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蘭陵王府,主院,臥室。
距離主屋一丈開外林子里隱有一人,正是暗衛天星,而他已經開始放松了對路友兒的警惕,只因這路友兒已經多次到王爺屋中過夜,放松警惕便是卸下內力,時刻提著內力實在讓人疲憊不堪,所以既然知道路友兒不會輕易傷了王爺,他便放下了內力,只是警惕地隱了身子守著,只要王爺大喊一聲,他便毫不猶豫沖出去。
其實其他家主子玩不用如此守護,全因這不爭氣的蘭陵王一點武功都沒有,此時別說武功高手,就算一個稍有武功的女子也能要了他們壯碩王爺的小命。
路友兒有武功,天星地星可以肯定,從她吐納及步法就能看出,不過她武功高低卻不得而知。
天星再次看向面前那大氣又不失高貴的房屋,透過窗紙可看見屋內燈燭通亮,應該無事。
床帳已經垂下,外面自然看不到床內發生什麼,自然也看不到宮羽落此時手腳被人綁得死死的,因為之前的掙扎,汗已經將半透明的里衣緊緊貼在身上,而他也一動不動,應該是累了,那鼻翼卻一張一合的發泄著心中憤怒。
路友兒左手支著床,身子前傾,右手放在宮羽落嘴上的布團上。「我要拿下布了,你是大男人,剛剛已經答應配合我了,一會便不要喊,如若你真喊……應該能想到後果。」
宮羽落斜眼看了一下路友兒,微微點了下頭。
友兒剛將布團那出來,就見那宮羽落很快吸了一口長氣,作勢要喊,而他還未喊出一個字,友兒一把捏住他的脖子,用力之大,讓宮羽落瞬時滿面紫紅,「宮羽落,你說話不算數!」
宮羽落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而又無法喘氣,要多難受有多難受,比難受更眼中的是恐怖,因為如若剛剛還沒寫緊張氣氛,這一次路友兒那駭人的表情以及入鐵鉗般的手已經讓他感受到死亡的威脅,他眼前一陣黑,那種死亡前的壓抑迎面向他壓來。
他死命扭動著身子。
路友兒自然不能殺了他,他死了,她麻煩更大,「剛剛的事就當沒發生,宮羽落,我路友兒最後問你一次,你配合嗎?」
在黑暗中的宮羽落听到路友兒的聲音,那本柔柔軟軟的聲音卻如如同厲鬼的尖叫。求生的本能讓他匆忙點頭。
友兒再一次松開手,宮羽落這次再也不敢試圖喊叫了,開始猛地咳嗽,那咳嗽聲音之大,怕是外面也要听見。
友兒警惕地看了一眼窗外,趕忙沖上前去為他拍了拍背,一邊拍,一邊用于他咳嗽相同音量的聲音柔柔安慰,「王爺,要您慢點喝您偏不听,像個小孩子似的喝個茶也能嗆到。」那聲音滿是撒嬌,還帶著一些隱隱責怪。
宮羽落抬眼瞪了一眼,再次喊叫的念頭一閃而過,在看到路友兒那**果威脅的目光後,一咬牙,沒喊出來。
又咳了好一陣,喘了好一陣。「路友兒,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要錢要權,本王都給你,你何苦冒著危險做這等事?」
友兒笑笑,肯定宮羽落不會再次喊叫後,緩緩開口,「王爺,剛剛友兒說的難道您沒听懂?錢和權難道正南王宇文怒濤沒有?我可是正南王的正妃,難道皇上沒和你說?」
宮羽落看了路友兒一眼,滿是懷疑,雖然他不喜歡女人卻也能看出路友兒長得不是絕頂漂亮。「那你是什麼舍棄正南王正妃來我蘭陵王府。」
路友兒蹲在床上,將小小的臉蛋擱在雙膝上,淡淡的微笑讓她的面孔很甜美,根本讓人聯想不到她剛剛還冷著臉捏著人的喉骨,「首先,是皇上容不下正南王,這個你知我知,我們就不用裝了,正南王再厲害也不能以一個小小城池與整個南秦國為敵不是?在正南王身邊自然不夠安全,當然還有另一個原因。」
說完,友兒那大眼便將宮羽落由下至上掃了一便,而後那臉上的笑容更甜蜜了,「還有一個原因便是蘭陵王比正南王俊美許多。」
雖然宮羽落心情不爽,不過听到路友兒的夸獎,內心中還是很高興的,外人殊不知,作為親王的宮羽落也是有上進心的,雖然只有一點點,世人都拿他和異姓王爺宇文怒濤相比,沒一回他能比贏,而如今這宇文怒濤的女人拋棄了名震天下的正南王而來找他,這是不是也算變相的勝利?
頭腦簡單的宮羽落很快便被勝利沖昏了頭腦,忘了剛剛那恐懼,還追著路友兒問,「友兒,本王……是不是真比那正南王好?除了長相,還有呢?還有什麼?」
路友兒愣住了,其實她順嘴說說的,哪能想到宮羽落能在這麼簡單的問題上感興趣,其實宇文怒濤和宮羽落的外表是兩種類型,根本無法比較,也不能單純說宮羽落一定要比宇文怒濤俊美,因為後者的氣勢是其他俊美的男人根本無法比擬的。
「快說啊,路友兒,你說了本王就饒了你。」忘記了危險,宮羽落那透明狗尾巴又搖了起來。
路友兒有些無語,看得出這宮羽落真的很在乎這些,為了安撫他,她確實是……應該說些謊話,不對,這個應該叫善意的謊言。「那個……除了王爺比正南王俊美,還有就是……蘭陵王府比正南王府要大、要精致、要氣派、要華麗。」這些都是實話。
宮羽落很高興,又有一點比過了宇文怒濤,不過這個好像不夠過癮,「友兒,別說這些外在的,就說本身,本王……」一拍胸脯,「本王的個人操守上是不是比那宇文怒濤要好上許多?」
「……」友兒無語,個人操守?宮羽落臉皮比那城牆還厚,他一斷袖王爺還能說個人操守,不過還是忍住渾身的雞皮疙瘩點了點頭,「是啊,王爺……天性善良,呃……而且很有正義感……還有就是英明神武,對了,提到英明神武友兒想起一件事,昨日去宮中怎樣了?」
一提到皇宮,宮羽落便哈哈笑起來,剛剛那些不愉快一掃而光,滿面紅光,甚至都忘了自己身上戴著一個不該戴的東西,洋洋得意。這讓友兒有些汗顏。
「路友兒,本王愛死你了,你真是料事如神啊!」一拍友兒肩膀,將後者弄了一愣。
宮羽落翻身換了個姿勢,學著友兒也蹲坐在床上,仿佛兩人用一個姿勢就像在一條船上一般。「可惜了昨日你沒跟本王去,那是本王活了二十余年第一次看見皇兄真心實意地表揚我,真是……太痛快了!還有母後,你都不知道,母後笑得臉上的皺紋都笑平了,哈哈。」
「……」友兒回憶了下太後的臉,那張保養得宜的臉看起來也只有三十余歲,皺紋?她沒發現一根。
「給了我好多賞賜,全是罕見之物,友兒你知道嗎?以前我看好什麼東西都要讓母後弄給我,但是這回皇兄竟然親自給我,還是主動的,哈哈,我太高興了。」說完,也不蹲了,直接躺在大床上打起滾來。
「……」友兒突然覺得那個銀環好像有些多余了,在他心情好的時候哄他很容易,但如若他上了倔勁就麻煩的很,想來想去,那個銀環還是留著以備不時之需吧。
看著在床上打滾哈哈大笑的宮羽落,友兒的面色逐漸冷靜下來,難道她真是要將這斷袖王爺掰直?不,自然不是,她還沒那麼多閑心,她的目的是讓這宮羽落听她的話,利用這親王折騰一下南秦國罷了。
國家安穩富饒,那皇帝宮羽翰便將視線和矛頭一次次指向正南王宇文怒濤,皇家與宇文家的矛盾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也已經越來越尖銳,這矛盾隨時浮上水面,而浮上水面之時便是宮羽翰鏟除宇文怒濤之時,她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所以她——不會讓這國家安定的。
此時只要她還在皇上的監視下,宇文怒濤就還有一些時間,如若她立刻逃走,怕是宮羽翰便一刻也等不急了,這也是她為何不敢輕易逃走的原因。
宮羽落停止了打滾,看著蹲坐的路友兒面色嚴肅,有一些疑問,他越來越覺得模不透這路友兒了,總覺得她身上有很多謎,而他心底竟然有一種小小的想法想知道她到底想什麼。
「路友兒,你能告訴我,你在想什麼嗎?」宮羽落自己也忘了從何時開始對路友兒不再自稱本王,不得不說,路友兒是除了母後與皇兄外,第一個真正走進他世界里的人。
無論是那母後賞賜給他的那謎一樣的管家藍翎,還是兩個貼身暗衛天星地星,或者是眾多男姬,他們也只是將他當做陌生人看待,一個高高在上身份尊貴又不學無術的王爺,只有這路友兒才真正想他所想,憂他所憂,只有她真正的告訴他應該做什麼,怎麼做才能讓人稱贊。
想到這,宮羽落心底深處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淡淡涌起,那種感覺他無法描述出,只是單純原始的想對她好,想給她想要的東西,想讓她也像他一樣開心。
「路友兒。」宮羽落的聲音是少見的嚴肅認真。
「啊?」被打斷思路的友兒姿勢未變,茫然看著宮羽落,他怎麼……這麼認真?
「能告訴我你想要什麼嗎?除了珍珠那身外之物,就像我想英明神武一樣,你想要什麼?」宮羽落的神情還是十分嚴肅,帶著真誠,令友兒有一些不好意思,其實她一直是算計他的,而他,也只是段修堯那百轉千回的計謀中一顆重要的棋子罷了。
「我可以說,我什麼都不要嗎?」
「我不信。」
也是,如若自己真無欲無求那樣慢慢宮羽落就要懷疑了。
視線定定看向他,「剛剛我說過了,王爺,我想要的是一個能將我放在心中的男人。」她沒騙他,他確實想要個這樣的男人,不過卻不是要他宮羽落。
宮羽落一愣,面上有一絲愧疚。什麼都能給她,就這個……一咬牙,「我也能……」想說到這,腦海中便浮現出他抱著友兒的情景,那渾身雞皮疙瘩便立刻出來了,他也不知為何就這麼反感女人,那後半句話自然而然就吞了下去。
友兒沒發現這些,她想的是接下來應該做的事。
室內又恢復了平靜,床帳垂著,外人看不到這偌大的雕花大床上兩人正在做什麼,燭光,隱隱射進大床內,兩人都若有所思。
「天快亮了,今天有什麼安排?」宮羽落打破了這寧靜。
友兒白皙的手臂伸出,輕輕撩起那名貴緞子帳簾,看向外面隱隱升起的朝陽。「王爺你還記得之前我們說的嗎?」
「什麼?」宮羽落一愣,因為這事一鬧,他把之前的事都忘得干干淨淨了。
友兒放下簾子,轉頭看向宮羽落,突然一個出其不意的念頭在腦海中升騰,這缺德的念頭讓她自己都譴責了自己一番。「王爺答應友兒,今日要帶著友兒游歷京城大街小巷,難道王爺忘了?」
「哦哦,是有這麼回事。」宮羽落一拍額頭,「那今日我就帶友兒去京城走走?」
「不,我有別的打算。」友兒馬上否定了。
「說來听听。」宮羽落來了興趣,自從認識了這路友兒,便總是能有新奇的東西可玩,看她眼神就知道又有好玩的了。
路友兒神秘兮兮地看向宮羽落,嘴角勾笑,「我住的小院後面有一條小河,王爺記得嗎?」
「知道,那河水清涼無比,直通皇宮,那小河叫菡萏河。」
「菡萏?好名字,那今天我們就去那玩吧。」
宮羽落一頭霧水,「去那玩?友兒想玩水?」
「不,」友兒又神秘兮兮地笑笑,「我們來觀賞美男出浴圖如何?」
宮羽落一愣,卻又有興趣。「美男出浴圖?美男在哪?」
路友兒看向宮羽落,露齒一笑,「你的府里啊,美男……正是你的男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