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誣蔑!」胡盧矢口否認,心中卻是大驚,尋思︰「這‘赤果果’的謠言,編排的如此有鼻子有眼,若非貧道清楚自己和女媧娘娘沒有此種關系,單听別人所述,只怕也要信了八九分,今日方知‘三人成虎’之厲害。只是貧道生出的那一顆葫蘆籽……難道那老嫗竟是女媧娘娘所化?」他心中想到此事,驚疑之余,臉不免顯出幾分,很有些陰晴不定的意思。
他們師徒三人在這里嘀嘀咕咕,卻被一人看在眼中,正是第「一」代人皇伏羲。伏羲轉世之前原為女媧胞兄,听到這等謠言,心中如何不惱?只是他成就人皇以來,已有相當長很時間沒和女媧相見了,著實無法肯定此事真偽,竟也相信了七八分,埋怨女媧娘娘不曾和自己通氣之余,對胡盧也有些牽怒起來,終是顧忌胡盧身的無量功德,不曾失了禮數,前問道︰「葫蘆道兄,此事關乎你自己和我妹妹的名聲,你難道就這樣坐視不理麼?」
胡盧苦笑道︰「道兄,貧道自己還糊涂著呢,你叫貧道如何處理?」伏羲不意得了這麼一個答案,還道胡盧是故意將事情說的含糊,真想和自己妹妹拉點關系;直言問道︰「他們所言可是實情?」胡盧答道︰「自然不是,只是……」只是伏羲卻不給胡盧解釋的機會,說道︰「既然如此,為何不站出來澄清此事?」
「澄清?」胡盧心道︰「且不說貧道自己仍有許多不明之處,便是那葫蘆籽果然和女媧沒半點關系,這種八卦新聞是可以澄清的麼?你越是說沒有這回事,別人越道你是欲蓋彌彰!」說道︰「道兄,別說貧道自己也沒有搞清楚其間細節,便是搞清楚了,這種事情本身就說不清,若有貧道出面,反會引來更多的謠言。」
伏羲卻想︰「好哇!細節都有了,還說沒有這回事?」他卻不知胡盧有犯了老毛病,把洪荒當成了「言論自由」的後世,下意識聯想到娛樂明星間的緋聞,根本不是當事人三言兩語可以平復的。只道胡盧果然和女媧娘娘有那不清不楚的關系,在兩人沒有商議之前,不好單獨做主;雖說這個猜想已經非常接近事實,卻也誤會了胡盧的意思。尋思︰「貧道若再作深究,反顯得自己多事,待我尋隙問過女媧,再作打算。」
他二人在此爭執,卻不知早落旁人眼中,各個尋思︰「大舅子替妹子來找妹夫的麻煩嘍!」正在此時,又有賓客到來,卻是巫族大巫風伯、雨師來賀;未幾,又有賓客,卻是那水族祖龍親來賀喜,又四海龍王及許多隨從捧了禮物。正是︰
一陣喧嘩兩客至,驚動滿堂眾修士。
真修隱士把杯停,各個抬頭舉目候。
若說巫族不待見,還有水族四海賓。
莫道龍宮無寶貝,不論奇珍有稀藕。
應龍將那海內瑤草,水中異藕等百樣賀禮收了,來謝祖龍,說道︰「不意舅舅親至,甥兒惶恐!」祖龍笑道︰「莫說這些有的沒的,你母我妹早年受苦,全是舅舅之錯;前日你又助人族治水,護我龍族之名,今日喜慶成婚,豈能不來相賀之理?」隨後,四海龍王又來見禮,皆稱應龍為舅舅,又稱胡盧為師爺爺。
胡盧祖龍相識日已久,兩人兄弟相稱敘舊情,卻是驚煞了許多人。便是準提道人也要尋思︰「那祖龍得道極早,雖因無那大道機緣不曾成聖,卻也是和鎮元子一個級數的人物,便是貧道也不願輕易得罪。不意竟與葫蘆道兄弟相稱,交往甚密,越發顯出葫蘆道的不凡,貧道卻要加緊腳步,萬不可讓葫蘆道投了他派。」有一詩單道祖龍,正是︰
億萬水族真至尊,天地未開已仙家。
四海各洋皆稱祖,真龍金身福壽賒。
伏羲見了,亦是吃驚非小,尋思︰「只道這葫蘆道兄功德奇大,怕已不在女媧妹子之下,是個福德至仙,不意交游如此之廣。看那祖龍神態,當和胡盧關系非淺,只怕不單單是敬胡盧功德,而是真心相交,似頗有惺惺相惜之意,卻不知胡盧有何本事,叫祖龍如此看重?貧道的目光終短淺了些,只看胡盧能與祖龍這般人物結為兄弟,倒也配得我妹女媧。」
若能略去燃燈使壞,賓客思異,這一場婚禮卻也圓滿,賓主盡歡。但也正因了謠言、插曲,使得胡盧一門聲勢大漲,不單再因「盡是」福德至仙顧忌;若說祖龍來之前,顧忌中還有幾分羨慕或是不恥,那祖龍來了之後,便只剩了顧忌與羨慕了。不過也有例外,一是那燃燈道人,忌恨不減反增,終是有所忌憚,竟有些心灰意冷,尋思︰「若無機緣,得那好靈寶,甚至是至寶,此生怕是報怨無望……」二來自是那準提道人,驚訝于胡盧與祖龍關系密切,己所不及,亦是頗為懊惱!
宴終人散,單表伏羲,竟沒有和神農等人一起回火雲洞,而是徑直至媧皇宮,問道︰「女媧娘娘在否?」靈珠子識得伏羲,急忙迎入宮內,說道︰「大老爺稍等。」說罷來見女媧,說道︰「娘娘,大老爺來了。」女媧娘娘急忙來見,問道︰「久不見兄長登門,此來可有要事?」伏羲說道︰「特為妹妹之事而來。」
待要啟齒時,伏羲卻又為難起來,畢竟此事實在不好出口,只好撿要點,說道︰「人族治水成功,截教借機設宴,太老君請我等人皇下山赴宴,不意又適逢葫蘆道人之徒,軒轅舊臣大巫應龍與女魃成婚,只得又盤桓了數日。不想婚禮之忽降功德,引得眾人猜疑當是天地人三婚之一,這倒也罷了,可恨有人使壞,卻故意引到妹妹身,說人婚當是妹妹與葫蘆道人。」
女媧娘娘聞言,羞怒交加,尋思︰「怪不得本座近日心血來潮,頗有不安之感,不想竟是因此!」然而這回不比紅雲那次空傳,女媧娘娘終是心虛,臉顯出幾分來,話鋒一轉說道︰「應龍與女魃成婚,既然天降功德,當是人婚才為正理。人族雖為洪荒主角,終還有其他種族,正應是他二人血統太雜,無意中集齊了人族、巫族、妖族、水族四族的純正血脈,才使天地認可。」
伏羲觀女媧娘娘面色有異,說話又前言不搭後語,心中猜疑起來,遲疑道︰「為兄問過那葫蘆道人,其人不肯出面闢謠,說話吞吞吐吐,此事……」女媧的臉色登時又紅了幾分,說道︰「別人說我壞話也就罷了,便連兄長也信麼?」伏羲尷尬萬分,說道︰「既無此事,妹妹出面澄清便是,料想……」
女媧心道︰「你道我不想麼?只是其中另有隱情,修道之人可偷可騙,唯獨不可立違心之言,叫我如何澄清?葫蘆道人倒也知事,未將此事說破,若那道人乃無恥之徒,借機生事,叫我如何自處?只這一來,卻有平白欠下葫蘆道人的天大人情!此事既然不能解釋清楚,反叫別人更見疑惑,便是看我聖人面,防了眾人之口,如何防得別人心中所想?」說道︰「此事我自有主張,兄長就不必為此事操心了。」
伏羲尋思︰「我為你的事忙前忙後,有什麼不能對我這兄長說,至于這般含含糊糊?只說應龍與女魃之婚是人婚,卻還有地婚未定,對于自己和葫蘆道人的事卻只口不提,分明是自己心中有鬼,難道當真是與那葫蘆道人暗通曲款,又不欲叫我這作兄長的知道。說什麼你自有主張,反倒顯得是我多事,世間那有這般道理!」于是說道︰「既然如此,為兄告辭!」
女媧娘娘也知兄長心中不悅,然而此種事情如何好意思向第三人啟齒,便是自己的兄長也不行,只得心中長嘆一聲,說道︰「兄長來一次不易,多留些日子罷!」伏羲躊躇半晌,說道︰「為兄身為人皇,無事不能輕離火雲洞,此次前來已是不該,妹妹你好自為之罷。」隧起身作辭往宮外走去,回火雲洞去了。
伏羲才走,女媧娘娘縱是聖人卻也是一女子,再也按耐不住,隨手將茶盞摔了,又弄倒不少桌椅,方自平息了胸中怒氣,愈想愈覺傳言之人可恨,捏指算過,知是燃燈道人使壞,但卻拿不住把柄,尋思︰「燃燈道人著實可恨,身為闡教副教主,卻誠心與我作對,想來闡教也月兌不了干系,如今不好與你計較,且尋惡語風傳此事之人出氣,雖不至取了這些人性命,但也要懲戒一番,叫人知道本座不是泥塑的聖人,待日後有機會了,再與你闡教分說。」
女媧娘娘在這里生悶氣,卻叫一干小童納罕,各個尋思︰「大老爺離去時悶悶不樂,卻也不曾生氣;大老爺與娘娘可是親兄妹,娘娘何至于生這麼大的氣?」那靈珠子比尋常小童的身份要高幾分,伏羲又是他迎進來得,略略听去只言片語,待眾小童問時,說道︰「大老爺似是受人所托,來向娘娘說親的。」
眾小童大驚,忙問︰「娘娘天姿國色、心地和善,又兼是洪荒功德聖人,世間如何還有能配得娘娘之人?」靈珠子常隨女媧娘娘左右,見識頗為不凡,說道︰「好叫你等知曉,世間有大能為者不知幾凡,能與娘娘比肩之人亦不在少數,這回卻是個叫葫蘆道人的,連我也知道的不很清楚。」眾小童奇道︰「連你也不知,想必不曾來過宮中,如何得知娘娘之名?」
這下靈珠子也不知如何分說,只道︰「想是娘娘外出時,被人瞧見了,何況娘娘的名聲極好,天下誰不知道,有人來求,也不足為奇。」眾小童皆道有理,卻有一人冷笑道︰「靈珠子你莫要賣弄自己的見識,但凡有大能為者,誰不知娘娘聖名,本身向道之心均是堅之又堅,豈會像你說的那般不濟?此事分明是你杜攥!」
眾小童細看時,卻是碧玉子,比靈珠子入門還早數百年,只是被靈珠子後來居,搶了女媧娘娘的恩寵;以至于兩人向來不對盤,稍有小事便要爭一爭。靈珠子見對方又來拆自己的台,心中不悅,說道︰「我如何杜攥了?那葫蘆道人名聲功德極大,幾不遜于娘娘,又有人族聖父之稱,正與娘娘人族聖母之名相當,實是娘娘的良配!前來求婚有何奇怪?」
碧玉子也知不少關于胡盧的事情,恥笑道︰「葫蘆道人確如你所說,身份或者當得,但你卻忘記了,葫蘆道人生就一張女圭女圭臉,卻又盡顯老態,說得好听叫鶴發童顏,實際卻是個老朽,如何配得娘娘?如何敢生出求偶之意?」靈珠子兀自強辯道︰「葫蘆道人亦是有大神通之人,換個樣貌還不是易如翻掌?」
這是實話,然而葫蘆道人既然胡盧化作老朽,自然不會輕易動了兒女之情;靈珠子卻是無法解釋清楚,遂又反問道︰「那你卻道娘娘為何生氣?」碧玉子哪知事情經過,此事被逼的急了,又想強出一口氣,竟口無遮攔道︰「這又何奇怪,女人每月總有那麼幾天脾氣古怪,娘娘雖為聖人,終還是女兒身。」眾小童那知這等事,忙問究竟,碧玉子一時忘形,竟不顧這是抵毀之舉,反而加意分說起來。
不意此事給女媧娘娘听到,登時大怒,要將碧玉子治罪,那碧玉子自知難以幸免,卻也不要靈珠子好過,出聲強辯,說了靈珠子許多壞話。女媧娘娘盛怒之下,豈會細辨,那靈珠子也曾辯言,終是不曾消去女媧娘娘的怒火。女媧娘娘終于心善,念在追隨二人追隨自己多年,只將二人責罰一番,又令二人面壁千年。
女媧娘娘︰「本宮在這回被編排的這麼慘,眾位道怎麼也得給點推薦收藏安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