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色犬馬之風情大宋 第二卷︰犬馬 第三百六十章 等敵人都心急

作者 ︰ 狐雲

「三郎,舍佷年少氣盛,行事不知深淺,以致連累三郎被遣江寧,還望看在往日情面,休要介懷才好,只是若不如此,想復見三郎于延州,恐怕亦不可得矣。」大宋延路兵馬副都總管石元孫哈哈大笑道。

李清嘻笑的沖石元孫拱拱手,卻對倩娘恭恭謹謹的行了個大禮,若英可是認了她做姐姐的,又是幾年沒見,這個長幼之序不可不慎重,因為這麼一來,咱和石元孫便可稱兄道弟了,下次見了石小公爺,非逼他叫咱叔叔不可!

至于被貶江寧之事,李清本身就不介意石小公爺,誰叫咱不招人愛呢?不過是個借口罷了,就是沒和石小公爺兵諫扯關系,早晚人家也會用別的借口把自己趕出京城,現在還能賺個人情呢。

倩娘也規規矩矩的對李清還了一禮,抿嘴笑道︰「本是心憂清風寨被人滋擾,卻不曾料到惹得三郎前來,耽誤了幾許秦淮,三郎倒要怪我這個姐姐不識風情了。」

李清哈哈一笑,「風情倒也無妨,只要倩娘姐姐成全,延州亦是溫柔鄉,只怕來日得罪了姐姐,說與我家娘子知曉,李清今後想過安生日子只怕難了。」

可不麼,徐指揮使帶著兩個禁宮班值現在正就在溫柔鄉。

選擇在風雨樓會面也是沒法,朝廷公文早到了延州府,說明白就是表面得是兩不相幫。這是黨項人和清風寨地私下過節,別把大宋朝扯進去;因此李清也沒打算去見延州知府。那可是個文官,打打殺殺的事情嚇著人家不好。

不過官道自有官道地靈通,清風寨寨主李清來延州居然是由禁宮侍衛隨侍,這天大的面子在官場早就宣揚開了,不知道多少官兒眼紅的私下大罵李清,只是人家就能哄得天子開心,嫉妒也是沒法,扮小丑豈是個個人都行的?

延州知府當然知道李清到了清風寨。可人家是進士及第,天子門生,總有些讀人的風骨,李清不來主動拜會他,他也不好自貶身價的去見李清,于是叫人捎了話來,延州府兵微將寡。要是黨項人大舉來犯。自保都捉襟見肘,因此不能調兵護衛清風寨,不過要是寨中缺了軍器糧秣,倒是可以從延州府庫送些來的。

這不過是空頭人情罷了,自打有了「行軍餅」,清風寨的糧秣怕不比延州城里還多些,而軍械憑石元孫和清風寨地關系,根本輪不到他這個知府開口說,不過李清還是很承人家的人情。因為知府說了,兵危戰險,要是黨項人來了,覺得清風寨不保險,可以安排些老弱婦孺進延州城暫避一時;只是劉叔說這清風寨本是眾人一磚一瓦建起來的。只怕沒人舍得下。而李清也認為有了那一窖的硝石做底,倒也不用太擔心李元昊了。清風寨的牆也不比延州城矮多少,咱學烏龜縮在殼里,李元昊就是再厲害,怕也是無處下口罷。

「朝廷處置如此荒唐,傳將出去,豈不羞煞死人,他日有何顏面見列祖列宗?三郎勿要擔憂,若是黨項人大舉來犯,拼的這官不做了,石某定不會坐視不理的。」石元孫冷笑地說道。

今天本就沒帶幾個人出來,倩娘早安排幾個禁宮侍衛去別處風流快活,而樓梯口卻有楊家兄弟守著,石元孫說話才會如此放肆,他可是把李清當作自己人了,不都是太後不待見地麼?居然叫一個民寨單獨對抗黨項大軍,明擺著借刀殺人啊。

「多謝將軍好意,李清心領了,只是延州乃邊關重鎮,亦不容有失,且將軍要佑護之處實多,若為清風寨而致他處有損,李清何以自安?將軍放心,至不過一把火將清風寨燒了,斷不叫黨項人得了好處去。」李清拱手謝道。

「清風寨地處莫非不是王土?寨內百姓莫非不是大宋子民?素聞當今太後處事也還清明,怎地這回如此不堪?」見石元孫話說的有些出格,倩娘忙來打個圓場。

看來自己的這個姐姐對石元孫還是在意的很,李清又何曾會把石元孫當成一個尋常武夫看待?說這些話無非是示意把李清當做自己人看待罷了,延州才多少兵丁?要是李元昊真發萬大軍過來,他抽調人手去清風寨,叫李元昊趁虛拿下延州怎麼辦?

甭管李清自己都是很不滿太後叫他來對付李元昊,不過在這一點還是很同意太後的做法,大宋現在的確不能和黨項人開戰,人家這二十年來厲兵秣馬、東征西殺,而大宋呢?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象延州這樣的邊關重鎮才只兩千邊軍,夠干什麼的?何況還有金明寨要護佑呢。

當然咱大宋不是沒有兵,只是那二十萬裝備最好地禁軍在京城里閑著呢。

而且這次清風寨火燒黨項大軍的草料場也給李清提了個醒,大軍未動,糧草先行,這是行軍打仗的必備條件,幾十萬斤糧秣不過夠兩萬大軍一個月用的,而大宋有什麼準備?延州城里的糧食儲備怕還沒有清風寨多,這也是沒法,按時輸送糧草正是大宋朝廷控制邊軍地方法。

所以李清謝絕了,不用,咱清風寨自己對付得了。

「朝廷已有公文下來,言及除不能以兵相助,清風寨但有所缺,俱可向延州府索要,為何三郎反是推托?若真是黨項大軍前來,莫非三郎已有奇計卻敵不成?」石元孫覺得很奇怪,不要白不要啊?

他哪知道李清已經狠狠地敲了朝廷的竹竿呢,延州還是算了。誰知道李元昊到時會抽什麼風,清風寨還有炸彈這個底線自保。情勢危急了咱也顧不保密,只怕李元昊再厲害,也奈何不得火藥,可他要是轉攻延州城呢?這和清風寨可是唇亡齒寒地關系,延州若失,清風寨必定不保。

「敢問石將軍,邊關急報黨項人欲啟大軍犯邊,李清于京城得知便憂心如焚。只是現下到了延州,卻不見絲毫動靜,這消息從何而來?可確實麼?」李清問道。

石元孫哈哈大笑道︰「卻不是你那姐姐關心過甚所致?我修耽擱些時日,她還不與我好臉色瞧,如今休說延州城,只怕風雨樓于她也不及清風寨許多了。」

倩娘在邊臉一紅,瞪了石元孫一眼。倒讓李清開了眼。原來姐姐也會做小女兒姿態呀。

黨項人欲發大軍前來攻打清風寨,這消息的確是倩娘先得知地,而倩娘又是從乞顏人的嘴里知道這麼回事情,她如今不但是清風寨的財務主管,還是乞顏人經商的總負責人,原本風雨樓就是石元孫的耳目,而利用走家串戶的商賈刺探消息,正是情報來源的不二法門。

其實朝廷也是這麼做的,只不過他們做地沒有倩娘那麼專業罷了。象派遣買馬提舉官省馬,宋真宗就交代了「買馬之法,不獨繁牧國馬,亦欲招來蕃部,以伺敵情。」只是那些買馬的官不是專業出身。動機是好的。效果卻差強人意。

乞顏人就不一樣了,他們本身也是逐水草而居。居無定所,與黨項人的交道以前就打得很多,再說生活習性相通,裝束也近,這比宋人就有了天生的優越性,再說回劫馬是李德明悄悄調別處兵去干的,連銀州守備都不知曉,所以人家覺得冤呢;而一般的黨項人就更不清楚這回事了,本來定難五州就是賴契丹支持,乞顏人是契丹那邊地,那和宋人也是世仇,敵人地敵人就是朋,千年之前這邏輯關系也說的通。

至于乞顏人在定難境內可以暢行無阻,這也是黨項人沒辦法的事情,黨項人窮啊,哪拿得出大筆錢來運行什麼商業呢?何況在榷場只有宋人能和買黨項人的貨物,而黨項人想先拿宋人的貨物以後付錢,那是門都沒有的事情;再一個乞顏部落現在很弱小,李德明也知道他們窮,雖然賣馬給大宋極大的損害了黨項人的利益,可他也認為這不過是謀生的法子罷了,何況劫了一次馬後,乞顏人再也沒敢送馬過來,而針頭線腦、絲綢茶葉這樣地小買賣又是黨項所需要的,因此並沒禁止乞顏人在定難境內行商,相反還很歡迎。

真正的行軍打仗可不是寫小說,一出手就是幾萬幾十萬的,人數千,望不到邊,人數萬,無邊無岸,何況黨項人這次還是從西邊調精兵過來,這牽扯的事情就多了,也總會有黨項人自己要詢問原因地,言者無心,听者有意,「清風寨」三個字一入了乞顏人地耳朵,這引起的警覺就非常大了,花了一番功夫又打听了這次是夏國主地兒子李元昊親自帶隊出征,不可謂不慎重,得知消息的乞顏人立即飛馬來報倩娘。

倩娘一听可急了,清風寨雖然才把銀州的黨項人殺得人仰馬翻,可那畢竟不是黨項人的精兵,而且人數也不多,現在大軍前來,清風寨怎麼抵擋得了?

一方面趕緊通知劉叔早做預防,一方面倩娘就抓著石元孫向朝廷急報,告急文是一天一封,還是倩娘守著石元孫寫,邊關無戰事已近二十多年,不這樣就怕朝廷不重視,延州才多少兵馬?可洛陽就駐著好幾萬整日無所事事的禁軍,怎麼著也該調些來護衛邊關。

咱大宋朝廷處事還就這麼讓你覺得可愛又可氣的,朝廷很重視,于是專門派人到江寧把李清接了來,又催命似的趕著他到了延州,還遣了御前班值做護衛,這就是全部援軍了,還特地發公文告戒延州邊軍不得參與紛爭,一面給了宰執都難以享受的殊榮,一面送鬼門關。估計這應該都是柳七的錯,誰叫他的鼓兒詞寫的那麼膾炙人口呢?敢情他李清就是身高丈二。雙眼一瞪賽銅鈴,到了兩軍陣只要吼幾聲。黨項人就該落荒而逃,所以壓根不用派別地援軍了,沒得糟踐糧食。

盼援軍只盼來個李清,倩娘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不高興,不過瞧李清的樣子也不是很惱火,倩娘想想也釋然了,秦淮雖好,可李清也不是單身前往。據聞雲三娘也跟著一塊去了,有兩個女人在邊,想必被看得很緊,這還無處賞去,否則怎麼听說李三郎在江寧還折騰什麼水軍呢?這肯定是被悶得無處發泄了,否則以李三郎地性情,日日在溫柔鄉都不得閑。哪會和一群粗蠻漢子混去?

「倒也不與姐姐客套。這謝字無須說了,只是可曾探明黨項大軍究竟幾何?又幾時來攻清風寨?」李清問道。

倩娘也搖頭了,又沒有無間道,這種高層人物才知曉的軍事機密,可不是行腳商人可以打听的到的,只是道听途說罷了,人家說了萬兒八千,想必不會少罷,反正有備無患總是好的。辛辛苦苦立起的清風寨不能叫黨項人給禍害了。

說起來還真不能說朝廷的處置就怎麼離譜,邊境息兵二十多年,除了黨項人偶然過境劫掠,不聞殺伐已久,又不是處在兩國交戰的時刻。听風就是雨麼?听說黨項人要發大軍來。可畢竟還是沒來啊,調那麼多軍隊到延州。那黨項人要是不來了呢?這不成了笑話麼,何況軍需糧草餉俸也不是小數目。

倩娘其實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消息可是從她這里放出來地,清風寨早就枕戈待旦,不象李清看到的那麼不在意,而是外緊內松,劉叔連若風都派出去了,就是在邊境打探對面有什麼動靜,而延州城也一樣,不需要倩娘催促,石元孫也放出探騎,還修到秦鳳路的軍中同僚處打听黨項人的虛實,可那邊也和延州以及清風寨的探騎得的一個結果,就是黨項人啥動靜都沒有,相反邊境線還比平時更安穩些,連過境劫掠的黨項人都少了。

李清掰手指頭算計,清風寨燒黨項大軍地糧草是去年年底地事情,想必黨項人那邊不出兩月就收到風聲,因為銀州守兵過來講道理就是兩個月之後,然後是和大宋朝廷打嘴皮仗,就算來往信件需要時間,說翻了也就最多再花三個月,加派人去江寧接李清以及李情來延州的行程,又是近兩個月過去了,現在已是中秋時分,怎麼對面還沒動靜呢?黨項人可都是騎兵,按說就是從西邊調兵,也無須花這麼長時間,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黨項人定是缺糧!」石元孫一錘定音的說道。

這個論斷太有說服力了,連李情都覺得就是這麼回事,咱不就是燒了他們的糧秣弄得他們連西邊的戰事都被迫停了,哪還有糧草又供應大軍來攻打清風寨?何況一出動就是萬人?

而且石元孫對黨項人為什麼要搶劫乞顏人的馬,並且越貨還要燒人,這其中的原因他理解的更透徹些,因為他是朝廷命官,不象倩娘這麼只關心延州和清風寨,在他認為乞顏人的送馬行為已經讓黨項人忍無可忍了,又顧忌著契丹人地利害,才被迫搶劫,而不是明令禁止。

契丹人不願意賣馬給大宋,因為自太宗朝以來,宋朝和契丹爭戰不休,好幾次都是舉國大戰,現在雖說休了兵,可防範未然還是要的,宋朝地廣人多,要是有了彪勇善戰的騎兵,那契丹人可就沒優勢了。

而大宋轉而向黨項人買馬,這對黨項人來說,也是解了燃眉之急,李德明「事宋甚恭」這麼多年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向大宋換糧食麼?他們和回鶻、吐蕃一直爭戰未休呢,前幾年好不容易打下的涼州,現在又給回鶻人奪了回去;並且和吐蕃也是勢成水火。

大軍作戰就得要糧草,而黨項人只畜牧不事農桑,一直缺糧,當年太宗朝時和宋兵打了那麼些年,一是為地盤,二就是為了可以向宋朝買糧,可黨項人有什麼?那些藥材、牲畜值幾個錢?唯一拿得出手的還就是馬匹了。

往常只要是馬,大宋地提舉官都不怎麼挑地,誰叫他們缺呢?現在好了,多了乞顏人這麼一攪和,挑剔很多不說,價錢也直線下降,現在想賣到五十貫一匹還非得是好馬不可,而且還經常出現提舉官看了半天,一匹都不要。

這可把黨項人氣壞了,你不買馬咱拿什麼換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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