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是萬萬不能的,可錢也不是萬能的,很多事情,的參與,往往結果就是一團糟,再拿後世的國足出來說事,的確有些惡心人,而在這解決溺嬰的問題上,李清認為的確不能有利益因素在里面。
一旦在解決這個問題的任何一個環節有了利益考慮,整件事情就會變得不可收拾,說不好就得遺臭萬年,這也是李清上次在許家莊心里有了陰影,卻遲遲沒有想出法子來解決的原因。
又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這樣的事情有人做麼?
溺嬰這個事情想來大部分人家都是偷偷去做,你怎麼知道人家會溺嬰,就是上門問怕是人家也不會說實話,難道象後世做計劃生育工作的一樣,看見大肚子的就去追?另外這得需要花費多大的人力啊。
而且從事這個工作的,還就得是不為錢來的人,也就是說做這個工作的,將沒有任何報酬,要是有報酬還得了?那抱來的嬰兒沒準就有是偷來的了!上哪找那麼的雷鋒去?
這還是李清受後世的影響大了,那個年代還都是些無利不起早的人,而咱大宋麼,厚道人卻還多些,比如象杜先生說的,「三郎,可曾記得許家莊的沈道長和空聞師傅麼?彼等久居一地,走家串戶,這內情熟悉的莫過他們了,何不叫他們援手!」
對啊,咱大宋差不多每個村莊都是這些出家人在打更,還怕他們不知道誰家要生娃?怎麼說這些出家人都是慈悲為懷的。這勝造七、八十級浮屠地事情,還就應該交給他們做才是。
泯月姑娘忽得出聲說道︰「先生說的是,既有這等義舉,出家人怎可袖手不理?本就日日宣揚慈悲心的,這說辭也簡單,難不住我等的,公子,泯月願四處聯絡消息。定不叫公子失望。」
看來咱還是色眼看人啊。老當漂亮妹妹就應該在青樓里。人家泯月姑娘可是拿了法牒的,正宗科班的道士,只是這工作可辛苦,不能不先和泯月說清楚,李清盯著泯月說道︰「姑娘可要想清楚了,此事辛勞不說,便得那些師傅們願意援手。可有一條,卻是不曾有報酬的。」
泯月姑娘听了李清這話,臉漲得通紅,又不好直接沖李清發氣,只是側著臉不滿的說道︰「公子也忒小瞧我等出家人,便只許你有慈悲心麼?向日沈道兄救你之時,可曾問你要過好處?討過報酬?」
李清臉一紅,忙不迭地道歉。我齷齪。我下流,我有罪,得罪仙姑了;不過心里卻著實高興。咱怎麼把這碴給忘了呢?這種事情交給出家人做,再合適不過了。
杜先生一旁笑著說道︰「報酬之事暫且不提,只是出家人都清苦地,且未必懂那育兒之法,三郎,這必備之物卻是不可少地。」
李清一听忙對杜先生拱手相謝,說的對說的對,記得沈道士和空聞師傅就待在一個破土地廟里,自己兩個都是吃一頓算一頓,要是突然多個嬰兒照顧,兩個老家伙豈不忙得手腳朝天?這尿布啊,襁褓之類的,是要為他們準備一些。
雲三娘此時也笑著說道︰「三郎制這.本就為天下煙花女子謀個出路的,如今既有了想頭兒,何不叫各處姐妹都依樣做起來?如此各處收得的小兒就近先送到姐妹們處,然後再過江寧,一則照看的周全些,二來那些出家人,又哪得這許多盤纏?」
啊,果真眾人拾柴火焰高,有道理地很,李清一邊沖雲三娘拱手做個揖,一邊叫道︰「不錯不錯,都是我未曾想到的,還有沒有什麼要慮及的,快快說來。」
且不說施二娘、雲三娘等人都七嘴八舌的為李清出主意,倒是甘十三娘一直沒做過聲,李清奇怪了,難道甘十三娘不願意?還是擔心做不好呢?當然要問問的。
「公子,你有此心,甘十三盡心竭力,也要做個周全,只是公子可有慮及姐妹們是何等身份?官府可允我等做?另則我的姐妹身入煙花,已是無可奈何,只恐這好人家的兒女隨了我等姐妹,倒是要受些委屈了。」在李清的詢問下,甘十三娘說道。
李清坐在椅子上歪著腦袋想想,這問題雖然實際,但現在還不必去想,好死不如賴活著呢,難道為了顧忌什麼戶籍,便由著這些嬰兒死?樂籍總比閻王爺地戶口強吧,再說此事好歹也是個有名聲地,不愁晏殊不考慮,實在不行,咱就辦到範仲淹的泰州去,大不了吵兩架,何況在這件事情上咱可是佔著大義的,還怕吵不贏?咱沒理地事情都能吵贏那個小範老子呢,不怕。
「甘姑娘,此事你無須擔心,這不是有泯月姑娘麼?便借她的法牒兒先做起來,若是有些成效了,李清再去知府處討個公道來,斷不會委屈了你等,倒是那造紙的作坊,甘姑娘怕是要多弄幾個了,只怕這材料別的姐妹無處尋去。」李。
見戶籍的事情李清也攬上身了,甘十三娘如釋重負,忙笑道︰「不勞公子吩咐,自收了京城的信,甘十三已叫師傅們備多了料的,既公子這麼說,就是拿錢出來,開多兩家作坊也是使得,今日又叨擾公子半日,我等便告辭了,回去便按公子吩咐準備起來,公子便等著听好音罷。」
見甘十三娘和泯月姑娘告辭要走,李清本覺得還有好多事情要囑咐的,想想還是閉了嘴,上兩次都是說的人家落荒而逃,別一不小心又說什麼調戲話來,今天好歹改了形象,還是不要弄得人家以後不敢見自己才好。
甘十三娘和泯月一走,雲三娘領著若英和施二娘又上崗去了。一群笨老爺們還真是難教,李清坐在帳中想事情呢,沒想到無心插柳的還能鬧個這麼好地結果,看來做人一定要厚道才行,至于甘十三娘擔心的問題李清根本不發愁,只要到時候廂軍的訓練成果叫個好,晏殊又是個愛名的,這樣的教化之功他能不贊成?不過相反咱李清倒是應該想個什麼壞事去做做才行。平衡調和的。方是處世之道啊。
杜先生可不知道李清在想著做什麼壞事好呢。見他躲在大帳內偷懶,出口提醒道︰「公子既應承了知府,這時日可是不多,前面有幾位姑娘支應著,湖邊怕還是要公子督促才好。」
李清嘆了口氣,咱還是就怕莫風糾纏才躲一會呢,這江寧府還沒把做好的船弄來。莫風又使勁催,他也不想想,自己長成個滿臉橫肉,雲三娘瞧不上這能怪我麼?「杜先生,你身手好的,要不上高台上去露一手?翻幾個跟斗叫他們開開眼可好?」
杜先生一听李清這麼說,自己也一**坐下了,咱是大俠啊。翻跟斗那種小孩子把戲需要咱上場?要說咱可是北人。這水上功夫一直不講究地。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不說玄武湖大帳里李清怎麼擺月兌莫風地糾纏。單說甘十三娘和泯月出了軍營,回到秦淮河地花船之上,人家這兩姑娘可不是李清那種懶散模樣,答應的事情說做便做開了。
泯月姑娘先上江寧城內的玄都觀,先天子原本崇道的,因此江寧也是大修道觀,這玄都觀是前幾年新修的,還借唐朝的舊名,以為可以賺個香火旺盛,誰曾想後面這些年先天子一直身體不好,而掌權的娘娘卻不信這玩意,這幾年發地度牒一年比一年少,而且待遇也是不同往日,弄得偌大的玄都觀只有寥寥的十幾個道士,香火就更別提了。
只是泯月姑娘的魅力真就沒法擋的,本來上這來,只是見玄都觀地方寬敝,想租兩個偏院做收留嬰兒的地方,誰料到那些道士一听完目的,二話不說,沒問題,還說啥租金呢?寒磣道兄不是?盡管拿去使喚好了,反正沒啥香火的,非但如此,整個玄都觀除了留個看門地,其他道士個個收拾行囊,雲游四處幫泯月做宣傳去了。
泯月這邊順利,而甘十三娘想從花船中招些人幫忙照看嬰兒,那就簡直不是用順利可以形容地了,順利到令甘十三娘為難。
瀉玉坊可算是十里秦淮上數一數二的花船,可官員三年不準听樂,生意一落千丈,咱大宋的特色還就是官兒多,別看好些都沒有實際差遣,也沒什麼權利,可那些郎啊大夫地餃名都身上掛著呢,這大喪之期才剛剛開始,誰敢在風頭上跑來听曲子?
瀉玉坊都成這個樣子,其他的船上就更不消說了,好彩有甘十三娘出面,李清幫個手,江寧知府免了三個月的花捐,這日子也沒算太難過,上回甘十三娘帶著大家做那衛生巾的,算來還賺了不少錢,因此要辦這慈幼局,甘十三娘認為還需做些說服工作。
可哪用什麼說服工作,消息一傳開,瀉玉坊就幾乎擠不下人了,別以為是因為花船生意不好才這樣的,李公子可說了這事還就得不沖錢來的人才做的好,因此甘十三娘招人的時候也明示了的,到這慈幼局做事,只管三餐,啥收入都沒有。
就這麼著,還是人人搶著要來,誰以為憑欄賣笑是過好日子?
這可叫甘十三娘為難了,她原本想著找些年老色衰、又沒個去處的姐妹去那干事,一來照顧小孩有經驗些,二來也替那些姐妹尋個立錐之地,不至潦倒殘生;這也是李清一說讓煙花女子到慈幼局幫忙時,雲三娘和施二娘都齊齊動容的原因。
一說起煙花女子,即便說盡辛酸,旁人總還是有很多異議的,有啥不好啊,吃好的穿好的,一群公子哥兒圍著獻殷勤;就是老了也沒關系啊,人司馬青杉不是有詩麼︰「門前冷落車馬稀,老大嫁做商人婦。」一樣的好生活。
唉,那是啥人才可以老大嫁做商人婦啊,那是一曲紅綃不知數的主,就說傳說中的杜十娘也是花魁來著,你當是後世麼?個個都說自己班花校花的。這有
有不是花魁地,花魁嫁了商人婦,不是花魁的,運氣賤營生的嫁了,運氣不好的,流落到街上做叫化子,還是地位最底的一個。
象潘金蓮嫁給了武大郎,後世不知道多少人為潘妹妹抱不平。需知在當年。這才叫真正的門當戶對。
還有好些姐妹。本就積蓄不多,到了年老色衰,花捐也是賺不來了,官府可不養你,轟了出去自謀生計,這賤籍可是不消的,哪個村莊又願意收留賤籍的人呢?只能在無人處搭個窩棚。尋常幫人做點活計換幾口飯吃,最終荒冢一堆草沒了地凡不知幾許了。
本來這樣地人也好選,可聞信而來地姐妹中有不少還是當紅的姑娘啊,去慈幼局做事雖然沒有收入,好歹覺得也是做件見得人的事情,不需要倚欄賣笑了罷?有些個性子剛烈點的,見甘十三娘不答應,當即就拔出了剪子。「甘姐姐你要不答應。妹妹就死給你看!」
鬧騰騰兩三天都沒把人員定下來,可泯月和那些道士們工作效率卻出奇的高,第三天一早。便有兩個嬰兒送了過來,把甘十三娘弄得是雞飛狗跳,小女圭女圭張大嘴哭要吃女乃呢,人甘十三娘還是個姑娘家呢,要喂也是沒有啊,不過反倒讓她有個章程了,這花船上有小孩的姐妹也不少,先要這些有經驗、有條件的來吧,甭跟我揮舞剪子了,有本事你去喂飽小孩再說!
還是人多力量大,另外也是道士、和尚們嘴皮子功夫好,這些個出家人說說因果,談談輪回,再拿阿鼻地獄恐嚇一番,一般地百姓哪有不信他們的?效果可比官府貼的告示強哪去了,三、五天一過,玄都觀里收養的棄嬰數目就是江寧官辦慈幼局的十倍了。
這可把甘十三娘忙壞了,一邊要組織姑娘們繼續做衛生巾,還要記掛著造紙作坊擴大的事情,玄都觀里一切都是從頭開始,好多東西都不齊全,人家道士出家人啊,啥都空了,香火又不旺,總不至于還叫人家貼錢吧,因此甘十三娘每天都要忙到下半夜,還有些個慕名而來的風流客想著一睹十里秦淮頭牌姑娘的風采呢,瀉玉坊上下都是一句話︰滾遠。
十余日一過地,諸事都慢慢有條理了下來,泯月姑娘也回江寧來給甘十三娘做個幫手,這宣傳工作現在容易做了,反正村村都有咱自己人,不是師兄就是師叔地,人家自己就會一村村的傳達,無須泯月跑這個腿了。
「甘姐姐,只怕這事咱們還需多預著些,听師兄說了,蘇州府那邊抱來的連一半都不到,還有好些個小兒遭了不測,觀里幾位師叔預著邀上幾位有聲望地道友一起去宣揚,怪不得公子力主要做此事呢,還是我等平素不曾留心了,原不知數目如許之多。」泯月對甘十三娘說道。
甘十三娘點點頭,幸好咱這邊全是女人家,就算沒生過小孩,總比男人照顧強,這幾十個小孩已經夠讓人手忙腳亂了,也難怪官府辦的慈幼局作用不大,若最後將這些嬰兒都收養了來,只怕玄都觀全用上都不夠了。
女人的愛心總比男人多的,雖說甘十三娘還是姑娘,這一向又忙得個臭死,可天天見著這些嗷嗷待哺的小孩,心里的溫情卻是滿滿的,幾天功夫便有了感情,現在有姑娘們照顧,當然沒什麼問題,只不知這些小孩長大之後卻會如何呢?李公子還千萬要為他們爭個好出身才行啊。
被惦記著的李清這會悠閑自在的很呢,訂做的船江寧府已經送來了,你莫風不是吹噓什麼太湖好漢水性了得,劃船功夫生下來就會麼?那便給我使勁劃去!甭跑來說已經夠快了,以為咱李清沒見過世面不是?速度不夠,給我使勁劃!
其實船一送過來,人家莫風就再沒跟他羅了,太湖上的出身,哪能分不出船的好歹來?這可是李清和那幫造船師傅商量了三天三夜的結果,而且覺得不保險,還做了好幾艘的,莫風上去一試,便乖乖的帶著自己那幫弟兄使勁操練起來了。
「公子,你應允的可不僅僅是這些船罷,何不叫江寧府一道做了來?」瞧著李清心情好,莫風湊上來嬉皮笑臉的問道。
李清沒好氣的沖他翻翻白眼,說的輕巧,你當江寧府是我當家怎麼著?這一向幾乎把江寧府庫都快掏空了,人家曹孔目現在見我就搖頭呢,躲都來不及,還說要做大船,哪來的錢啊?何況為你海盜船!
「那,公子,若是沒錢,我等的船怎麼辦?可不能劃這船吧。」莫風瞪著眼楮問道。
廢話了不是,咱可是要做海盜,沒錢就該去搶啊!江寧府不夠咱上京城去搶好不?那的人有錢,比如咱知道一個水雲莊的,那地方就有不少錢,庫房在哪咱還門清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