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歡死咬著下唇,一言不發。
雲紫洛牽過抱琴起身的姚玲玲,兩人握了一下手,以示這次圓滿成功的合作,一起笑嘻嘻地回到了座位。
攝政王眸光贊許驚艷毫不掩飾。
陸承歡更是氣得心里發堵。
太後連連點頭,暗忖,果然不愧鳳格出身,未來的皇後,琴棋書畫歌舞,哪樣都拿得出手!懶
陸承歡冷著臉,道了聲叨擾,徑直離開了慈寧宮,連一刻也不願在這多呆下去。
宮宴如常進行,直到散場。
太後叫住了雲建樹與楚寒霖留下說話。
雲紫洛心里一緊。
當初沒有拜堂,是因為秋月新死,忌諱喪期辦喜,可此時,秋月的頭七都過了……難道太後竟是要商量她與楚寒霖的婚事嗎?
她輕蹙眉頭,便站著沒有動。
姚玲玲和她說了幾句話後就跟著丞相府回去了。
周氏和雲浩、雲輕屏也並沒離開,有宮女請她們去偏殿用茶等候。
楚子淵走過來,「洛兒,我們去宮外等。」
此時,慈寧宮中人散得差不多了,攝政王並沒有走,正負手站在台階上,冷眼看向楚子淵與雲紫洛。
「好。」雲紫洛感受到了身後男人強烈的注視,卻沒有回頭,和楚子淵並排出了慈寧宮。
身後腳步聲沉重響起,雲紫洛抿起唇。蟲
居然跟過來了。
于是她在廊上柱旁停了下來,斜身靠向大紅漆雕圖繪彩的圓柱上,一傾頭,朝這邊瞄來。
果然,一身黑色金邊長袍的攝政王也剛踏出慈寧宮,上了走廊。
楚子淵見她停下,也停了腳步,眉梢含笑。
「洛兒,你的舞跳得真好,身姿真輕盈,我簡直不敢相信是你在跳舞。」
雲紫洛淡淡一笑。
這具身體的柔軟比她當初有過之而無不及,她不過是加了些現代的舞姿進去而已。
輕嘆一聲,以前的那孩子真是太埋沒了!
雲紫洛已坐到了長廊的扶手之上,將兩只腳輕輕架在欄桿之間,楚子淵也與她坐到了一起。
此時,攝政王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黑色的軟袍拖垂于地,透著蠶絲特有的光澤,男人如同閑庭漫步般,走到兩人面前。
雲紫洛低著臉,看自己的鞋子,一幅沒有察覺的模樣。
「攝政王慢走。」
楚子淵的臉色有些冷,不過也只是瞬間,站起來的時候嘴角已勾起一抹溫潤的笑來。
攝政王側頭,並沒看他,眼光轉向了天邊的月亮,低低自言自語,「今晚月色還不錯。」
便站在那里,負手玩弄著拇指上的碧玉扳指,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
雲紫洛等了半晌,終于抬起了頭,和楚子淵說道︰「我們換個地方。」
楚子淵巴不得,笑道︰「好,我們去那邊。」
然而,攝政王又不動聲色地跟在了兩人身後。
雲紫洛往左,他就往左,雲紫洛往右,他也往右。
好像,他是他們兩人的影子一般。
雲紫洛再好的脾氣也忍耐不住了,回過頭,沖他喝道︰「你想干什麼?」
楚子淵斜身攔住了雲紫洛的視現,挑釁似地望了眼攝政王,嘴角輕輕染上一抹笑意,回頭道︰「洛兒,這里是皇宮,攝政王想去哪里自然不是我們能管的,我們聊我們的。」
說著很親熱地牽住她的衣袖,拉她到一旁花圃,在石砌上墊了一塊帕子,讓她坐下。
雲紫洛深吸一口氣,剛準備去坐。
一道黑色的身影比她還快,已閃到了花圃旁,拿走楚子淵那塊帕子,丟進花叢,攝政王已月兌下了自己的黑色袍子,小心地折疊了幾道,平鋪在石砌上。
「坐這吧。」
他開口沉聲道,身上卻已只有一件青色的中衣了。
夜風吹來,薄薄的中衣緊緊貼在了身上,勾勒出男人健碩完美的上半身,肩寬腰窄,月復肌有力。
雲紫洛愣了一下,冷冷地笑了一聲。
轉身卻坐在了冰涼沒有鋪墊任何東西的石砌上,攝政王那件黑袍,孤零零地躺在離她較遠的地方。
「子淵,坐這里來。」
她招呼楚子淵。
楚子淵應聲過去,偷窺了下攝政王的臉色。
就見男人臉色微變,卻很快恢復了常色,走到石徹旁,又旁若無人地將黑袍打開,然後穿在了身上。
在楚子淵與雲紫洛都以為他會離開了,攝政王卻閑閑地坐了下來。
雲紫洛眸間有怒火涌起,干脆直接無視。
過了片刻,慈寧宮的正門處已有了動靜。
雲紫洛起身望去,就見楚寒霖與雲建樹一前一後地從前宮出來,兩人臉色都很鄭重。
雲紫洛快步過去,「爹!」
雲建樹偏頭看見她,臉上現出幾分笑意來,只是眉宇間的擔憂之色並未一時撤去。
「洛兒——攝政王,八王爺。」
雲建樹看到了跟在女兒後面的兩個男人,趕緊叫了一聲。
雲紫洛在攝政王看不到的角度,紅唇一嘟,翻了個白眼。
無賴!
攝政王低沉著嗓音道︰「雲將軍正事忙好了?本王等你許久了。」
雲建樹受寵若驚。
「攝政王,您怎麼親自在這里等老臣,這……」
「跟本王回府吧。」攝政王打斷了他的話,已先轉身離去。
雲紫洛恨恨一跺腳,和雲建樹匆匆說了幾句話,眼睜睜看著他追上攝政王的腳步。
楚寒霖仍舊站在原地,看著楚子淵與雲紫洛,薄唇一掀,「跟我回四王府。」
雲紫洛挑眉,很不適應他這種類似命令的口氣。
「四王爺先回吧。我自會回去。」說著,拉著楚子淵走遠。
楚寒霖大步跟了上來,嘴里道︰「雲紫洛,太後剛才招我和你爹去便是談拜堂的事。」
「那定下來了?」雲紫洛回頭。
「還沒有,不過也快了。」
楚寒霖的語氣滿是志在必得,「雲紫洛,我一定會娶你的!而且會待你跟屏兒一樣好!雖然我們之間一波三折,但真正的感情是風雨擋不住的!」
見雲紫洛沒再理他,他大聲說道︰「雲紫洛,我相信!你還會愛上我的!總有一天,你的心里,只會有我一個,再也裝不下別人!」
雲紫洛忍住了反胃的沖動。
這個男人,他怎麼就來那麼多自信呢?
楚子淵柳眉輕擰,不時回頭看著楚寒霖被他們越拉越遠的身影。
「洛兒,不要跟他拜堂!他不值得你擁有!」
上馬車後,楚子淵第一句話便是這句。
雲紫洛點頭,「這幾天,我會跟父親聯系,我想,一定是父親沒有答應太後,所以日子沒有定下。」
楚子淵的鳳眸中極是認真,「嗯,我也會跟你父親聯系的,洛兒,我會娶你的。」
雲紫洛訝然地抬頭看向他。
之前听他這麼說是因為不知道長樂公主會來祁夏聯姻,可子淵的意思,難道他想娶兩個?或者說,放棄長樂公主?
「我——」
「別說了,我一定會娶你。」楚子淵似乎知道雲紫洛想說什麼,直接打斷了她的話,轉開話題。
八王府的馬車繞了個彎,便是為了在四王府門前將雲紫洛放下。
楚子淵執意送雲紫洛回到西院,到了西院門口才離去。
他並沒有走遠,轉了幾個彎,到了拐角處,輕啟唇,「展興!」
「王爺!」
一身黑短衣打扮的展興出現在夜色之中。
「如何?」楚子淵低聲問。
展興扭捏了半晌,低著頭道︰「今晚鬼魂暗地跟著雲紫洛去了宮里,西院就我跟桃兒,我幫她涮了碗洗了衣……至于她的感覺,我不知道。」
「做得好!」楚子淵挑起大拇指,「桃兒是個不錯的姑娘,可要趁早奪得芳心,本王就給你們主了這門婚事。」
展興臉微微一紅。
他豈不知主子的心意?
只是,腦海中飄過桃兒紅撲撲的小臉蛋,他還是忍不住輕輕一笑,桃兒的確很好,很好……
雲紫洛進屋,桃兒從偏房聞聲而出,手腳麻利地為雲紫洛打洗澡水。
本來已在丞相府洗過一個澡了,參加宮宴肯定又流汗,所以再洗個澡就直接上床入睡了。
喚鬼魂與展興兩個將浴桶抬到了外室,雲紫洛便將兩人轟了出去。
兩人淚流滿面啊,他們來西院就是做免費苦力的……還得爭著做,搶著做,為自己的主子爭一分希望。
吹滅幾上的一盞燭火,室內立刻昏暗起來,雲紫洛輕褪衣衫,滑落水中,溫熱的水立刻洗去一身疲憊。
她輕仰著頭,任一頭烏黑的長發飄在水面,舒服地眯起眼。
殊不知,內室的窗欞打開,一人悄無聲息地翻進。
剛進來,便听到了外室有低低的水聲,攝政王一愣,手上的半邊窗欞極輕極輕地合上。
內室沒有點燈,一片黑暗,外室朦朧的燭火若隱若現,能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水汽撲面而來。
攝政王突然意識到什麼,抿了抿唇,臉上微微一紅,心卻劇烈跳動起來。
外面的水聲又「嘩嘩」響了起來。
攝政王放緩腳步走到床邊,想要坐下來,可听著外室的水聲不斷,他的臉色變換了幾下,猶豫片刻,還是邁開腳步悄悄往外室走去。
大手握住了垂簾,掀開一條縫,攝政王眯眸望去,臉部頓時熱得燒了起來。
這里看到的正是雲紫洛的背影。
女子正傾著頭擦洗身子,一頭如瀑的長發全部側在了一邊,露出優雅的雪頸,雪白的後背更是一覽無余。
攝政王的呼吸猛一下急促起來,抓著簾子的指尖都在顫抖,腳步更是想要往前沖。
但想到白天的事情,他終是吞了下喉嚨,緩緩地後退。
由于攝政王功夫較深,又沒有靠近,還有水聲,雲紫洛並沒發現室內還有人。
洗好後擦干水跡,隨手拿了屏風上的長布巾裹住身子,她赤腳走進內室。
連燈也沒有點,就著外室的一點光亮爬上了大床,月兌掉長布巾,果身鑽進了被窩。
剛躺下,窗欞便是咯吱一響。
雲紫洛的心一緊。
這個聲音,已經好多天沒有響起了,難道今天……
正想著,熟悉的腳步聲已到了床前,攝政王沙啞地喚道︰「洛兒,我來了。」
听到這個聲音,雲紫洛又喜又悲,可更多的是憤慨。
怎麼了,這個男人見自己今天舞跳得好,又想起自己來了?
在皇宮里就算了,難道還想纏到她屋子里來嗎?
雲紫洛咬住下唇,閉眼裝沒听到。
豈料攝政王卻如上次一般躍到了床上,徑直掀開被子蓋住了兩人。
「啊!」
雲紫洛低低一聲尖叫,身子已落進男人溫熱的胸膛,她的雙頰頓時羞成了血紅,又氣又急。
光滑微熱的身子一攬進懷抱,攝政王就發現了不對,身子一僵,雲紫洛已經掙開了,抱著被子跳下了床。
「洛兒——」攝政王急了,坐起來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你穿好衣服,行不行?」
他十分艱難地說出這句。
天知道,那樣抱著她的手感好得讓他想要吼出聲,可是,他知道這不允許……
「赫連懿,你滾!」雲紫洛冷冷說了一句,站著沒動。
「好,我滾,我滾,我不會踫一下!你穿好衣服好不好?我等會兒進來看看你臉上的毒。」
攝政王連連保證著,從窗上翻出了院子。
這個動靜驚到了屋頂上的鬼魂,他飛身下來查看。
這個時間段,是鬼魂值班,展興去休息了。
所以每次攝政王來,展興都不清楚。
就像鬼魂也不十分肯定楚子淵後半夜是否會來一樣。
只不過,這次展興受了楚子淵的吩咐,早早便隱在暗處觀察,攝政王來,他其實根本沒能注意到,但攝政王被狼狽地趕了出來,卻正好讓他瞧見了。
展興臉色微沉,二話不說,轉身奔出了四王府。
「主子。」鬼魂有些尷尬。
「沒你的事,下去吧。」攝政王立刻扳起臉,命令。
「是。」鬼魂如釋重負。
雲紫洛找出干淨的中衣穿了,瞄了眼映在窗紙上高大黑暗的身影,也不說話,徑直回到床上躺下。
過了一會兒,攝政王的聲音在窗外問道︰「洛兒,好了沒?」
雲紫洛不答。
「洛兒,我進來了。」
攝政王說了幾遍後,掀開窗子重新躍了進來,模到床邊,見女人已經躺下,眸光柔和,道︰「洛兒,讓我看看你的臉。」
說著,他從袖中掏出夜明珠,掛在了帳頂。
梨木大床四周,頓時雪亮。
雲紫洛也被這光亮刺得睜開了眼楮,惡狠狠瞪向攝政王。
「不用你關心!」
「洛兒,你是我的女人,我不關心你我關心誰?」攝政王的聲線依舊柔情四溢。
「滾!別在這假情假意了!」
雲紫洛坐起來,雙手在被中緊緊握著拳頭,眸光里滿是恨意。
「我對你是真是假,我不信你看不出來。」
攝政王坐在床邊,一雙鳳眸深深地凝望著她,大掌輕輕放在了心髒處,這里好難受,好難受。
「是真是假你自己心里清楚!」雲紫洛別開眼。
「洛……」攝政王一把握住了她的兩只小手,眸光中盡是痛心。
雲紫洛掙扎卻沒掙開。
攝政王干脆一用力,將女人攬在了自己懷抱,緊緊地抱著,不舍得放手。
雲紫洛一張臉氣得幾次變色,猛力捶打著他的胸膛,發出「砰砰砰」的聲響,可見用力之大。
攝政王根本不松手,任她打。
「洛兒,別打痛了手,你要是恨我,就罵我!」
「赫連懿!你想起來的時候就跑來跟我說這些虛情假意的話,想不起來的時候就根本不記得我這號人!你還有臉說你是真心實意!」
雲紫洛只覺得滿月復酸楚,一張嘴,話就月兌口而出。
攝政王愣了一愣,突然低頭,俯耳道︰「洛兒,你是不是怪我好幾天沒來看你?所以才跟我發這麼大的脾氣?」
「誰說的,你想來就來,想不來就不來,整日跟別的女人廝混在一起……這樣的男人,送給我我都不要。」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
攝政王伸手掩住了她的紅唇,急聲道︰「你胡說些什麼!我那幾天不是不來看你,更沒有跟什麼女人在一起!明明是你,先對不起我!」
「我對不起你?」
雲紫洛的聲音驀然抬高了,「你不是跟那個承歡郡主天天在攝政王府嗎?連過節都跟她在一起過,哪里還記得我!」
攝政王搖頭,托起她的下巴道︰「承歡是在我府上,但是過節我也沒跟她在一起,倒是你,卻是跟楚子淵在一起。」
雲紫洛冷笑,「我跟他在一起怎麼了?至少他在國節時還記得我一個人冷冷清清在這里,陪我過節怎麼了?」
攝政王的手微微一顫,鳳眸中劃過深深的心疼。
「洛兒,對不起。」
「別跟我說對不起!」
「洛兒,我不是有意的,因為我,從來都不過節,所以,我……」
從來都不過節?
雲紫洛的心一顫,凝神望向他。
攝政王苦笑一聲,「我從來就憎惡過節,可是那天晚上,為你破了例,我出來找你了,卻找到了城南一家酒館,看到你跟他……」
說到這,攝政王的聲音都顫了起來,手也再也托不住她的下巴,松了下來。
「喝酒。」雲紫洛接道。
「不是!」
攝政王一想到那個畫面,整個心房都在疼痛,「你在跟他親吻!!!」
他狠狠握住了拳頭,痛苦充斥了整張臉,「洛兒,你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你真的那麼愛他嗎?」
雲紫洛呆住了。
依稀記得那天晚上子淵是吻了她,但不是她要的感覺,便推開了他。
「我對子淵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大聲說道︰「不是,不是!我,我以為,是你……我推開了他,後來我就暈了,什麼都不知道了!那天晚上,是子淵送我回來的,可是我跟他之間清清白白!」
攝政王怔了半晌,問道︰「你以為是我?」
謝謝xiong0620的12朵鮮花、xinlei0218的5朵鮮花,風鈴1007的鮮花,cyyl690106的神筆,香味抹茶的荷包!竹林聲聲(2張)、xhwryy(2張)、candythytt、6884472bei、ztw_zz、sttgjj、applelinhy、123949727的月票!周五有加更!
還有哦︰六千字一章,是放在一起了,所以只一更。等加更過了可能會恢復三千字一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