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禿子唧唧歪歪牢騷了一陣,很不情願地也離開了,看他走去的方向就是村口,這兩個奸人在此密謀害人,卻不提防柴草垛中藏著人,胡強就等著那二禿子人走遠了,這才從草垛里爬了出來,彈了彈身上粘上的柴草,牽著大黑就往王喜民家快步走去。
這心中有著無比急迫的事情,腳下的步子也就如飛一般,不一會兒就到了地方,那王喜民正在院子里面急的團團轉,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他一見到胡強牽著大黑走進院子,就如釋重負地嘆了一聲道。
「哎呀,我的大佷子啊,差點就把我給急死了,我還以為大黑被城里來套狗的給弄去了,原來是讓你給牽走了,這可真是虛驚一場。咦?你咋沒和二娃子一起回來,他跑哪里去了?」
「嗨呀,大爺你可別提那個二娃子了,都把我給領導村子外面去了,然後就扔下我自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要不是牽著大黑一起去的話,估計現在我都找不到回來的路呢!不過,那個二娃子應該不會走丟吧,我看他往那邊的樹林子里去。」
雖然,二娃子將胡強自己給扔到那里不管了,可他也是有些惦記那家伙,畢竟二娃子的智商不像正常人,本身就是有缺陷的,屬于身體殘疾那一類的人,應該受到身邊人們的關懷和照顧,實在不應該責怪他。
王喜民卻是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將其當做無關緊要的事情,他接過來胡強手中的鎖鏈,將大黑鎖在了狗窩旁,對胡強解釋道。
「二娃子那小子就是那樣,天生就比人少一根筋。不過,你也不用去替他操那份心,那小子雖然傻了點,卻還是認得回家的路,他都在這村子里活了三十多年了,晚上閉著眼楮都能走回去。」
胡強心說王喜民說的未免有些太過于夸張了,但是也並不是不無道理的,所以當下安心了許多,他隨著王喜民進了屋里。屋里屋外的溫度簡直是兩重天,差了不止七八度,一進屋里面那身上的雪花就融化了,搞得身上濕漉漉的。
王喜民見到了這情況,忙對他說道。
「大佷子,你這是在雪地里打滾了咋地,弄得滿身都是雪呢!快把衣服月兌下來,放在炕上烤烤,一會兒就能干的。你要是穿在身上的話,非把你弄出點病來不可。」
胡強心說也是,這濕漉漉的衣服,穿在身上極其不舒服。就把衣服月兌了下來,只穿了一件保暖襯衫。王喜民怕他冷到,所以在土炕里面添了幾塊木頭,將炕燒的滾燙滾燙的,屋里面的溫度也立刻就升了上來,就連外面穿著的這個保暖襯衫都有點穿不住了。
那靠著外面的玻璃窗上,結的冰霜也化開了,水滴緩緩地從上面滑下來,立即就將下面的炕沿弄濕了一片,王喜民急匆匆地拿著抹布擦了擦,可是那上面流下來的水實在太多,人又不能總在那里等著他躺下來之後再擦,所以將抹布就放在下面吸著水,等接的多了些再擰干即可了。王喜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安安穩穩地坐在炕邊,總算是一切都忙活完了。
「大佷子,再等會兒咱們就去吃豬肉了,你現在餓不餓,要是餓了的話,家里面大概還有一袋方便面,我馬上就給你煮上吃了,要不然到了那邊,也一時半會兒地吃不上。」
「大爺,您不用忙了,我先問您一個事情,村里是不是要來工作組?」
胡強的這句話問的王喜民一愣,他眨巴眨巴眼楮說道。
「沒听說啊,你是咋個知道的?」
胡強點了點頭,跟自己猜測的差不多,估計是村部里面有人與盧興旺里應外合,縣里工作組下來檢查鄉村,又怎麼不會通知下面的村部,看來大爺王喜民想在村子里面站住腳,還要多多培養一些自己的骨干力量,將那些屬于盧興旺的嫡系都換換血,只有心向著自己的人,工作起來才得心應手不是。
「哦,我也瞎听來的,客車上面有人說了那麼一嘴,我還以為也到咱們這兒來呢!」
「呵呵,那不能,要是來的話,那總得給村部來個電話,我們好找地方招待縣里工作組的吃喝啊。要說我還真不願意他們來,這寒冬臘月都快過年了,家家戶戶好不容易把好吃的都攢到現在,他們一來之後就又要破費一番,村部也沒有幾個錢,要買東西也只能打個白*,你說現在誰還認那東西!」
王喜民嘖嘖連聲地說道,想必他對現在官員的吃喝成風,是很有成見的。不過,要是再讓他干上幾個月村長,估計他也就能夠想通了這事情。吃又不是吃你自己的,是吃國家和老百姓的,要是你夠精明的話,還能從中得到不好的好處,所以盡管國家屢屢頒布政策,政府工作人員到地方上去,吃飯要自掏腰包。
可中國的社會就是這個樣子,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無論你要求得多麼嚴格,到下面一實施立馬就走了樣,哪個村長家里一過年不是豬肉一坨一坨的,各種雞鴨魚肉可盡地吃,現在再看看王喜民去村民家吃一回殺豬肉,還像是佔了多麼老大的便宜,給他樂得屁顛屁顛的。
胡強伸了個懶腰,故意打了個哈欠,對王喜民說道。
「大爺,出去被風這麼一吹,我覺得有點困,我想先在炕上躺一會兒,你就先去那邊吧,看看要是飯好了的話,你讓大娘來叫我一聲就得了,我就不跟著你過去了,那邊的人我也不認識,跟他們說不上什麼話。」
王喜民點了點頭,認為胡強說的很在理,他從衣櫃里找出來一件綠色的軍大衣,交給了胡強之後就出了門,胡強假裝躺在炕上一會兒,等見王喜民走得遠了,立即就從炕上跳了起來,忙披上軍大衣,在外屋找了把鐵鍬,就循著房子的四周找。
尋模了半天終于在牆根的一處找到了,那地方有著很明顯翻過的痕跡,因為雪和圖都摻和在了一起,肯定就是這里沒錯了。胡強掄起鐵鍬就開始挖了起來,這冬天的土比較難挖,特別是有人翻過一遍,再經過太陽光一曬,那幾乎都結了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挖了有半尺深,也不知道那二禿子是怎麼想的,誰家埋肉埋土里,還埋這麼深。
抖落抖落塑膠袋上的雪土,這個二禿子未免也太摳門了點,栽贓陷害你也不多預備點,塑料袋里裝著的牛肉有個五六斤也就好不錯了,先把牛肉放在了一旁,趕緊把那個坑給填平,又用腳狠狠地踩了踩,不能讓二禿子發現有什麼不對的。
拎著五六斤豬肉進了屋,見那灶坑里面還有著火,也不知道大爺王喜民要干什麼用的,鍋里面燒著半鍋的白水,胡強將手指小心翼翼地探了探,水溫還不錯,順手在外面抱了點木條來扔進灶坑里,鍋里的水片刻之後就翻了花。
你不是想栽贓陷害嗎?老子現在就給你毀尸滅跡,讓你連塊牛肉渣都找不到。只見胡強樂呵呵地就把那大塊牛肉從塑料袋里取了出來,簡單地用清水沖洗了一下,又用刀切了幾個口子,就扔到了沸騰的開水中,再把鍋蓋一關,一切搞定。
胡強本想回到炕上小睡一會兒的,然後等那鍋里的牛肉煮熟了之後,好事先品嘗一下,可他立即又覺得有些不妥,有必要去看看那二禿子,順便也嚇唬嚇唬那小子。最主要的是自己心中還有個疑問,當時大爺王喜民他們找的時候,為什麼腳印半路就不見了呢?就算是把牛給在半路殺了,你不也得靠雙腳把肉運走。
想到這一方面就沒了睡覺的心思,穿著軍大衣戴上帽子,又找了一條厚厚的圍巾,將腦袋整個都包裹上,夜里的小風可跟有太陽的時候不一樣,要是不保護好自己的話,搞不好就要得個風寒。胡強可不想病倒在鄉下,那自己的鄉村之行豈不是全泡湯了。
鄉下的夜晚總是那麼的冷清,除了風聲和犬吠你听不見任何嘈雜的響動,就連你腳下踩著雪地的聲音,如果稍加注意也可以輕易地分辨出來。皎潔的月亮掛在天邊,雖然看起來很明亮,但出了村子之後就難以分辨得了東西南北了,只要靠著直覺和發光的參照物,才能夠順利地到達終點。
好不容易才來到了村口,那地方是個楊樹林子,進村的路口上有個界碑,二禿子正騎在那上面抽著煙卷,如果要不是過往車輛的燈光,還真的難以發現他的存在。胡強悄悄地靠近了一點,來到了二禿子的背後,在地上挑了一塊小石頭,沖著界碑就扔了過去。
小石頭打在界碑上,發出了古怪的聲音,二禿子轉過頭去,瞧了瞧四周沒什麼,不以為意地又轉了回去。胡強見他沒什麼反應,又一次挑了個大塊點的石頭,瞄準了界碑前方的位置,嗖地一下就拋了出去。
只見那石塊順著完美的拋物線,落在了二禿子眼前不到一米處的地面上,逐漸地向著前方滾了過去。二禿子被突然出現的狀況嚇得一呆,就連嘴邊叼著的煙卷也都掉在了地上。他機械地將頭往後轉了過去,謹慎地看了看每個地方,可是由于沒有什麼照明設備,實在看不清楚哪里有什麼東西。
「呵呵,沒什麼東西,只定是風把石頭子吹起來的,你看我怎麼現在都疑神疑鬼的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精神有毛病呢!」
二禿子自我安慰著,可他心中越是不想往那方面想,腦子中偏偏就出現那在城里錄像廳中,看鬼片時候的各種影像。為了排除這種恐懼的狀態,他不斷地抖動著雙腳,一來能夠活血鍛煉筋骨,二來能夠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同時他還哼起了小調,因為他听村子里面老人說,鬼怪之類的東西怕大喊大叫,現在他是不敢大喊大叫,所以只能小聲地哼著歌,期望著那些小鬼不是什麼聾啞人就好了。
胡強見這兩下子都沒嚇跑二禿子,多少有點灰心喪氣,所以就琢磨著直接上去把他給抓住,然後等著那些縣里工作組的人來之後,逼著二禿子把和盧興旺的栽贓陷害的陰謀詭計都抖落出來,那時候就算工作組里有盧興旺的人,也就都無濟于事了。
胡強打定了主意之後就慢慢地從藏身的地方爬了出來,悄悄地模了過去,見二禿子毫無察覺地坐在那里,胡強伸出大手就抓了過去,可他手才挨到二禿子的肩膀,那小子一下就鬼跳了起來。「媽呀」一聲就往村子里面跑了過去,卻把胡強愣在了那里。
我靠,原來這小子早就發現後面有東西,只是沒料到是人而已。不過,這樣的結果也好,總算把二禿子給趕走了,那縣里工作組的人,只要是不去盧興旺那邊,那一切事情就都好辦了。
胡強笑呵呵地也正想離開,就見大路上下來一輛吉普車,晃著大燈就沖了過來,到了胡強跟前就停了下來。那司機搖開車窗沖著胡強一指,氣焰囂張到極點地喝問道。
「哎,我說那邊那人!跟你打听個道,這是往村子里面去的路不?」
那人一張口就是滿嘴的酒氣,差點就沒將胡強燻得昏過去,再瞧瞧車後座的幾位,也東倒西歪地後面坐著打著醉拳,想必是剛才哪里喝過不久。要不怎麼說現在這個時候,只要發生交通事故就是公家的車,這些給政府開車的司機一個個都是沒心沒肺的主兒。
「你說啥?我听不見,你再說一遍。」
胡強將手放在耳朵旁邊,裝聾作啞地回答道。
「狗日的,居然遇見個聾子。」
司機迷迷糊糊地罵了那麼一句,又耐著性子地重復了一遍。
這回胡強裝作听清楚了,故意拉著長音說道。
「哦,你要進村子啊,不能走這邊,這條路是通墳地的,我是在這兒附近守墓的,再不你到我那屋里待會。」
那司機是喝了不少的酒,腦子不太清醒是不錯,可是耳朵卻能听見,一听說面前這人是個看管墳地的,立馬就把腦袋往後移了移,迅速地把車窗搖了上去,開車就上了公路。
「媽的,你會不會看地圖,怎麼領的路啊,都快把我給帶到墳地去了。」
司機罵罵咧咧地沖著副駕駛座上的人說道,那人很是委屈地用手中的手電筒照了照手中的地圖,沒錯啊,進村子的就是這條路,什麼時候改成墳地了?
胡強見吉普車駛入公路,心說你們這些家伙就去慢慢繞吧,最好是酒後駕車撞死你們丫的,為黨和人民也好省點民脂民膏。胡強吹著口哨就往回走,到了家門口還沒進屋,就聞見了牛肉的香味,看來已經熟的差不多了。
進了屋之後把鍋一掀開,用筷子在牛肉上除點了點,略微還有點欠火候。不過,胡強還是拿來小刀割下來一塊,國外什麼牛扒之類的菜,不都是六七分熟就能吃了嘛,咱也相仿一下把肉撈出來,撒了點鹽花塞進嘴里嚼了嚼。恩,新鮮的牛肉的確味道要比較好吃一點。
這麼好的東西自然不能夠獨自享用了,作為這次事件的一大功臣,胡強割下來一大塊扔給了大黑,這只大狗可是勞苦功高啊,要不是有它在先跑走,哪里能夠這麼容易就得知如此天大的陰謀,更不會吃到這麼好吃的牛肉。
又吃了幾塊牛肉,感覺全身上下都暖和了許多,看來在外面活動也是消耗了不少的體力。重新又將鍋蓋合上,瞧了瞧鐘表上的時間,心想這個大爺王喜民和大娘是不是被人家給灌醉了,怎麼到現在還沒來喊自己去吃飯。
算了,總不能一直在這里等下去,就出去迎一迎他們吧。說著就走出了院子,可胡強也不知道那家是在殺豬的,就只能夠在村子里面閑逛,希望能夠遇到王喜民或者大娘他們之中一個人,晃了半天也沒遇見一個,正打算回去的時候,就瞧見了一輛比較熟悉的吉普車停在了一個小院子的前面。
胡強很是奇怪地走到近前看了看那車上的牌照,果然不出他所料就是在村口界碑那里見到的那輛,看來他們是把路給繞明白了,只是不知道他們這先到的是誰家里。胡強往院子里面瞧了瞧,透過玻璃窗子看到那屋里,只見幾個大老爺們正在酒桌上推杯換盞地喝著。
突然,吱呀一聲門從里面開了,盧興旺板著臉從中鑽了出來,後面跟著的是嚇得灰頭土臉的二禿子。盧興旺一出門就對二禿子狠狠地批評道。
「你是怎麼搞的,讓你去接個人,都給我辦不好,你還能干點啥?」
「叔,不是啊!那村口,村口,有鬼,還拍了我肩膀一下,你瞧瞧,估計肩膀那地方,現在還留著黑手印呢!」
二禿子邪乎了一陣,就要把上衣月兌了,讓盧興旺看個明白。
盧興旺是個不信邪的主,上去就給了他一個耳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