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涵一行五人決定先不回城,暫且在城外游玩。無奈天公不作美,一改前幾日的和煦天氣,轉而變得烈日當頭。幾人在暴曬之下,也都失了心情,只巴望著盡快找個地方歇歇腳。
「好熱啊,楚哥哥,這太陽曬得我難受死了。」青辰教這烈日曬得心浮氣躁,不由說道。
「怎麼洛大小姐頂著烈日出門,卻並不帶傘?」墨涵打趣道。
「哼,本小姐沒心情和你吵。」青辰的確是郁悶無比。
「我家小姐向來率性,才不是那樣嬌氣的深閨千金。」紫玉倒是忍不住辯駁了幾句。
「哦?楚陽,是這樣嗎?」墨涵故意置疑道,其實他也能看出青辰的性格,只是就願意與她斗嘴,也順帶著改變一下氣氛。
楚陽一面舉起折扇來為青辰遮擋太陽,一面回應道︰「墨涵,你就別故意氣她了。我看前方似乎有一處茶樓,我們就去那里歇一會兒吧。」
「這里有茶樓?哇,太好了。哪里,在哪里?」青辰喜不自勝,立刻直起身子向前張望,使得楚陽也不得不調整手臂的姿勢以便為她擋住烈日。
楚陽伸手一指,遠方柳林密集處,確有一座茶樓,若非高高飛揚的茶幌子,很難看出來。青辰立刻樂顛顛奔了過去,幾人緊隨其後,轉眼便至茶樓門前。
「玉茗居?名字挺特別,倒不像是尋常人起的。」墨涵眼明,已然念出聲來。
「老板娘,一壺清茶,謝咯。」青辰只瞥了眼那招牌,繼而走進茶樓對老板娘說道。
「好的,幾位客官稍等。請先進這里邊坐吧,外面暑氣逼人呢。」老板娘是個溫婉和善的女子,素淨的衣著裝扮,一雙眼楮里盛著滿滿的笑意,令人如沐春風。五人便一同坐了下來,大家眼中都未曾有著所謂的主僕有別。
「逸,給幾位客官沏一壺好茶來。」老板娘向著里間說道,一名小二打扮的男子應了一聲。
「老板娘,怎麼稱呼您啊?」青辰一下喜歡上這老板娘,見店里人並不多,便與她攀談起來。
「奴家名喚玉娘。」老板娘欠欠身答道。
青辰眼珠一轉︰「是玉茗居的玉麼?」
「正是如此。」
「老板娘真雅致,起的名字也與您自己正相配呢。」
「呵呵,姑娘說笑了,這名字不是我給起的。」老板娘眼里的笑意更盛了,似乎還夾著一抹嬌羞。
「那是?」青辰愈發好奇了。
「是我起的,客官請慢用。」正說著,那名小二已端來茶水,並回答了青辰的疑問。
「呵呵,奴家夫君過世的早,多虧了風逸在這里幫襯著,我們孤兒寡母也算有個照應了。」老板娘說道。
「幾位客官先用著,奴家先去其他客人那邊了。逸,給幾位客官沏茶。」老板娘說著緩緩走了。
青辰不再多問,只是盯著那小二看個不停。直到他說了句「慢用」後退去,青辰還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小姐,他有那麼好看麼?」紫玉對青辰的做法表示疑惑。
「嘿~你沒發現麼?這小二很奇怪,他並無尋常小二的市儈模樣,劍眉星目,俊朗不凡。
「咳咳。」墨涵、楚陽與長風三人有些想笑,但還是盡力忍住。
「干嘛?你們不覺得奇怪麼?他沏茶時明顯手生,更夸張的是,他手心里的厚繭分明是長年握劍所造成的,此外,他身上劍客的氣質很明顯嘛。這些都說明他是仗劍走天涯之人。」青辰一本正經地說道。
「哇,小姐,你好棒喔,怎麼我沒能看出來呢?」紫玉一臉崇拜地看著青辰。
「嘿嘿~」青辰不由得意起來。
「那他為什麼會願意留在這個山野小店呢?」紫玉仍有些不解。
「因為這里……」
「因為這里有值得他留下來的人。」墨涵打斷她的話。
「不錯,譬如,玉娘。」楚陽接著說道。
「哈?原來你們早猜到了啊。」青辰一臉沮喪。
「那是自然,你以為都跟你一樣,非得盯著人家看半天才能看出來啊?虧你還是個女子,這也做得出來。」墨涵又開始打擊青辰了。
「哎呀,我也只是好奇嘛。」青辰窘迫地答道。
其余四人見著青辰的樣子不由大笑起來,忽而听見身後有小孩的叫聲,一起望過去,青辰更是循著聲音走了過去。
「娘親,我為您摘了一些山果回來,我知道您最愛吃了。您看,這麼多呢。」一個發上用青布條束了一個髻的五歲孩童由遠及近地向玉娘跑過來。
玉娘輕輕蹲,也不看那些紅山果,掏出方帕為那小男孩擦著額上的汗珠︰「你看你,滿頭是汗,這麼熱的天,我說怎麼找不見你人呢。」
「娘親,您都不看它們一眼,您不喜歡它們麼?那我把它們扔了算了。」小男孩十分沮喪地放開手,兜里的紅山果全都傾在了地上。
「小然,你這是做什麼,娘親不是不喜歡它們,只是不願娘親的小然為了它們而獨自跑去摘山果。」玉娘忙去撿那些滾動的紅山果。
「娘親,小然只是想讓你開心,對不起,讓娘親擔心了。」那名叫小然的男孩歉疚地說道。
玉娘沒有再撿山果,甚至任憑手上的山果再度溜走,玉娘伸出手去抱住了小然,眼里滿是疼愛,喃喃道︰「小然是娘親的一切啊,娘不能沒有小然,娘要小然開開心心地長大。」
「嗯,娘親,小然會听娘親的話,小然長大後就是男子漢了,一個人也可以保護好娘親。」
一個人?與此同時,墨涵卻注意到店內風逸的神情,微笑卻含著深深的悲切,那是一種怎樣的心痛呢,看來小然並不認可風逸取代他的父親。也許小然正是橫亙在他和玉娘之間難以逾越的一道坎,若是真有抉擇的一天,玉娘會選擇的,該是小然吧。
「你說他們能在一起麼?」墨涵轉回頭听見楚陽這樣問道。
「怎麼你也關心起這些問題了?」墨涵笑道。
「呵呵,我只是覺得青辰她必定希望他們的結局圓滿。」楚陽也笑著說道。
墨涵沒有回答,卻向青辰的方向望去,見她正看著玉娘的背影出神。柳蔭處,陽光透過柳葉的縫隙射下幾縷微光,青辰虔誠祈禱般地站立在那里。墨涵啜了一口清茗,青辰應是始終期盼著美好的女子,可是,世間事哪見得都能完美呢?喝完這杯茶,也許我們就該繼續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