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主僕二人出門卻听得一陣哭聲,只見一錦衣男子正拉扯著一名跪在街上的女子。走過去才發現︰女子膝下的一張紙已然起皺,上有賣身葬父四個字。饒是寒墨遠離人世已久,也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女子還在哭,錦衣男子臉上滿是不耐︰「你不是賣身嗎?我徐驁買下你做妾是看中你這幾分姿色,你在這嚷嚷個什麼勁啊!趕緊跟本少爺回去!」
「嘖嘖,怎麼得了,這個徐驁又在欺負良家女子了,父親在朝為官也不致如此肆無忌憚吧。」
「也不怕日後遭天譴!」一婦女不由罵道。
「哼,天譴?這天早就死了,和澹台府一起遠離無淚之城了。」
「??????」
听得旁人議論時,寒墨頓時明白,原來這徐驁不過是仗著其父在朝中有著三品的官職,便一向魚肉民間。京師里原來又多了這樣一個登徒子,無淚之城,這麼些年,你竟變卻了這般模樣。
女子哭道︰「依依只是想做個本本分分的丫鬟,不要做妾啊!」
徐驁眼里滿是嘲諷︰「都賣身了,你還假清高啊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你當本少爺花十兩銀子買你干嘛啊?你??????」
「十兩是吧?本公子出二十兩!」這時,一位手執紈扇,月白長衫的公子出聲。
徐驁側過頭,道︰「你是打哪兒來的?竟敢和本少爺搶人!」
那位公子卻置若罔聞,徑直走到女子身邊,將她攙了起來,輕聲安慰︰「依依姑娘對吧?我名喚洛青,我家正好缺一個丫鬟,不如你隨我去我家吧。」
那柳依依還未及反應,徐驁卻大怒︰「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和本少爺搶人!二十五兩!」
「三十兩。」洛青看一眼隨從子玉,子玉徑自說道「三十兩。」
子玉聲音不大,圍觀的人群卻都听得真切,連那名女子也驚訝地望向那洛姓少年,心知自己根本值不了這個價。徐驁猶疑著還欲叫價,身後的侍從忙擺了擺手,徐驁也在心里嘀咕︰「花這個價錢還不如上倚翠樓去快活去。」
然而,畢竟還是不甘,無奈不好發作,便暗暗從袖里取出一枚暗器,借助掌力襲向洛青。眾人正夸贊洛青,洛青也在那柳依依身側,不曾留意,暗器堪堪要襲上洛青!
恰是站在洛青身旁的寒墨無意轉頭,便看見了徐驁的動作。情急之下,取過洛青束發的發簪便擲了過去,暗器細小,已被彈到別處,發簪卻摔在地上,應聲而斷。
徐驁恨恨地瞪了寒墨一眼,拂袖走開。看著徐驁逐漸遠走的華服,寒墨暗松一口氣,絲毫不懼那徐驁日後的報復。轉過頭,卻見洛青的發絲在失去玉簪的束縛後全部飄散下來,本因生怒而微微泛紅的臉龐,正好被青絲襯得溫婉清秀。
溫婉清秀。寒墨驚訝于自己竟會用這個詞來形容這位公子,卻不由覺得,除此之外,其他詞的形容都是對這種俊秀的褻瀆。他,似乎不像一名男子。寒墨覺得自己像是傻了。
洛青見他莫名其妙摔了自己發簪不說,反倒盯著自己看,不禁又羞又惱。羞得是從未有哪個男子膽敢如此看自己,惱的是這廝端的無禮!當下怒斥道︰「小子,你居然這樣冒犯本少年!」
寒墨怔了怔,嬉笑道︰「並無意冒犯公子,只是見公子這玉簪實在好看,便想著取來細看,不慎失手摔成了兩段。不知公子從何處買來,在下還你?」
那子玉便斥責他︰「賠?這玉簪卻是天下無雙,你想賠也賠不了!」
寒墨便狐疑地望向洛青,洛青心里生氣,又不知如何是好,便琢磨著快些回家。
然而,不好!沒找著銀兩!悄悄後退,用顏色詢問子玉,子玉卻翻翻白眼,捏了捏空空如也的荷包。洛青頓時無語問蒼天,今日出門,已花光了銀子!洛青的臉不由愈加紅了。寒墨看在眼里,不禁好笑,動輒臉紅,這家伙真的是男的麼?
洛青瞥見了他眼里的笑意,心中怒火騰騰不滅。寒墨卻不知死活地追問一句︰「洛青公子,要不,我賠錢給你?」
洛青憋足了氣悶聲回他一句︰「不需要!」
寒墨于是裝作很為難的樣子,說︰「那沒辦法,只能由我能幫助這位姑娘了。」
說著,便讓長風取出銀子,給了那位柳依依姑娘,並幫她揉掉了那張紙。整個過程,寒墨都是帶著笑容完成,柳依依只覺如沐春風,暫時忘卻了心底的愁苦,洛青卻覺得那張笑臉更加可惡。
洛青只當他也是徐驁那種人,卻只能道一句︰「你們男人,都是這樣!」便拽著子玉氣沖沖地離開了。
寒墨模模下巴︰「我們男人?」心下明白這洛青公子定然是女兒身。
忽然,寒墨注意到那支摔成兩段的簪子,拾起來後笑意更濃︰洛青洛公子?我想我們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