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色犬馬之風情大宋 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 初戰

作者 ︰ 狐雲

想象和現實總是有一段差距的。

這距離幾乎與太湖和大海的差距一樣大,也幾乎等同于海盜和水寇的差距。

想當好一名海盜船的船長,那可不容易,不是武藝高強、打仗勇猛就行的,海上航行的難度可比在太湖里大哪去了,還得懂水文、天象,並且對船上一應事物都了如指掌,而莫風的形象雖然很有些海盜的味道,只是胡子的顏色不對,可翹著腳喝茶的模樣叫李清看了大覺失望。

還叫人失望的,是沒有地圖,莫風不屑的說道︰「畫那圖做甚,這千里水路不但我是熟悉的,就是一干弟兄,也是常來常往,豈有不識路徑的?」

可李清不認識啊,既然熟悉就好辦,你給咱畫一個罷,這會李清才明白自己怎麼想去做海盜了,原來這幫人都是自己的知己加知音,沒有一個喜歡毛筆的,而且比李清,還要不認識字。

而小白將軍更加就不用去問他了,還是帶兵的人呢,出來打仗居然都不知道先準備好地圖,現在好麼,才出發就自己人找不到自己人,到了太湖上還不叫人笑話死了。

「離這最近的碼頭在哪?潤州府的?好,就泊在潤州府,今兒先不走了,就停在這,叫人趕緊把那些船都找回來,這潤州碼頭可有漕司的人?給咱要份水圖來!」李清叫道。

對別人表示失望容易,對自己也失望,就很傷自尊了,忙活了好半天,李清最後才不得不承認,自己似乎沒有做海盜船長的天分。

只是船上還有個人對李清很失望,那就是曹孔目了,見李清抓瞎的模樣,老爺子心里直埋怨知府大人。新官上任的,這火往哪里燒不好啊,偏信了這李三郎說的要剿匪,還想著要什麼功勞呢,完了,這會上賊船了。

水圖當然找不到,本來這麼艘大料船停在潤州碼頭上,很是叫人家羨慕加敬仰的。可上百號廂兵在碼頭上到處找人要地圖,沒多久,這艘大船便成了潤州碼頭的笑話,船有多大笑話就有多大,敢情連路都不認識,還剿啥匪啊,趕緊家去罷!

其實李清要這個地圖只是想找找做船長的感覺,水路進太湖,不要說船上的那些太湖好漢心知圖明,就連碼頭上隨便找個小孩問問。怕也能說地**不離十。但就是沒有地圖。更新,更快,盡在文學網,,手機訪問︰.全文字閱讀讓您一目了然,同時享受閱讀的樂趣!

咱中國吃這樣的虧可吃得太多了,就以這帆船來說吧,鴉片戰爭的時候。把英國的戰艦稱為堅船利炮,似乎代表著多先進的技術和文明,更有某些不知所謂的精英總結出了什麼「藍色文明」、「海洋文明」,這種人是挨一棍子就做哈巴狗的,落後要挨打、要被人鄙視不錯的,可咱做後代地不爭氣,別說你祖宗不如人!

要沒有蒙古人的西征,把很多造船、航海技術帶到了西方,還什麼大航海時代,扯淡吧。就在地中海劃漿玩你的小船去!不用說中國獨有的能行八面風的平衡硬縱帆,(歐洲十五世紀才逐漸出現多桅硬縱帆船,也就是大航海時代的帆船)指南針對航海的作用更不用提了,單說一個船舵,十三世紀以前西方的船都是沒有船舵的,航行轉向都得靠側漿來控制,而中國據說先秦便有了船舵,至少東漢年間就有了「見風使舵」這個成語,想想吧。連舵都沒有的船,還怎麼個漂洋過海?

可我們地這些技術到哪去了?甚至到了一八四零年,我們居然打造不出那麼大地戰船,要知道三國時期的東吳,便能造裝三千士兵的大樓船了啊,鄭和站在他那舉世無匹地寶船上,該怎麼罵那些不肖子孫。

就因為這些技術一直得不到所謂知識分子的重視,沒有詳細的文字記載,都靠工匠水手口口相傳,到了明朝皇帝朱棣一句「片帆不得下海」,我們不僅大海船沒了,連造大海船的技術也同時失去了。

這也就是李清為什麼突發奇想希望咱大宋也出現自己的海盜,搶劫掠奪當然不太上得了台面,可從航海技術這個角度來說,海盜正成了歐洲大航海時代的先驅,而且很多海盜還都是轟轟烈烈干了番事情,海上魔王德雷克協助英國皇家海軍打敗了西班牙的無敵艦隊,紅發女海盜卡特琳娜成了「西班牙的英雄」,托馬斯成了海盜中的達迦馬,因為他老喜歡開闢新航線,而黑胡子愛德華專喜歡搶皇家海軍,打得整個大西洋上皇家海軍自己都無法保證安全。

海盜就是要無法無天,要是咱中國大明朝的海上,也活躍著一只強大地海盜船隊,誰會理睬皇帝老兒那句「片帆不得下海」的命令?

可一個合格的海盜不好做,李清折騰了半天,也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著手,倒是曹孔目生怕李清輸了這一仗,自告奮勇的磨墨提筆要幫李清畫地圖,可畫了半天,李清覺得象山水畫還多些,得了,咱還是燒些小木棍去吧。

撅著**趴在地上畫了一下午,這成績在曹孔目眼里簡直就是個四不象,不就是簡單的幾個線條麼,並且這李三郎架子擺得很不象話,幾個地名都叫人家代寫。

「白將軍看明白了麼?快些叫人來照模樣多畫幾份,每艘船上管事都拿一份,今晚就泊在潤州了,等那些船都回了頭,告訴他們聲,明兒可不準亂跑了。」李清揉揉腰說道,暫時只能這麼安排了,船速不清楚,什麼時候進太湖也只能估模著,什麼時候到西洞庭山也只能估模,行了,咱也就估模著剿匪好了,趴久了也累的。

依舊還是從蘇州運河段入的太湖,其實江南水道縱橫,一過潤州便有小河通往太湖,只是樓船太大卻沒辦法通行,只得繞道從蘇州過來,經過當初李清被踹進長江的地方時,李清站在船上唏噓不已,那會咱就是條落水狗,若沒有沈道士和空聞和尚的收留,不餓死也得凍死,偏這世事難料。不到二個月,咱居然是率領著舟師過境了。

當然「軍務」在身,不好溜下船去和兩出家人敘舊,不過李清打定主意了,等著剿匪地事一完,一定要順道看看人家,泯月姑娘這一向都留在江寧城,怕是沒人會再給兩個出家人雞吃了。

時值春暖花開。運河兩岸早鶯亂飛,柳絮輕揚,更有那來往行船上駕娘的身影微露妖嬈,可惜張先不在跟前,要不與他同論江南與汴京這風光差異,倒也是一件賞心樂事,只是五艘大船的陣勢很是嚇人,人家的小船一見了早躲得遠遠的,瞧不仔細面目皎好否,實在是人生一大撼事。

「莫風。你們那好漢里頭有女子不?可不是問你們娘子。小姑娘有麼?她們也會駕船罷。」李清嬉笑著問道。

「閨女自然是有的,平素也不駕船,與平常女子一般在家做些家計。公子緣何問這個?莫非做海盜必要有女子麼?」莫風不解地問道。

這就叫對牛彈琴了,挺***的一個話題怎麼拐到做海盜上去了?不過還真別說,要是咱中國也出個女海盜就好了,恩,最好一群女海盜,肯定留下的傳說故事多的,梁山泊不就有女的麼,那個扈三娘武藝高強,據說長得也不賴,至于孫二娘麼。忽略不計!

小白將軍在一旁沖李清擠著眼楮嘿嘿笑,顯得很是猥瑣,這家伙肯定想到不該想的地方去了,這個遇人不淑了,倒應了柳永的那句詞︰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曹孔目肯定也不是個可以說風情的,一來他太老,二來他對李清很是有意見,昨天畫畫圖問問風土人情。還有些知己知彼地架勢,今兒好,一直都趴在頂樓欄桿上看風景,而且說話也是不著邊際,笑得一樣的猥瑣,咱這是出來游山玩水還是剿滅水寇呢?曹孔目在這塊混得可是有年頭了,太湖水寇要是容易剿,還等到你這麼消消停停看風景的過去?可曹孔目還不願意往李清跟前湊了,因為三句話不到,這個李三郎肯定要扯到十里秦淮的花船上去,曹孔目便一個人在艙里生悶氣,心道咱這知府大人怎麼就信得過這小子胡咧咧?最好太湖水寇瞧著這船大全跑了才好,否則打起來未必是誰剿誰呢。

有風景看這時間就過得快些,沒多久船隊就進了太湖,才一進湖區李清就讓小白將軍下令泊船,當做曹孔目的面還煞有其事的說叫弟兄都好生休息,明日一早可是要開始剿匪了。

暗地里叫來莫風,讓他派個兄弟趕緊去問問,陸老爺子和杜先生都安排好了沒,別明兒一早一個水寇都找不著,這麼個就大勝了,也顯得太假不是?

當晚李清便和小白將軍、莫風一道在船上飲酒閑話,一邊等消息,曹孔目心里忐忑不安,向李清陳說水寇的厲害,無奈那三個人都是渾不放在心上,弄得老爺子一晚上沒睡安穩,這般大張旗鼓的來剿匪,人家水寇肯定听到風聲了,他可生怕水寇趁夜就模上船。

第二日不算太早,主要是李清起得晚了些,而曹孔目提了一晚上的心,快黎明才合上眼,莫風和小白將軍麼,純粹和是喝多了酒,有啥不放心的?出去探消息地兄弟已經有了回音,都安排好著呢,陳彪和杜先生領著百來號弟兄在西洞庭山地水寨里,就等著官兵來剿了。

「擂鼓!」發令的這回是小白將軍了,莫風只能在邊上羨慕的看著,他現在身份可只是個傳令兵,而且水寇裝備不好,和人動手地時候只靠高聲吶喊,哪有知府大人特地準備的這十面大鼓來的闊氣。

閑話時也問清楚了,咱大宋久無戰事,江南這里也並無正式的水軍,只余些水寇做患,但人數並不多,船也不大,根本打不了夠規模的水戰,何況現在都是冷兵器時代,隨便從漕司借幾條船就可以當戰船使用了。

而軍中傳遞消息的向來都是以金鼓為號,晚上用***,旗幟做為補充,作為個後世人,李清也知道水軍應該有專門的旗語,不過這東西對咱中國來說,其實不大實用,因為中國文字又不是字母組成,常用字多達數百個。根本不可能用不同顏色的旗幟來表示,再說現在又沒有望遠鏡,離得稍遠些誰看得清?李清也就沒費這心思了。

官軍前來剿滅水寇的消息已經傳開了,何況這五艘大船在太湖里顯得格外惹眼,聞風而來看熱鬧的漁船都有幾十艘,莫風還悄悄地告訴李清,這好些還就是太湖里的兄弟,單等官兵攻下水寨後便立刻歸順的。

三通鼓罷。幾百廂兵都是收拾得整齊,陽光輝映下,一片雪亮刀光,加上張九等人早告知手下弟兄,這剿匪不過是應個景兒,反正功勞早就到手了的,所以這些廂兵個個都是嬉笑言開、精神抖擻,顯得很象那麼回事情,小白將軍一身甲冑,頗有幾分英氣。莫風跟在小白將軍邊上。這不是因為他兩常在一起搶菜吃,交情特別好,而是小白可不懂怎麼指揮行船。他這個傳令兵才是實際地發令人。

「曹大人如今瞧著可放心了?些須水寇罷了,定能一鼓成擒的。」

沒辦法,不能告訴曹孔目實情,李清只能這麼不閑不淡的說道。

曹孔目微點點頭,這樓船給人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從高處往下看,那些漁船和大料船比起來,就象一只小狗和一頭大壯牛比較,讓他平添了好些豪氣,再說現在看那些廂軍。還真有些斗志昂揚。

「擂鼓,起錨,升主帆,兵發西洞庭山!」小白將軍一疊聲喝道。

隆隆的鼓聲里,樓船在前,四只官船一溜跟在後面,緩緩向西洞庭山駛去。

西洞庭山是太湖里最大地一個島,太湖七十二峰,有四十一座在這個島上。島上群峰環拱,層巒疊翠,遠遠望去,猶如世外桃源,這可不是個無名的地方,早在戰國時期,吳王夫差大敗越師于夫椒,這個夫椒,就是西洞庭山,越王勾踐就是從這里開始他十年的臥薪嘗膽歷程,而傳說越國滅了吳國後,西施和範蠡便是隱居在這里;到了後世會更加有名些,不僅僅它是個旅游勝地,以「嚇煞人香」為別名地中國名茶碧螺春,就是產在這個島上。

這個島雖說有四十一峰,其實那些山並不高,飄渺主峰也才海拔三百來米,但有個地形特色,就是洞多,這也是太湖群雄把水寨安在這里的原因,同樣也是官軍老剿不滅的原因。

而對李清,卻絲毫不成問題。

西洞庭山離昨天泊舟處其實很近,縹緲峰都清晰可見,一盞茶的功夫就行到近前,可不需要官軍怎麼四下費力搜索,船不但直接駛到水寨跟前,而且水寨前,還特意搭了棧橋,好讓大船停泊。

可惜,昨日傳來的消息就說了,就是搭了棧橋,也沒辦法讓這艘樓船靠近的,因此這樓船今天純粹就是個樣子貨,所以船上除了些操舟的弟兄,廂兵們都是安排到其他四條船上去了。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樓船在離棧橋二箭之地外停下,其他四條船超前靠上棧橋,那些看熱鬧的漁船也是停了舟,不過說實話,那些漁船上的人多半對這艘樓船地興趣還大些,一直沖著這大船指指點點。

站在樓船最高處,就更加神氣了,這艘船以後可以要獻給天子地,最高的這一層叫雀室,那可是只能皇帝才能待的,如今居高臨下,談笑風生地看著下面幾百個廂軍準備「沖鋒陷陣」,頗有些體味出蘇大胡子為什麼要寫周瑜「羽扇綸巾,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果然比高聲吶喊來得更加豪邁些。

既然是看戲,當然就有人在演戲,說好了來剿匪,那匪當然就要反抗一下才好看,何況你來船這麼大,鼓還敲得這麼響,怎麼能裝不知道呢?

官船還沒完全靠上棧橋呢,只听島上一陣梆子響過,林中沖出上百名頭扎紅巾、手持弓弩的漢子,估計這就是安排好的水寇了,為首的那個還在跳腳大罵,李清在船上一看就笑了,這便是那個陳彪罷,誰叫你當初把我踹下長江,今兒不讓你演這猴子戲,那才叫冤枉呢。

只是這演戲的水準連曹孔目看了都搖頭,這棧橋最遠端離岸都快有一箭之地,可這些水寇不等官船靠近,便紛紛開弓射箭,看著好象滿天箭雨,其實沒有一只箭射到官船上,眼看著官船靠上棧橋了,這些太湖水寇絲毫不象傳說中的那麼悍不畏死,而是齊發一聲吶喊,扔下弓弩兵刃,轉身全鑽林子里逃了。

曹孔目都糊涂了,難道這些水寇都被這大船嚇傻了,不至于啊?

李清和莫風也是相視而笑,演戲麼,湊合就行了,反正這也算打過了,到時候戰報上夸大些就好了,真要傷著個弟兄不劃算的。

跟著應該就是官軍沖上岸,然後將眾水寇一網成擒了。

當然,是本來應該這樣,只是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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