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兩個還算了,接連過來五、六個指揮向李清推薦他們的朋友、同僚入會,這可有些奇怪了,李清拿眼楮使勁瞪石小公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會長不是你麼?看起來咱李清風光的,實際上在逍遙會里就是一閑人啊。
石小公爺歪著腦袋笑著裝沒看見,高小公爺氣人了,還站在邊上幫腔︰「三郎,便答應了罷,眾家兄弟皆慕三郎之名,有心親近,何拒人于千里之外?」
陰謀!絕對是陰謀,當時咱還想討個差事呢,又嫌我愛睡懶覺,現在這算啥意思?把我架火上烤?以後這班龜兒子要是滿街調戲小姑娘,豈不要追究到我身上?我還就不答應,我喝酒!
顧左右而言他,從今天的天氣說到汴京的城門,了解了人家媳婦的閨名,連打小的乳名都問出來了,李清還就是不提和逍遙會有關的事情,這不答應就不答應的好處,那幾個指揮的神色越發恭謹了。
就是酒喝得有些多,等宋祁趕來的時候,李清已經不算太清醒了,看見宋祁,李清心里也不是太愉快,倒不是嫉妒這小宋目前和太子的關系比他還親密,而是宋祁居然也束了冠,而且束冠以後的形象絕對比他帥。
這人一定得有自知之明,甭長個豬頭似得也自詡貌比潘安,這年頭可沒有網絡,拿個自己阿媽也認不出的藝術照出來混更是行不通的,不過宋祁比自己帥那麼一點還可以忍受的話,可那些王別公子也對宋祁客氣到有些恭敬的程度,實在叫李清心里不平衡。
誰叫當初李清訓練效應軍的時候,宋祁一直跟在他身邊呢?如今人家可是在太子身邊訓練龍翔軍的。
什麼借口也別說,誰叫你遲到了?先喝酒,宋祁一氣灌了三杯,李清還不依不饒,沒等宋祁推托話說完。李清伸個腳便踹了過去,總算找到機會了,叫你狗日的穿白衣服。
不過發泄完了,氣也就平了,再說人家宋祁挨了一腳還給他李清賠罪,總不好再伸個腳出去的,人多少總要講些道理,一轉眼李清又親熱把的宋祁扯到一邊向他介紹起娜仁托婭和阿不爾赤郎了。這情形看地邊上那些新收的小弟直羨慕,敢情這李三郎是用腳踹決定親疏關系的,啥時候也踹咱一腳啊?
「三郎,太子如今並不曾參與政務,此事如何可做的主?即便允了,也需在朝堂上公議的,聞說三郎與丁相交厚,何不與他商議去?」宋祁奇怪的說道。
廢話了,咱就是知道這事在朝堂之上肯定行不通,這才要打太子的主意。現在不是皇後娘娘掌權麼?沒準小太子撒個嬌發個嗲的。皇後那麼一心軟就同意了呢?
沒人懷疑李清地誠意,高小公爺還上下打量了李清幾眼,伸手便擂了他一拳。讓那些遠遠在邊上看著的指揮們更是堅定了決心,咱這逍遙會就是這調調,怪不得李三郎先在宏毅寺揚名呢,說什麼也要創造機會讓這李公子踢咱一腳的。
一干公子哥們都知道李清因為這些乞顏馬發了大財,人家還認準李清了,這不千里迢迢的送馬過來,咱大宋缺馬,何況乞顏人的馬比和契丹人、黨項人交易得來的還要好得多,有了這麼一條財路,他李清想不富都不行。
現在李清卻願意把這條財路獻出來給太子。高小公爺說了,莫非三郎莊中財物不濟,交易不成這許多馬麼?這是易事,說個數出來,即便我高府不夠財勢,也斷超不過石府的能力的。
買馬的錢簡直就不值一提了,李清還沒好意思說人家這次送的這一批還是免費呢;這個說法還是事先想好地,反正現在莊里也不缺錢地,把這個當做條件。省得太子認為他為乞顏人說話是為了謀財,即便太子不這麼認為,還有個鬼精靈的皇後在後面呢。
以後乞顏人的馬都歸太子,也就是歸咱大宋朝廷,咱李清在中間跑腿還不收跑腿錢,因為在和乞顏人商議地時候,娜仁托婭和阿不爾赤郎沒有反對李清提議,可那個一直好說話的那顏卻堅決不同意,至于這馬你以後愛給誰給誰,可咱這馬只與你李公子交易,換別人信不過,咱這馬多好啊,怎麼李公子不肯要呢?
看來這那顏年紀到底大些,在商人手上沒少吃過虧的。
「三郎莫非憂心黨項人麼?撮爾蠻夷之輩真值如此看重?」石小公爺問道。
李清點了點頭,蠻夷?現在的蠻夷可與漢唐時候的蠻夷不在一個層次上了,你當人家不會發展進步麼?霍去病率萬騎直搗匈奴王庭,十九歲建立霍霍戰功,可那時候匈奴人真的強大麼?他們的邊境國防在哪里?他們的軍事重鎮又在哪里?
而現在黨項人的銀州與大宋的延州隔著黃河對恃,人家也是自唐末後經營了幾百年,即便霍去病在今世又如何?他還能輕易地突入到人家地盤的月復心麼?這黨項人雖然到最後並不能把大宋怎麼樣,可就象一只吸血的牛虻,讓大宋在上百年的邊境戰爭中熬得燈干油盡。
後面接踵而至的金人、蒙古人,卻是一個比一個凶狠。
乞顏人可是蒙古統一里最主要的一個部落,成吉思汗的母家就是出身于乞顏部落,後來成吉思汗統一蒙古後,族里的身份高低界分,就是以和乞顏部落血緣遠近來劃分的,血緣近地才能自稱是純種蒙古人。
現在李清想請朝廷允許,把乞顏部落從寒冷的大草原上遷移到延州附近來,一來周邊的土地草場本來就是荒蕪廢棄的,再說少了乞顏這支部落,蒙古人想統一起來,怕沒那麼容易罷,成吉思汗他媽還不知道嫁給誰呢!
當然李清還不至于忘想著就這麼簡單的來一下,就能使強大的蒙古王朝沒有崛起的機會,誰敢說蒙古人里就不會出現第二個英雄?最關鍵的還是要你自己強大,否則,即便沒有蒙古人,說不定金人就把你給滅了。
「未曾想到三郎心慮如此之遠,石某慚愧不如。只是此事卻也休提,如今朝堂之上,汲營之輩甚多,天子又沉痾不理政事,這朝權麼……只怕三郎未易如願的。「石小公爺沉吟後說道。
當然不容易,可不能因為不容易就不去做吧?這幾事要是都先個十拿九穩才去做,怕是什麼事都做不成了;李清也知道石小公爺未說的話是什麼,朝權不就是掌握在皇後手里麼?這一點李清倒沒那麼反感。管他男的女的,只要把事干好就行,何況這劉皇後干地委實不能算差。
咱大宋朝還就這點可愛,不但宦官、外戚、武臣、宗室風光不再,有了宋太祖不殺士大夫的祖訓,連政治斗爭都少了很多血腥氣,包拯噴宋仁宗一臉口水還是小兒科了,象範仲淹之流的在劉皇後大權在握後,不斷上書叫人家交出朝權,退回後宮。劉妹妹也只能把範仲淹換個官位。話說劉皇後可不是什麼雛兒,當政後一直拿高官厚祿來誘惑人的,可大宋的這些文人士大夫們大多都對她不即不離。御史鞠永就公開說如果劉後敢任命錢惟演為相,他就在朝廷上撕毀詔書,要換成武則天,他敢?
「李清雖一布衣,然亦有憂國之心,黨項人今為瘡疥之疾,恐終成大患,所為無他,唯一盡心耳,當求收微薄之功。亦是好的。」李清苦笑道。
「說的好,無奈石某亦是說不上話,異日有得機會,必助三郎一臂之力,叫你得償所願。」石小公爺也突發豪氣了,他以為李清還想著去沙場建功呢。
去找丁謂商量?雖然李清對這老頭印象確實不錯,但這件事情他可不認為丁謂會幫他,就是王欽若在募捐的事情上幫他出了主意,但是肯定不會同意讓乞顏人在大宋地地盤上放牧。而且名義上還是契丹人,那可世仇。
契丹人也許還更加被人重視些,可沒誰會把黨項人放在眼里,咱是天朝啊,正朔,除非給人打趴下,現在宋朝可沒有經過什麼好水川之敗的,哪能知道厲害?
不但一班沒經過戰事的王孫公子這麼認為,連在西北和黨項人交過手的王老將軍,也是這麼看的。
「三郎何以對黨項人如此看高,倒叫老夫不明白。」王超說道。
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前兒晚上,李清可是憂樂交加,龍翔軍又勝了,當然要高興,何況還有一幫新收的小弟小意奉承,這酒就喝得要多些,加上李清听石小公爺這麼一分析,覺得找太子說情,讓乞顏人到延州邊上的地界來放牧的事情也是幾無成功的希望,心里又郁悶下,兩下湊一塊,沒人敬酒自己也喝上了,這倒下來可真是完全地人事不醒了。
城門關了,想回水雲莊不可能,他李清可沒什麼面子能叫動城門為他開地,按照往日的習慣,安小哥他們自然要帶李清去秦時樓安歇,可王德顯卻不干了,一定要叫李清上王府做客,可醉得一塌糊涂的登人家門總有些不好罷,不過李清自己不清醒,王德顯一再堅持,安小哥也沒辦法,只好同意。
看來賴床地名聲確實不是虛的,李清一覺睡到第二天快午時才醒,才睜眼,便看見王德顯的腦袋從門縫里探了過來,他還詫異呢,這是怎麼了?王德顯怎麼偷窺起咱睡覺來了?莫非昨晚秦時樓給咱安排了花姑娘陪寢不成?
一見李清睜開眼,王德顯蹭得便竄了進來,李清還未開口,王德顯一迭聲的喚人,一下進來七、八個丫鬟,提著臉盆、毛巾,李清在床上一起身,那些丫鬟便圍上來,穿衣服的穿衣服,梳頭發的梳頭發,特別是連洗臉都有人代勞,把李清弄得個不自在了,抽空這麼一打量環境,不認識啊,這才明白是到王德顯家了。
「三郎倒是好睡,小弟已經過來看過七、八遭了,怪不道京城人人說你憊懶,快些個罷,家父在等著呢。」王德顯笑嘻嘻的說道。
這可是失禮了,做後輩的空手殺上門過客,還是醉燻燻的,還叫人家老爺子等自己起床,李清自己也是手忙腳亂起來,王德顯扯起他就走,李清慌問老爺子今天心情好不?不會為兒子又被人收拾了發脾氣罷?
只是見面卻比想像中要輕松些,後花園里,四、五張桌案上陳列著菜肴,王老將軍在涼亭里坐著,見王德顯將李清帶到面前,也不虛言,拿下巴這麼一示意︰「坐吧。」
李清瞅瞅,可沒敢坐下去,瞧那對面就一張石凳呢,拱手正待說些客套話,怎不濟也得贊美這天氣好吧,老將軍一瞪眼,「坐下說話,莫非三郎對老夫這請客手段有非議不成?」
乖得很,李清立馬在王老將軍對面規規矩矩的坐好了,听王德顯說過,人家王府雖然現在在京城里了,可府里還是軍營那一套,令行禁止,否則他也不會老挨揍了,李清可不想體味老將軍踢人地感覺。
才一坐下,這睡得好不好都沒問,更沒有先討論天氣,王老將軍第一句話就是問起黨項人來了,把李清弄的有些暈頭,這才起床啊,剛才春夢做的和黨項人毫無關系,就是和乞顏人也不沾邊啊。
見李清發愣起來,老將軍也不著急李清回答,抬手將面前的一杯酒喝了,王德顯這會乖的很,筆直的站在父親身後,一見杯中酒干了,忙俯身過去要斟酒,老將軍擺了擺手,自己提起酒壺,慢慢的斟上,但是隨即一仰脖,又干了,這速度可比倒酒快多了。
李清還真犯愁上了,拐彎抹角的話好對付,你也只要虛言敷衍就是,最難應付的就是這種開門見山似地提問,什麼虛套套都不用拿出來,這可怎麼說好呢?人家可是在邊關打了這麼年仗的,咱說黨項人以後會把大宋的兵馬打得沒脾氣?
為啥這麼說?因為咱是李半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