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遭遇演技派了?
大家全都很錯愕,這其中還包括李清自己。
剛才李清說需要三、五日時間交代事項、收拾東西,原本也在情理之中,之前晏殊已經告訴徐指揮使他們一行人,這李三郎在江寧干的事多了,可不僅僅就是操演廂軍到京城去風騷一把那麼簡單。
先是剿滅了太湖水寇,又大辦慈幼局,這事在咱大宋和官場都引起震動,只是李清自己不怎麼清楚;現在又幫著籌劃市舶司的事情,和樓船一般大的海舶都建了四艘呢,說走就走的確有些倉促。
于是徐指揮使便強調了自己的難處,官交代了,要馬把李清接進京來,他們來江寧的路都緊趕慢趕的,現在要等四、五天才動身,怕是回京難交命了,徐指揮使表示一下為難無可厚非,何況人家還主動提出要幫著一起收拾;這就是可商量的事情了,五天不行那三天好了。
誰知道李清先假意推辭說消受不起,然後嬉笑的道剛才說的三、五日是考慮不周全,現在細想想恐怕要十來天才行,諸位官要是不耐煩等,盡可先回京去,等咱安排好了,大可叫江寧的廂軍送咱赴京。
這就明擺著是為難人家了,晏殊和富弼錯愕不說,連小白將軍和王乾元也很錯愕,出行有禁宮班值護衛,這是多大的榮光?敢情李三郎和天子的交情不是一般地深,怎麼還拒絕呢?不就是多等幾天。好好說不行麼?
李清還就是有意的,雖然他說話的時候是笑嘻嘻的,可任誰都听得出中間的挑釁味道,李清說完了話眼楮盯著那位徐指揮使,余光還掃著邊的幾個侍衛,他要看看這些侍衛們究竟如何反應。
假如真是來拿人的,現在就該翻臉了。要是徐指揮使辦事老到,顧忌著江寧地廂軍,那便應該好生敷衍李清,等多兩天又怎麼樣?只要李清了路,就是他們的盤中菜了;可邊的幾個侍衛听了李清的話,先是錯愕,然後是委屈,即刻便生氣的大嚷不行了。
李清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任那些侍衛大叫。只是笑嘻嘻的看著徐指揮使,而徐指揮使畢竟是領頭的,听了李清地話也很錯愕,不過他沒生氣,神情很是委屈,抱拳沖李清說道︰「在下不明公子之意,若是適才言語有沖撞公子之處,還望海涵。只是若等十數日方啟程,在下等回京怕是交不了差地。」
這下弄得李清也有些錯愕了,若是都在做偽的話,那敢情禁宮侍衛們還開過表演課?要不就是他們官小言輕。所以根本沒告訴他們來的目的?那就是說他們並不是來拿人的?
心里有了些猶豫,口頭就客氣了幾分,「徐大人,非是李清不通情理,實是雜事甚多。月兌身不易。要不各位大人在江寧多盤桓幾日,且看李清是否虛言?還是那句話。必等我交代清楚方可啟程,各位要是不耐煩,便可先自回京,有何差池,李清任罰就是。」
說到這份還只有晏殊猜到了一點李清的心思,不過他認為李清是庸人自擾了,他雖不知道堇兒那回事情,可要真是太後想叫人來拿李清,哪用這麼費事?一紙文下來,他晏殊有幾個腦袋敢違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難道李清還敢造反?
其實晏殊一點都不想李清回京,人家心里才為難呢,雖然李清折騰掉江寧的府庫,但政績出來那麼多,而且市舶司還沒開張,辦學的錢就已經有了,哪找這麼好地事情的?就憑他晏殊,王欽若絕對不會給錢的;他擔心李清這一回京城,到時候忽悠得開封府也搞市舶司,那可就完了,船啊錢的就都和江寧沒關系了。
所以這會他跑出來打圓場了,「徐大人休要責惱,李三郎所言亦是實情,且待本官引各位四處看看,若是回了京,官有何見責,便推到晏某身便是,且不論其他,此處便是慈幼局所在,諸位一看便知,有今日之局,實非一日之功;本官亦會加派人手,為三郎謀劃,請諸位體諒些才是。」
禁宮侍衛神氣,那是沾著皇家地光,要論官階,御龍朵骨子值的都虞侯才是五品官,何況一個指揮使?而晏殊本就是以禮部侍郎知江寧,新近得了大學士的名頭,這可是正三品的官,他開了口,又是在他的地盤,幾個侍衛縱有不忿,也只能忍氣听了。
王乾元和小白將軍還在發愣,不明白李清為什麼要這樣刁難人家,難道不願意回京麼?他們也不想李清現在回去,可命下來了,難道能賴在江寧不走?看著晏殊和富弼引那些侍衛走了,正想問問呢,李清一反剛才地懶散模樣,從椅子跳起來,瞅瞅那些侍衛真地遠去了,急急的對莫風說道︰「快,叫些弟兄暗中盯住他們,不管他們去哪,見什麼人,都要報與我知曉。」
一轉頭又對更加愣神地小白將軍說道︰「你是個指揮使,引些士卒去江邊,那官船看看,若有可疑之處,即刻報來于我。」
小白將軍有些為難的說道︰「若是人家不允若何?」
李清一腳就踹到小白將軍的,「你還是個官呢,就這點機靈勁還想出海?不給看也要看,再說,去給他們送酒食備糧秣,他們憑什麼不讓?若是不讓,便即有鬼,莫非你想我李清死在船麼!」
這下小白將軍驚得嘴合不攏了,乍回事?好端端的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來了?難道……難道那些財物都是李清偷來的不成?怪不得啊,小白將軍還納悶怎麼一下多了這麼多錢地。而且看來相爺的公子都參與其中了。
本來小白將軍還想問問的,一看李清抬腳又要踢,趕緊一溜煙的跑了。
王乾元也想問問怎麼回事情呢,他雖然對朝堂的事情比小白將軍要明白許多,可要不清楚李清現在怎麼會這般舉措,王欽若可告訴過他太後對李清還頗為欣賞的,怎麼李清嚇成這個樣子了。
李清也沒耐心去和王乾元解釋。畢竟拐人家閨女私奔也不是什麼體面事,將王乾元打發去船場,看看那艘準備做海盜的戰艦面還缺什麼,馬給船準備水和食物,做好出海地準備,說不得咱李清就要正式開展海盜生涯了。
後花院的廂房里,大熱的天,窗戶和門都緊閉著。李清和雲三娘、若英三個腦袋湊一塊商議這突如其來的召他回京。究竟是禍是福。
雲三娘還在沉思,若英卻輕笑一聲說道︰「只怕三郎多慮了,若英覺著此番來人相召,定與一禎之事無干的。」
李清咦了一聲,怎麼若英會說的這麼肯定?
若英只是笑笑,「我等遠在江寧,京城若出的甚事,怎生便牽扯到這里來?這其中曲由若英不知。只是一禎卻絕不是攀扯三郎之人。」
這話還真是有些道理,李清之前沒往這面想過,假如京城里只是懷疑的話,應該先打發人過來問問。怎麼會一下子出動禁宮班值呢?除非是證據確鑿,可要想證據確鑿李清參與了拐帶良家婦女,那只能是慕容一禎出賣他了。
慕容一禎會出賣我麼?李清有些不信,咱可是好幾同地兄弟啊,要是這樣都信不過。這世界還有什麼人可以相信?而且慕容一禎就是把咱招出來。一樣難逃一死,可人家當年被開封府打得要死。都沒招過一個弟兄出來,我李清又沒去勾引堇兒,憑啥這麼對我!
雲三娘思忖了半日,方對李清笑道︰「三娘亦以為此事與堇兒無關,若是來拿三郎地,今日幾位侍衛定不該這般舉措,再者江寧廂軍操演,京城皆知的,就派這幾人來拿三郎,豈不也欠妥當?就怕除了堇兒這樁事外,三郎與別家閨女有染,那又未可知了。」
什麼話,為了和王乾元爭口氣,咱天天加班都累死了,哪有空再招惹別的閨女!不過雲三娘這話才叫李清真的松了一口氣,並不是不信慕容一禎會出賣他,而是看著派出了幾個禁宮侍衛來,好象多大陣仗一樣,這主要是李清在後世看武俠小說看多了,先天對這些高手有了景仰之心;如果真是來拿人的,以太後的行事老到,這就有些兒戲,怎麼都該派幾十個人,刀架在頭了,他李清既然連公主都敢拐走,難道會不反抗?幾個班值就是再厲害,面對著幾百號廂軍應該也是沒辦法。
而且至少也要和晏殊透個底才行。
到了夜間,莫風和小白將軍都跑過來通報消息了,莫風派了十幾個弟兄換了便裝一直盯在知府衙門門口,反正咱太湖好漢干這個也算老本行了,可幾個弟兄盯了半天,說是晏大人先引著這些侍衛參觀了金陵,然後還到船場去看大海船了,游山玩水的模樣,不象是有什麼圖謀的。
小白將軍也說他親自了侍衛們地官船,都打听清楚了,這官船原屬京東西路漕司的,除了這幾個侍衛外,其他都是駕船的漕兵而已,再說小白將軍叫人挑了酒食過去,哪有不給他船的道理?還引他四處觀瞧呢,這官船想必是專門用來坐人地,比尋常還兼運貨的漕船不止舒服一點點。
「三哥,小弟便有些不明了,這分明便是京城看重三哥,特特叫侍衛前來壯行色,怎地三哥如此惶恐?」小白將軍不解的問道。
沒什麼蹊蹺就好,我也不想有事呢,听了莫風和小白的回話,李清也如釋重負,雲三娘和若英一听說能會京城,那種發自心底的喜悅可不是裝出來地,而要不是掛念著海盜船地事情,其實李清自己也很想回京城,又可以見到謝大娘了啊,咱抓著她也加班,不信就比不過王乾元那小子。
只是李清叫莫風還是派那些弟兄照樣跟著侍衛們,小心駛得萬年船,咱江寧可是有禁軍駐蹕的,別冷不丁被大軍給圍,那會做海盜就又是夢想了。
若說和徐指揮使要十余日有為難人家地意思,可真要在短時間把什麼事情都交代好,那就是為難自己了。
事到臨頭,李清才發現自己平時還真是太懶散了一些,慈幼局和姑娘們做衛生巾的事情,李清以前就沒怎麼太用過心去問詳細,現在只能托付給王乾元,還好隨煙也跟著來了,和那些姑娘們打交道應該不成問題。
晏殊也非常配合,主要是他得知李清還是很掛念江寧市舶司,這兩天都把富弼和莫風召到一起商議什麼時候放船出海,所以李清向他請求能不能讓王乾元暫時接替這行宮監管的差使,晏殊一口就應承下來,說是隨即便疏朝廷,王乾元是老相爺公子,而且現在還兼著散侍大夫的閑職,若說人家承這差事比李清還名正言順許多。
幾個御龍朵骨子值這幾天也規矩的很,除了在江寧衙門里待著,就是跑到行宮來看李清交代事情,一點都沒有和江寧禁軍接洽的意思,既然不是來拿咱李清的,自然李清就要客氣對待了,天天叫小白將軍好酒好菜侍侯著,而徐指揮使也沒有太見怪李清的意思,甭說別的,江邊那幾艘大船,據說還是這位李公子親自畫的圖,也難怪人家說多要幾天了。
最讓徐指揮使心折的,是見到李清眼圈都是黑的,一副勤勞辛苦的模樣,連那幾個侍衛都不好意思,踫到李清都是客氣的拱手道乏。
假如他們知道李清半夜三更和莫風商議的是如何打劫,恐怕……
前面的一些章節,交代過多了,因為之前並沒準備怎麼大寫海盜,前文又不曾鋪墊,所以很多朋覺得有些沉悶,不過,什麼變化都得有一個醞釀過程啊,我保證隨後的意外會一個接一個,不信咱們走著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