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市作為東南地區比較重要的港口城市,算條件的話,升為副省級城市。但是由于種種原因,這個副省級一直沒能升去。甚至連市委記高配一級,成為Z省省委常委都沒能做到。
至于這個「種種原因」麼,有本地原因,也有更高層博弈的原因。而今天所發生的事,就是原因之一。
寧市公安局長嚴林火急火燎的從洋山市趕回,雖然多受指責,但是在薛永成的維護下,還是從副局長劉建手里接回領導權。一方面按照薛永成的指示去破案追捕鬧事的黑社會分子,一方面配合市長唐遠強安撫訪的洋山群眾。
洋山來的訪群眾暫時被安撫住了,可嚴林的麻煩來了。
嚴林昨晚從馬副省長那里離開時憋了一肚子氣,後來想想還是去洋山「蓬萊」撒撒氣,找吳老板給他安排兩個漂亮的小妞泄泄火。在何尚福的經營下,「蓬萊」早已是寧市一些領導私下里會情人,作些無法見光買賣的場所。而嚴林也不是第一次去了。
昨晚,嚴林從馬副省長那里離開,幾十分鐘就趕到了洋山。在吳老板的安排下,被老相好的服侍的服服帖帖的。早甚至睡的太晚,沒來的急開手機,差點耽誤大事鬧了個處分。但是市委有人維護,也就不了了之。
不過,在他從洋山趕回時,尾隨他來寧市的一樣東西,讓他再也無法抬起頭來。
「蓬萊」雖然保安非常嚴格,但是對于陳郁的手下來說,出入並不困難,甚至于說如入無人之境也不過分。
倒霉的嚴林和老相好的一場床戰,落入了陳郁手下的眼里,給拍了下來。而陳郁那個手下,本來是陳郁派去跟蹤何尚福的。
一套高清晰的照片在寧市各位領導焦頭爛額之時,被遞入市委大院。交到喬瑞波手里。
按照老喬在寧市多年的經驗,這套足以讓嚴林身敗名裂地照片還是暫時封存起來,先把眼前問題解決之後,再拿出來算帳為好。
可惜,老喬在呂少培呂大公子面前,底氣不足。根本拗不過呂公子。在沒有考證照片具體來源的情況下,照片在市委常委間一一分發傳看。
嚴林得到消息時,簡直是目瞪口呆。不過他已經沒有機會再去找蓬萊那位吳老板算帳了,他以後的身份不足以讓吳老板產生絲毫畏懼。
劉建再一次暫時接過公安局領導權,而這是一天中的第二次。
隨後在薛永成一方反擊下,政法委記彭永奎被指,在寧港二期擴建工程中有重大經濟問題,另今天的黑社會與訪群眾沖突。彭永奎應負主要責任。
喬瑞波雖然心下暗暗叫苦,但是箭在弦,已經由不得他了。在呂少培的操作下。出具了市委常委,分管城建地副市長郭善志在老城區拆遷改造過程違規操作的證據,並指郭善志與天成建築公司勾結,多次在拆遷補償中大做文章,另外曝光了郭善志的兩個情婦。陪同郭善志一起倒霉的還有城建局局長。而這個郭副市長是天成集團有三爺之稱的何振雄的小舅子。
雖然廳級干部是省管的,但是不耽誤薛永成和喬瑞波兩方互相攻擊,鐵證之下,不管是哪里管,你都無法翻身。
時至下午。在不明勢力幫助下,薛永成和喬瑞波兩方都獲得了一些對方官員違紀違法的證據。一時間,各局,委,辦,分屬雙方地,都有領導中彈,躊躇滿志的劉建也被一發流彈擊中。連喬瑞波和薛永成都有涉及。
當雙方靜下來時,發現己方都已經有些傷筋動骨了,這才停止互相檢舉攻擊。
喬瑞波和薛永成二人對局勢都有比較深刻的認識,奈何二人都有些身不由己,缺乏對局勢地直接掌控力。結果,和以前一樣,又一次攻擊分屬對方派系的戰斗發生了。只不過,這一次鬧的比以前哪一次都大,直接升到己方副廳級官員。
省委得到消息,討論後抽調紀委成員成立調查組趕往寧市。調查組長就由還在寧市的Z省紀委副記齊建英擔任。接下來幾天,無疑是Z紀委,寧市紀委的聯合調查時間。今天被檢舉的官員,不知道有多少會坐實了罪名,丟官甚至坐牢呢。
而被調查組從L市帶回的羅富成,在這場莫名其妙的戰斗中,已經成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
「混蛋,混蛋,混蛋」
「啪,啪,啪…」
寧市市郊一座莊園別墅中,身著唐裝,滿面風塵之色地何振雄何三爺,凶狠的扇著面前三個年輕人的嘴巴。何振雄雙目圓瞪,狠戾的目光讓三個年輕人渾身顫抖,不敢有一絲反抗。
而何振雄身後,一個白色的身影正背對著他們,一身白西服,頭發油亮。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模著鼻子。看樣子似在欣賞牆那副山水畫,但偏偏歪著脖子,給人一種低頭向下看的感覺。
何振雄向後看了看,發現白西服並沒有注意他,于是目光又轉向前面幾個年輕人身。
三個年輕人有他的外甥也有他的佷子,看到何振雄那吃人地目光,都有些瑟瑟發抖。只有另一個稍微站的遠一些的年輕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似乎沒有把何振雄放在眼里。
「混蛋,我才出去幾天,你們就給我闖出這麼大的禍。想死?老子成全你們。」何振雄前幾天去京城,沒想到這兩天寧市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得到消息之後,緊急趕了回來,
已經有些不好收拾了。何振雄舉起那個平時裝飾用蓋臉的向三個年輕人腦袋砸去。三個人哭喊著跪倒在地,蒙著腦袋承受著雨點一樣的敲擊,愣是沒一個敢躲的。
「舅舅,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姑父,饒了我…」
何振雄根本不管三個人地哭喊,連砸帶踹,打的三個年輕人頭破血流。
何振雄又回頭看了看。發現白西服的注意力似乎仍在那副山水畫,他的目光閃動了幾下,又落到三個年輕人身。何振雄眼角地余光發現稍遠一些的那個年輕人,嘴角似乎掛著不屑,掛著冷笑。心中慍怒之極,可是又沒辦法向他發泄。只能把氣撒在自己的外甥佷子身。
換作其他人的話,何振雄或許一個眼神,哼哼一聲,就有手下拖出去處理了。可此時地下跪著的是自己的外甥,佷子,他雖然怒極,但是也存了另一個心思,那就是。維護。
「誰給你們地膽子,想要撞死馬君?想要開槍打死他?」
「舅舅,姓馬的幾次對你出言不遜。還斷我們財路,我大哥也被他整的要去坐牢了啊。」一個稍微膽子大點的,一邊捂著腦袋扛著砸下來的拐杖,一邊抗聲頂了幾句。
「姑父,我們只是商量了一下,人還沒派出去呢,不是我們干的啊…」
此時,他們的解釋讓何振雄更怒,只當他們是在狡辯。其實何振雄不知道。這三個小子說的是事實。他們確實只商量了一下,但是已經泄露出去了。而且也有人替他們完成了他們發狠時做計劃。只不過,計劃地結果和他們商量的不一樣罷了。
「派人去市政府門前殺人你們也敢?逼薛永成和喬瑞波對著干你們也敢?」何振雄踹了幾腳踹的累了,退了兩步,氣喘吁吁地喝罵。罵完掃了旁邊那個鼻孔朝天的年輕人一眼,然後又回頭看了看那個白西裝。
那三個年輕人也都很小心的,不自覺的掃了掃他們旁邊的那個看起來有些微胖,神情有些倨傲的年輕人。
其中一個囁喏道︰「舅舅。那群泥腿子要告二哥,我,我們只是想趕走他們…」
「趕走怎麼還殺人了?」何振雄去一腳把說話那個年輕人踹個仰八叉。
「三爺,您消消氣。」一個40多歲,但是看起來像50多歲小老頭樣的矮個子中年人,從遠一點的地方走過來扶住何振雄。這個人是何振雄的管家,貼身保鏢,阿福。
這時,三個爬起來地年輕人齊齊的哆嗦了一下,恐懼的目光看向何振雄的身後。
何振雄猛一轉身。白西裝終于回過頭來,毒蛇一樣的目光正在那三個跪在地的年輕人身掃視著。那陰鷙的目光無論落在誰的身,心髒都會冷地一陣抽搐。
「大哥。」那個微胖的年輕人臉掛起笑容,從三個跪在地的年輕人身旁繞過,迎向白西裝。
白西裝臉似乎也掛起了笑容,他聳了聳鼻子,用力吸了兩口氣,歪著腦袋,剛想向前邁步。可不知道扯動那里,疼的眉頭微微一皺,腳步縮了回去。
「啪。」
「啊,大哥,你…」
微胖的年輕人自信滿滿的走到白西裝面前,沒想到白西裝猛的扇了他一個嘴巴,之前那一丁點似乎是笑容的東西也變的極其冰冷,渾身散發的暴戾氣息,讓人毫不懷疑他會親手干掉惹怒他地人。
「你干的好事?我他媽斃了你。」
沙啞的聲音如刀刮玻璃般刺耳,偏偏說的不緊不慢,讓在場的人除了覺得怪異之外,脖頸子都有些涼颼颼的。
白西裝正是隨何振雄從京城趕來的何慶,何振雄是何家一個旁支,算是何慶的叔叔,借著何家的勢力,何振雄在Z省,特別是寧市地區,發展的風生水起。而被何慶扇嘴巴的,是何慶親叔叔的兒子,何斌。
這兩天,寧市發生的事,雖然有一部分是何振雄那幾個小輩惹出來的,但是如果沒有何斌的指使,他們不一定有那個膽子,而且寧市的薛永成也不一定會听他們的話。不得以,手術未愈的何慶,拖著病體隨何振雄同時來到寧市。
何慶從手下的懷里拽出手槍,死死的頂在何斌的腦門。
「大哥,大哥,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何斌毫不懷疑他這個看起來精神有些問題的大哥會開槍打死他,他跪在地,抱著何慶的大腿,拼命的哭號求饒起來,之前的那點自信早已飛到九霄雲外。
…
423晚,即在何振雄趕回寧市幾個小時後,何振雄召回自己的二兒子何尚福。何振雄的大兒子何尚義前天因為生意的事飛往海,現在也在回寧市的途中。
晚半左右,已經被棉紡廠女工舉報、還有綁架林秀未遂事件弄的有些風聲鶴唳的何尚福,帶著保鏢,乘三輛車趕往寧市。
但是何尚福根本無法想象,這短短的幾十公里路,等待他的將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