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到會有人為自己送行,但沒想到有那麼多。
姑娘們當然來了,還帶著胖小子們,一年多時間過去,那些胖小子從被李清推著在床爬,現在已經會蹣跚的在碼頭邁著兩條小短腿學企鵝走路了,只是現在更加要人操心些,掉進江里可不是好玩的。
小白將軍帶著那幫廂軍弟兄也來了,整齊裝束,在碼頭為李清來了個全套的操槍表演,除了少數知道李清和莫風商議進行海盜計劃的太湖好漢,其他人眼圈都是紅紅的,弄的李清心里也不好過,只好使勁笑。
晏大人帶著曹孔目等那幫衙門里的幕僚自然要來的,即席對李清這近兩年來為江寧所做的貢獻進行了高度評價,絲毫沒提府庫也為之一空的事情,在恭喜李清重回京城的同時,也沒忘了感慨下自己也很想回京城,意思就是某人應該在適當的時候提醒一下當今天子。
還有就是金陵的那一幫學子了,在京城里吃過太學學子的虧,李清在江寧可就學乖了,怎麼能得罪讀人呢?弄不好千年之後,連魯迅先生都要把他和高俅一起視為弄臣了,所以,就算不是因為歐陽修,李清也盡量滿足的要求,反正花不是他的錢。
只不過的學子和太學里的不同,大多沒有功名不說,而且年紀都偏小,盡管李清給他們送了很多零用錢,可除了歐陽修外,其他人都不敢靠近前和李清親近。
別看雲三娘和若英一听說能回京城喜出望外,在碼頭卻和一干姐妹哭得淚水漣漣,特別是隨煙。到底是水雲莊出來的。才相聚又要分離,頗有些不舍,隨煙還和若英說,干脆叫王乾元和李清一道回京城算了,還是雲三娘勸住了她,李清走了,那十里秦淮的姑娘們還要她多加看顧,另外慈幼局也一樣要辦下去。
雲三娘和若英與甘十三娘那幫姐妹難舍難分,李清拍著歐陽修的肩膀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說實話他還真有點舍不得走,在江寧可沒有那麼多要顧忌的東西,而且海盜計劃都還沒開始進行呢,雖然有莫風他們在,在京城一樣可以遙控到。可畢竟參與感就沒那麼強了。
只可惜咱大宋實在人多,李清去京城那可是享福去了,沒見著宮中禁衛都來迎接麼,因此大家都是恭喜李清,就沒個人強烈要求李清留下地。
這也是到了大宋之後,李清才對離別有了那麼深地體會,怪不得古往今來很多好詩詞都是為離別而作,通訊手段匱乏。交通工具不便,他李清還能有機會再回江寧麼?不知道多少人就在這麼一揮手之間,便成永別了。
當初造船的時候總覺得速度不夠快,現今方覺得順流而下的船竟是那麼的快。一瞬間江寧府高高的城門就瞧不見了。
「公子,且休要感傷,便是回了京城,日後公子想返鄉來瞧瞧,豈有人不允的?」見李清還站在船頭戀戀不舍的回首觀瞧。徐指揮使出聲安慰道;李清苦笑的擺擺手。知道人家是安慰自己呢,說是這麼說。再回江寧還真不知道是何年月了。
本來莫風還有些不放心,說是派幾個弟兄乘船在後面跟著,要是有什麼變故,也好做個接應,李清謝絕了,本來出海就缺人手,再說要麼就不回京城,既然了人家的船,有了變故又怎麼樣?難道叫太湖弟兄劫開封大牢?
只是船才沒行出多久,就見幾個侍衛們掛著腰刀在船四周巡視,把李清還給嚇了一跳,在邊瞧了半天不象沖自己來地,李清才前詢問,一問不禁啞然失笑了,卻原來當初被陳彪踢到江里的事情,京城里都已經知道了,徐指揮使他們離京的時候,都虞侯特地交代過,雲及這李三郎以前到江寧的路便遇了水盜,失蹤的事情連天子都知曉,還和太後鬧了好一陣地別扭,所以這次可得加倍小心了。
原來是為這個事才派禁宮侍衛前來?李清只能暗地里發笑了,那會陳彪還真是水盜來著,不過馬要變海盜了,而且咱李清也是一個,既然是一家了,自然不會再給踢到江里去。
只是這些話可不能和禁衛們說,在船也要朝夕相處一段時間,連佛雲修得同船渡都要百年光景,自然要親近親近,于是李清有些好奇的問道︰「昔日在京城,也曾與些許內衛班值相識,卻少見御龍骨朵子直的弟兄,不知為何?」
徐指揮使一笑,「識得班直,想必公子是見了當初隨扈當今聖的,只是那會聖未曾登基,自然無有我等跟從了。」
李清一愣,啥意思?難道太子的身份還不夠高麼?
還真是長了見識了,怪不得以前問跟隨太子的班直,連他們都不清楚御龍骨朵子直究竟是些什麼人,原來他們就是分屬不同部門的,職責範圍也不一樣,比如那些金槍班、招箭班,還包括內殿直、鈞容直等諸番號,都是屬于諸班,歸殿前司騎軍管轄,而諸直歸屬殿前司步軍管轄,並且御龍直、御龍骨朵子直、御龍弓箭直、御龍弩這四個直,人家的身份牛了,沒見著名稱前面有御龍二個字麼?他們有單獨地四直都虞候,直接听命的就是皇帝,說白了只有他們,才算是皇帝身邊真正的禁衛。
雖然咱大宋朝當初只有一個太子,可只要沒登基,就輪不著使喚御龍直。
听了這話李清放心了不少,原來是小天子想咱了啊,而且還擔心路出事,特意把身邊的禁衛派過來迎接,只是說明白一點好不?咱李清可是老愛干些見不得人地勾當啊。
船行得很快,雖然李清並沒有花十幾日做交接,第四天便了路,可估計還是誤了行期。一般天沒亮就開了船。經過泰州時本來李清還想要求岸去瞧瞧範仲淹,另外雲三娘也想和施二娘道個別,可現在和幾個侍衛都混熟了,也不好意思難為人家。
不多日便行到了應天府左近,這里離京城只消半日水路了,眼看著馬就能見到水雲莊,李清等人心情都很是興奮,這天傍晚船依舊泊在應天府的碼頭,自有漕兵升火做飯。現在在船的用度可不用李清操心,到底是專門用來坐人地船,一應器具都齊全地很。
李清正和幾個班直喝酒閑話,說起當初在這應天府碼頭怎麼見到小白將軍罵街,後來小白將軍又怎麼在江寧叫人揍他。一群班直都是哈哈大笑,忽听隔壁傳來干嘔地聲音,那是雲三娘和若英待地地方,李清忙跑過去瞧怎麼回事呢,只見若英一只手捂著自己的嘴,另一只手在給雲三娘捶背,兩個人臉色都是煞白。
暈船?不會,雖然船行地是快了點。可現在壓根就沒動彈啊,再說若英以前和我坐過船,沒見她有這毛病啊?難道是吃壞了東西?李清模模自己肚子,這些天和她們都是一起吃喝。咱沒什麼感覺啊?
雲三娘掙扎的說道︰「許是這幾日貪戀江風景,著了風寒,三郎勿要驚慌。」
李清納悶了,這都才剛立秋,天氣還熱得很。不吹風才會給悶病了。哪有受風寒一說?若英也強笑著說道︰「也不知怎的,這幾日一聞著升火做飯。便犯惡心,許是飯食太油膩了些罷。」
李清見兩人都是干嘔,心也放下不少,人家招待的好,天天大魚大肉的,居然還無福消受了,這個簡單,想吃什麼,我李清親自去做就是。
要味道重地?奇怪了,不就是覺得油膩麼?若英還說最好弄得酸一點,李清倒要好好想想菜譜了,可惜沒辣椒,否則倒可以整個酸辣魚給她們開開胃。
給兩個老婆做吃的,李清也不在乎君子是否要遠庖廚了,擼起袖子就準備去干活,才行到門口,卻見徐指揮使迎來說道︰「是否兩位娘子身不適?在下卻識得些許醫道,莫如讓在下把把脈可好?若真是不適,也好趁早醫治。」
沒想到還能踫個醫生,李清忙樂顛顛的把徐指揮使請進來,反正他從不講究婦人不宜拋頭露面這一說,誰知道徐指揮使虛提腕給兩人診脈還折騰了大半天,李清都有些不耐煩了,他並不認為雲三娘和若英得了什麼大病,不過天天大魚大肉吃過了不消化罷了。
徐指揮使診著診癥著,忽而面帶些笑容,然後把丈二模不著頭腦的李清拽到另外的隔艙里去,看來醫生從古時開始都一樣毛病,有話就是不好好說地。
「公子,在下醫道雖不高明,然適才診脈卻可斷定,二位娘子並無不適,至于是否確鑿,公子一問便知。」徐指揮使有些曖昧的笑道。
我問?我問什麼?你才懂醫道好不?李清看著徐指揮使的笑容很是不爽,突然一下如電光閃過一般,前一把拽住徐指揮使的手臂叫道︰「不會錯罷,二個,你說的是二個都……都那啥了?」
可能用勁有些大了,人家徐指揮使一身的功夫都有些咧嘴,因為李清掐著他手臂一小塊肉使勁捏呢,「至少一個,公子還是先問問的好。」
如旋風一般,李清帶著一臉的傻笑就沖回了雲三娘和若英待地艙房里,湊到兩人跟前劈頭就問道︰「說,是不是大姨媽,不,月信沒來了?快說!」
雲三娘羞紅了臉扭頭不答,把李清急得要跳腳,倒是若英如蚊子叫一般的說道︰「原本若英也無甚知覺,只是一見雲姐姐這般,便也忍耐不住。」
這下李清更急了,看著人家嘔吐自己犯惡心很正常,可咱問的不是這個啊!
若英微微點點頭,輕聲說道︰「也近兩個月了,因是做不得準,便未說與三郎知道。」一旁的雲三娘也紅著臉點了點頭,李清樂得張開雙臂一把把兩個人都摟在懷里,不用去找愛因斯坦理論了,咱功能都齊全著呢。
王乾元那小子有什麼了不起地?如今老子也有兒子了,而且是雙響炮!
瞧著李清那一臉的傻相,徐指揮使不問都知道怎麼回事情了,更加無須李清下廚去做什麼菜,只吩咐漕兵燒些清淡的粥送給二位娘子就是,至于李清麼,當然是陪著侍衛們一起喝酒,這天大的喜事,怎能不好好慶賀下?
第二天醒來李清還覺得腦袋有些大,而若英和雲三娘則被他強制性的躺在床不準起來,多休息,沒準這會已經快到京城了。
等他搖搖晃晃地走到艙面,才發現太陽都老高了,而官船還是停在應天府碼頭沒動彈,這可有些不對,一路為了趕時間,通常是天沒亮便開了船,怎麼眼瞧著要到京城了,反是拖沓起來?
一個侍衛見李清過了來,前嬉笑地說道︰「來日回了京城,再公子府討杯喜酒,勿要拒門不納才好。」
李清也滿臉堆笑的說道︰「自然、自然,豈有不納之禮,只是想請問這位大人,為何今日尚未起錨?卻出了什麼變故不曾?」
那侍衛哈哈笑道︰「變故卻不曾有,只是徐大人聞知二位娘子想吃酸食,故而引人下船買些酸棗、李子來,公子稍安勿躁,一佚徐大人回船,便舟發京城了。」
李清心里那個感動啊,沒口子疊聲說道︰「多謝、多謝、有心、有心了,待回到京城,幾位大哥定要常來常往,水雲莊別地沒有,好酒卻是不缺的,連這些撐船的弟兄也要一道來才是,若是有人不賞臉,李清可不依的。」
話音一落,滿船都是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