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淚之城 第六章 先生不知何許人也

作者 ︰ 宸之

「爹,您可一定得為我報仇!這墨涵實在可惡,居然敢當眾羞辱我!」回到徐府的徐驁向其父訴告。

「你這小子,活該!早告訴你不要以我的面子在外面肆無忌憚地鬼混,你非不听,這下惹出亂子了吧!」其父徐星橋怒斥他。

「娘,你看爹,我被打也是辱了他的面子啊。他倒是就知道訓斥我了。」徐驁見父親這般態度,轉向其母求助。

「我說老爺,你看驁兒臉都腫了,你就不要光顧著說他了。想想怎麼處理吧。」其母一向溺愛徐驁,自然是偏向他了。

「你還說,還不是你成日縱容他惹是生非啊。算了,算了,我派人前去打听一下,再作決定。」徐星橋說道。

京城惡少徐驁被打!這條消息如同長了腳一般,迅速在滿城傳播開來。昔者徐驁雖是跋扈,然而憑借其父的官位,京城里三品以下的官員都需賣他幾分薄面,百姓們向來敢怒而不敢言。墨涵也算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竟是當眾打了他好幾巴掌,簡直大快人心!一時之間「墨涵「這個名字在京城里慢慢傳開。

「公子,本來作為屬下不該說您的不是,但您這次的行為的確不夠明智,萬一這徐驁之父與楚天麟是一丘之貉,我們豈非暴露了?」長風實在不能理解墨涵的做法。

「嘿嘿,我說長風,事情都過去好幾天了,你就是喜歡亂想,總是這樣容易未老先衰的呢!」墨涵卻不以為然。

「公子,您太不沉著了,把自己推至風口浪尖,實在魯莽!」長風似乎有點惱了,公子的恣意令他無奈。

「這叫兵行險招,長風,」墨涵停下腳步,伸手摘下道旁一片竹葉,「難道你認為我應該與他們為友,再亡其性命?不!絕不可能!我既已回城,就不會黯淡!」墨涵說的這話真真是擲地有聲,一別于平時的玩世不恭。同時墨涵用力擲出那一片竹葉,一聲悶響,墜下一只白鴿。

「小兄弟,你這內力倒是深厚啊,只是可惜了我這只白鴿咯。」一個聲音漸行漸近,二人看時,卻發現竟是華亭鶴老先生。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墨涵連忙上前,一臉抱歉地打個拱手,道︰「華先生請見諒,我們……」

「哎,不必多說,我知道了。看你兩個也像半個君子,到寒舍陪我這老頭兒喝兩杯酒吧,順便把這白鴿給炖了。我養它許久了,也算讓它死得其所。」華亭鶴似乎全然不在意,甚至邀二人前去他家飲酒,恰恰中了他倆下懷,兩人相視一笑,欣然應允。而事實上,華亭鶴是有意為之,他听那小二說墨涵一直在找他,也想見識一下這傳說中的「墨涵」其人。

「二位公子久等了,老夫方才去取了珍藏好久的女兒紅。」華亭鶴從屋內端出酒盅和酒杯走到桌前。

「華先生客氣了,是我二人有錯在先。如此勞煩先生,直教我慚愧呢。」墨涵兩人忙站起來說道。

「二位不必多禮,公子這樣一表人才,老夫求也不得,只是委屈公子來到寒舍了。」

「哪里哪里,方才我們欣賞了一番,可堪雅舍之稱!」墨涵倒也不是奉承,華亭鶴居處是一間十分簡單,卻又極為雅致的竹屋,與周圍的竹林協調得恰到好處,很有幾分格調。

「對了,听小二說公子找我有事,不知?」華亭鶴請二人坐下後,自己也落座問道。

「嗯,其實沒什麼事。只不過是敬重先生德行,欲與先生暢聊一番。」墨涵含含糊糊地答道。

「哈哈哈哈,」墨涵的話惹得華亭鶴大笑︰「公子,閑雲客棧,你我不過一面之緣。當日我只談論過關于澹台將軍府的一些情況,公子緣何敬我德行?」

墨涵心下大驚,卻故意避重就輕,道︰「華先生如何就知道我們只見過一面?晚輩可是仰慕先生已久。」

豈料華亭鶴笑得更加開懷︰「公子應當知道自己在這皇城中的名氣。老夫在這皇城中呆了這許多年了,如此出眾的年輕人,老夫不可能全無印象。可見公子您不是皇城中人,或是久不在皇城,回來不久。」

「華先生真不愧是神人,晚輩佩服。」

「呵呵,君子可有意讓我為你算上一卦?」華亭鶴主動提出。

「求而不得!」墨涵雖不信,但卻有興趣試一下。

「那就測字吧,公子,隨意寫一個字。」華亭鶴說道。

墨涵沉吟片刻,以酒水在桌面寫了一個「墨」字。

在他寫字時,華亭鶴一直在觀察他的神情。墨涵思索時,劍眉微皺,眼里有一絲悲傷。然而在寫下時,又分明可以從他那凌厲的筆鋒中看見他的某種決心。

酒寫的字如何能長久,才寫完不一會兒,已經蒸發干淨了。

華亭鶴頓時嘆了一口氣︰「公子,你可知這「墨」字,也可以作「默」字講?」華亭鶴在方才墨涵寫下「墨」字的地方寫了一個「默」。

「先生的意思是?」

「呵呵,想來公子心中定然擁著重大的秘密,一時之間不能說出。而且,」華亭鶴深深地看了墨涵一眼,「若是老夫猜得沒錯,公子此行定與這秘密有關。」

此話一出,墨涵與長風不由警覺,這老先生……

「呵呵,華先生有心了。的確如此。」墨涵猶驚疑著回答。

「哎,墨公子,這兩個字已經散了,你的秘密老夫也不便多問。今日我們不醉不歸。」華亭鶴漫不經心地轉了話題。

「好。長風,你我也不用循什麼主僕之禮,坐下來共飲吧。」墨涵說道。

「是,謝公子。」長風並不推辭,放下手中的劍。

三人七手八腳地烤了那只白鴿,又找了些下酒菜,把華亭鶴貯存多年的好酒也喝了個精光。直聊到五湖四海,天上地下,更是把皇城里的狀況剖析得一清二楚。最後墨涵與華亭鶴醉倒在桌上,惟有長風仍舊保持著一貫的清醒。一夜無話。

天明,幾人方才醒轉過來,墨涵與長風作別華亭鶴。

末了,華亭鶴正色言于墨涵道︰「墨涵,你此行必定艱難,慎勿忘記老夫這竹舍,危機時,或許能庇你周全。」

墨涵不禁訝然,自己並不曾言明自己的身份與目的,華先生此話從何說起?

墨涵肅然打個拱手︰「華先生,後會有期。」而後便與長風一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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