖四周抱拳笑笑,人家那麼捧場,可不能不懂禮數,然後笑嘻嘻的坐下,若英兩只眼亮晶晶的,看星星一樣的看著他,娜仁托婭半張著嘴,象是魔障了。
「倩娘說的不差,這本是草原上的歌,因此詞直白粗鄙了些。可不是我李清藏私,若在大宋唱來,不免貽笑方家。」李清笑著解釋道。
唱唱唱!誰叫你騷包來著?開了頭,別想就這麼剎尾。
「美麗的草原我的家。風吹綠草遍地花,彩蝶紛飛百鳥兒唱,一彎碧水映晚霞,駿馬好似彩雲朵,牛羊好似珍珠撒,啊,牧羊姑娘放聲唱,愉快的歌聲滿天涯。」
這是後世著名蒙古歌手德德瑪的拿手曲,蒙古歌別的特色不說,曲調高亢卻是特有,最是適合在這種場合唱了。當然,也主要是有乞顏人在場。要是換了雲南的白族,李清怕是要唱︰馬蹄兒 響,我陪阿詩瑪回家鄉。
少數民族表達感情可不象咱漢族這麼儲蓄,因此,體現在民歌上,是要熱情奔放的多了。
《敖包相會》的歌曲調是草原的味道,詞可沒點明是草原。而這首《美麗的草原》就不一樣了,明明白白唱的就是大草原,圍在邊上的人都在叫好。唯獨那些乞顏人都是神情黯然,娜仁托婭也不再象之前那樣瞪著李清了,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歌是唱完了,根本別想坐下來,大家的起哄叫好李清還可以應付,謝大娘就是不依不饒,唱,接著唱!不過聲調雖然凶,眼楮里卻有了笑意。
那好,咱就接著來。
「藍藍的天空,清清的湖水哎耶,綠綠的草原,這是我的家哎耶;奔馳的駿馬,潔白的羊群哎耶,還有你姑娘,這是我的家哎耶,我愛你我的家,我的家我的天堂。」
騰格爾的《天堂》,這可是以前李清在歌廳里最愛賣弄的,而且還不全是他唱,人家唱的時候,他在邊上用假聲唱和聲,到曲尾的「哦啊拉拉」更是盡情演繹,自己玩也好,應酬客人也罷,幾乎次次都要賺個滿堂彩來。
其實曲尾的那幾句詞,李清一直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想必是蒙古話吧,否則,娜仁托婭為什麼哭泣呢?
「我想回家,我想我阿爸阿媽了,我想我的羊羔了,我想回家。」娜仁托婭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偎在謝大娘的懷里帶著哭腔說道。
怎麼著也不過一十歲的小丫頭罷,這個可是李清沒料到的,謝大娘一邊低聲哄著娜仁托婭,一邊嗔怪的看著李清,李清無辜的說道︰「這可不是成心的,歌詞便是這般唱的。」
「你就不能改改?明知人離家千里,還要弄出這勾心的詞來。」謝大娘頂了一句,李清拿眼望著雲三娘,說句公道話成不?這詞也不是我寫的啊,雲三娘湊到李清面前笑道︰「一會兒三郎把曲兒全抄與我,我便幫你說句話只是這樣也不成,娜仁姑娘除了想阿爸阿媽,許也是念情郎了,這離家千里的,怎麼不牽腸掛肚?三郎莫若再唱個歌來哄哄罷。」
還唱啊?咱唱的一直都是情歌啊,勾引小姑娘咱會些,哄小姑娘可是不大拿手,管它呢,雲三娘說唱咱就唱吧,再說,園子里的人興致都高得很,要推托還真難了。
一時間也想不起什麼蒙古歌來,不過那有什麼,咱說了只是草原歌而已。
「在那遙遠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們走過她的帳篷,都要留戀回頭張望;她那粉紅的小臉好象紅太陽,她那美麗動人的眼楮好象晚上明媚的月亮,我原流浪在草原,跟她去放羊,每天看著那粉紅的小臉和那美麗金邊的衣裳,我願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我願每天她拿著皮鞭不斷輕輕打在我身上。」
王洛賓譜寫的《在那遙遠的地方》可是連三毛妹妹都神魂顛倒,弄得老爺子胡子一大把了,八卦也是一大把,哄個小姑娘還真是小菜,悠揚的歌聲一起,娜仁托婭便收住了悲聲,等到李清唱到「我願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時,噗嗤一下樂了,把李清倒鬧個不自在。
敢情咱男人自古就喜歡皮鞭蠟燭的?這可不大好,王老頭腦子有病了?乍弄出這詞來呢?歪風,要是孔聖人听到了,一定會大叫「天厭之,天厭之」的。
就不知道妹妹們厭不厭?想是不大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