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世里李清很喜歡看《亮劍》這部電視劇,倒不是感受什麼豪氣,而是人家李雲龍說了︰乖孩子往往沒出息!這句話可謂深得李清之心,因為他打小就和這個「乖」字沒怎麼沾過邊的。
男孩子麼,小時候總得調調皮,否則哪顯出小姑娘的好來?
小時候的調皮今兒可派用場了,雖然當年李清付出了摔斷胳膊的代價,可好歹也算是練出來了,說起來也簡單,就是個爬圍牆而已,不過倒有些技術難度在里面,因為當初他是見了駐軍偵察連的叔叔們老這樣爬來著,兩個人合作,拿一根長竹桿或者木棍,一人前面跑,另一人在後面推,多高的牆幾個箭步就去了。
那年代正是小孩子狂崇拜解放軍叔叔的時期,于是李清和一幫小伙伴也照樣來,三米成了換五米的牆,最終摔斷了手也無怨無悔來著,不過今天比較好,比回玩滑翔傘幸運,有些嘴啃泥的架勢,手倒是沒斷。
畢竟是李清一時興起想起來的,之前也沒練過配合,李清不是叫安小哥見他到了牆根就在後面使勁推麼,人家使勁了,只是李清到了牆頭,人家還在使勁而已,于是李清了牆頭,正準備接受小天子崇拜的目光,立足未穩的就從牆那邊摔下去了,幸好那邊是花園,土質比較松,這回就是有些疼,絕無要見郎中之虞。
反正在牆那頭失態,小天子也沒瞧見,李清趕緊拍打拍打自己的塵土。笑嘻嘻裝沒事人一樣拐了過來,這邊小家伙正對安小哥說他也要試一次呢,這堵牆算是皇家行宮和水雲莊的分界線了,足足有五米來高,安小哥哪敢讓小天子也試,明明見李清是摔下去地呢。摔了天子這責任可不小。
李清當然也不會讓小家伙試,真要玩回皇宮去。摔斷了手那是太後的責任,水雲莊里絕對不行,沒管人家躍躍欲試急切,李清便問他這手段沙場用得著不?小天子一個勁點頭。就想著自己也玩一把才好。
光把這個當游戲可不成。玩不了幾天準膩,等他玩膩了怎麼辦?那會李清在延州了,再想新招都來不及,到時候又鬧著要親征,太後只怕要使雷霆手段了,得想個法子讓他無暇去想的才行。
李清思忖了一下,吩咐安小哥說道︰「你現下趕緊進城,悄悄的把高公爺請來,千萬別讓德顯知道我回京了。另外,將劉權也一同叫來,只是亦不要驚動旁人。」
這可不是李清不念舊,一回京城他還就想和那幫狐朋狗混呢,要論心情小天子還得排後邊。只是現在卻不行。要一說李清得去延州和黨項人見仗,王德顯那家伙肯定吵嚷嚷的要一起去。鬧得不安生了王老將軍還不得收拾他李清?再說一開始就存著腳板抹油的念頭,沒得讓人家知道了鄙視他。
「好個三郎,回京城卻也不先叫人知會一聲,莫非當你在江寧做地好事,高某不知曉麼?」劈面便是一拳擂在胸口,一點沒留力,把李清打得趔趄幾步差點摔倒,不過被人打了,還滿臉是笑,這也就是朋才能這樣了。林雷
「閑話不說,一會便打發我家廚娘水雲莊來,你可休要藏私,再者,三郎莫非覺著冀國公府窮困不堪麼?便是人家相府權重多金不成,他王六有的,高某亦要有,三郎可要一碗水端平了才是。」高小公爺毫不客氣地說道。
李清哭笑不得,做海盜打劫,多嚴肅的話題啊,怎麼整得跟玩笑似的,敢情海盜船是成人的玩具麼?只是現在還不好一口回絕,正有事請人家幫忙呢;「此事稍後再議,高公爺且隨我進廳說話,官家也在呢。」
找高小公爺來沒別地事,商量下怎麼弄個大型運動會,李清還就打地這主意,弄個一兩項的,沒準小天子一膩了,又腦袋不開竅的吵什麼要親征,得有個法子讓他一年半載的分不出這個心才好。
議事還是繼續之前的老套路,他李清只負責提大建議,具體細節一般沒他什麼事,連小天子都和高小公爺腦袋湊一塊研究長跑要多遠為宜了,李清把宋祁抓到一邊說起悄悄話來了。
「小宋,你可是要做權臣?」李清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宋祁臉的笑容頓時凝固了。
「三郎你可休要多心,宋祁豈敢存這心思,先帝……先帝……如今天子欲振頹喪之氣,豈非三郎所願否?再者亦是看在清風寨乃三郎名下耳,宋祁才尚不及三郎,怎會生他願?」宋祁急得臉紅脖子粗的辯白道。
李清擺擺手,他本就沒認為宋祁有這麼大的圖謀,他要是有這野心倒好了,「天子年幼,即便親政也難處理國事,你不做權臣,則必有人會做權臣,小宋你也是飽學之士,豈不知王莽、曹操?」說到這李清壓低聲說道︰「小宋忘了本朝立國,是如何得來地麼?」
宋祁臉一下變得剎白。
其實不說李清也明白,就是小皇自己不懂事鬧鬧,縱有宋祁這樣的楞頭青一邊瞎鼓噪,朝堂也不會出現現在這樣的局面,肯定有人在里面推波助瀾,這還不好一棍子都打死,誰鼓噪就說誰有野心的,象範仲淹那樣的倔頭不也是老要求小天子親政麼?只希望他能遵守約定就好,可咱大宋象他那樣地人也不少啊。
誰都明白小天子親征絕對是不合適地,為什麼還要弄得太後都棘手?就是因為中間夾了那麼多不明事理的人在里面,非認為女人不能處理國事,寧願受個小毛孩子地領導;這才給某些人有了混水模魚的機會。
所以李清和宋祁只能簡單說說。就是他絕對不能再慫恿天子親征了,而且小家伙有這個心思,他宋祁一定得極力勸說才行,急什麼?總有長大地那一天啊。
李清拿手一指還在討論的小天子和高公爺說道︰「今日議這事,休當玩笑才好,強身健體。乃是國之根本,小宋休要疏忽才好。」說完停頓了一下。正色又道︰「小宋可知如今文恬武嬉,原因何在?欲振頹喪之氣,豈是天子親征便可挽回?你亦是士子出身,李清不知這尚武二字能容于你心麼?」
事情總是有兩方面的。咱大宋是文人的天堂。卻幾乎是武將的夢魘,這不僅僅是飛鳥盡、良弓藏了,說起來也有一定的道理;而李清卻想提倡尚武,至于武將權大,會不會出歷朝歷代尾大不掉地局面,他自認為沒這個水平解決的了,後世評說宋朝懦弱,那其實是手拿著歷史結果在說事,屬于說話不腰疼那種。須知五胡亂華以及後來地五代十國,正是因為內亂導致中原王朝實力大損,游牧民族才得以南窺中原的,但李清顧不著想那麼多了,因為他也是一個知道結果的人。
小宋在沉吟。李清也不以為意。親不親線分的,叫人家背叛自己地階級立場和出身哪那麼容易。難道憑自己講道理就行?得,還是先開好全國運動會再說。
王曾來了,他來地時候李清正在和劉權咬耳朵,劉權知道李清要去延州和黨項人放對,自是象小孩子一樣也吵著要去,李清卻不同意,說實話他其實也很想把這幫老弟兄都帶走,海盜也是做打劫的勾當,人多勢眾總是好些的,不過一來朝廷說了官兵不能出面,何況是天子的親軍?肯定不會同意,二來,李清放心不下小天子,得有信得過的人保護才行。
說白了這是李清的私心,地球再圓再大的,這時節除了大宋之外,其他地方還只能算是蠻荒之地,就是後來的世界之都巴黎,現在也是個萬把人、且臭水橫流的小村子,哪有在大宋鶯歌燕舞過地舒坦?要去當海盜也是迫不得以,他還是要回來的,而日後回到大宋繼續逍遙的前提,就是小天子得好好的做他的皇帝。
所以李清和劉權交代地也簡單,就是除了日常衛護天子外,平時得多留個心眼了,看都有誰在私下慫恿天子,知道了立馬告訴太後去,反正不能讓太後對天子生嫌隙之心。
王曾來水雲莊,是有些放心不下,小天子一去就是大半天了,莫非李三郎說不服麼?他便過來探探消息,李清一瞧他來了,正好,如今議論地規模有些大,沒有當場宰相的支持這事情還真玩不轉呢。
下公文要各路選送人才,這一條就讓王曾腦袋有些大,跑得快地是人才?那不是馬該干的事情麼?連爬樹的也算!這不胡鬧麼;不過王曾並沒反對,心里還很是佩服李清,昨兒聖還鬧著親征,現在一下便渾忘了有這要求,雖然王曾絕不認為這種胡鬧能體現什麼尚武精神,可總比鬧著親征好。
人家王曾可是個忠臣,即便他也反對太後臨朝,認為股肱大臣輔助君王才是正理,不過現下這種局面,要是太後和小天子鬧生分,或者是站到對立面,那才是大宋的禍患。
基于這種心態,于是王曾也一下投入到籌備工作的討論中了,發發公文沒關系,叫各路選人,的確有些擾民,總比打仗強,光運送糧秣就不知道得征多少民夫;還要修建一些比賽場館,那就修,王曾思忖著這可以和太後爭爭,要是內府掏腰包,他也必要現在潑涼水,唯一可做的就是盡量提建議省省錢,比如金明池和水雲莊,稍加修繕不也能派用場了麼?
這會又沒李清什麼事情了,本來想溜去和雲三娘、若英她們親近下,只是小天子還在積極發揮小孩子的抽象思維能力,他溜走有些不合乎禮儀,只好在邊閑坐著,王曾此來的用意很簡單,哪怕李清還沒說服天子,他也是來催行的,只要李三郎到延州把事情平息了,天子還鬧個什麼勁?
別看王曾現在表現的很配合,李清還是打心底里不喜歡他,甭以為什麼條件都答應就是支持,不用腦袋想也知道憑他李清絕對不是黨項大軍的對手,冤有頭債有主,你黨項人不是要找李清麻煩麼?現在把人給你送來了,你們自己解決罷,至于能不能收拾得了,這就是黨項人自己的事情了,和咱大宋沒干系,咱官兵可沒插手。
小天子這會表現得有些沒心沒肺了,有了好玩的事情,還真覺得李清有丈二那麼高,一到延州就能把黨項人全干掉,一點都沒為他擔心,李清心里很是委屈,一委屈就使勁找王曾要糧秣,萬一黨項人出動大軍圍寨怎麼辦?沒準圍一、兩年的,咱那三萬人總要吃喝不是?最後死活白賴的,還為清風寨爭取到了二千人的軍餉,享受邊軍待遇。
中間也不是王曾都好說話的,為了那些弩弓還與李清爭吵了幾句,那可是國之利器,連禁軍都沒配發呢,萬一落到蠻夷手中怎麼辦?他們要是學會了大量裝備倒過來打咱宋朝呢?這可把李清氣得火冒三丈了,那弩弓本就是我制的,你不給我不會自己做麼?難道在清風寨等黨項人來砍我?再說要弩弓根本就沒打算是在清風寨用的,怎麼會落到黨項人手中?咱那麼好的海盜船,再配好的弩弓,打劫起來豈不如虎添翼!
一番好說歹說,王曾才同意給五百具,並且現在萬全司都沒那麼多現貨,要晚點再送往延州,條件是李清必須盡快啟程。
對于去延州一事,李清在眾人面前至始至終都沒流露過什麼擔心,別人哪知道他是存著腳板抹油的念想,還真以為他是胸有成竹,再說江寧廂軍的那些花架勢還真是能蒙人,整得對他信心都很高,連劉權都不是很憂慮,畢竟李元昊現在聲名不顯,就一毛孩子,哪能是李三郎對手?
事情說的還順,氣氛就好,氣氛一好,話題就輕松了,小天子和高小公爺玩笑起來,說是這麼多項目,改天叫侍衛和逍遙會里的人先比個一兩項,只怕小公爺又要輸給他不少好東西,高府的得勝球隊伍可輸了不少回了。
博戲!怎麼忘了這碴了,咱大宋至天子,下到庶民,無分貴賤都愛這調調呢,這可是好的生財之道啊,不行,我要發言,強烈要求做莊家,理由非常充分,一切為了慈幼局的小孩子,誰敢和我爭,就讓小孩子全他們家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