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淚之城,前身為荊國,後由先皇景帝並豫國和揚國,創下基業。先皇一生克己自律,共有四子一女。無淚之城承軒轅姓,大皇子是先皇皇後所出,即當今聖上,名喚軒轅玉珩,今二十齡;二皇子即雲羅貴妃所出,名喚玉 ,今方十八,為 王爺;三皇子名喚玉,今方十七,為王爺,其母妃誕下他後,即薨逝了。唯一的公主與大皇子同為皇後所出,名喚玉璇,今方十八,為長公主。
先帝崩于五年前,其時當今聖上方十五齡。古語有雲︰「皇室後裔,一二少寡,三四恰恰,五六足以,莫過七八,九十起亂,逾十傾軋。」因此先帝臨崩時,不憂東宮之亂,唯恐門衰祚薄,後庭勢單。遂令丞相洛遠帆、吏部尚書楚天麟、將軍秦征與太子太傅陸安,共同輔佐當今聖上,待聖上今年九月年滿二十後還政于聖上。軒轅玉珩為君以來,勵精圖治,勤于政事,然而手中兵權有限,遂一直隱忍不發。如今已是五月天,離正式執政已時日無多,遂在暗地積攬人才,為己所用。
「呵呵,有勞丞相大人為他操心了,來日方長,他的前途也不是我們就能說好的。」楚天麟打個哈哈,隨意敷衍道。其實楚陽的突然生病,也叫他十分不滿,畢竟聖上此番召見他們的用意十分明顯,可卻叫他錯過了。
「墨少俠,听楚陽的說話,你們倒像是知交一般的交情了。原本昨日打算邀你赴家宴,奈何竟無緣邀請到你,真叫老夫遺憾吶。」楚天麟熱情地同墨涵說話,引起墨涵內心深處強烈的厭惡感。
「楚大人這樣說真是抬舉晚輩了,晚輩一介草民,哪里有福氣赴楚大人的家宴呢。」雖是厭惡,但也不得不同他客套。
「哈哈,年輕人有墨少俠這樣謙遜地品格,真正是無淚之城的希望啊。」楚天麟繼續說道。
「呵呵,楚大人過獎了。」忍,是自己進入朝堂必須具備的能力。墨涵如是安慰自己。
「楚大人不關心雍國此番所下的戰書,卻和一個晚輩套近乎,也不怕對不起自己頭上的官餃。」洛遠帆也不滿于楚天麟這樣明顯的想要收納墨涵的心思。
「在家不談國事,這個道理莫非丞相不懂得?墨少俠一表人才,日後保不齊要和我們共進朝堂,我這也是為了以後能和墨少俠更好地共事聖上。」楚天麟回道。
「來者是客,今日我便不與你爭論這些所謂的‘是非’。」洛遠帆說道,繼而轉向墨涵。
發現墨涵似乎面帶倦色,便說道︰「墨涵,看你似乎有些累了,不如你們先行休息一會兒,稍後亦可讓下人帶你去這園子里轉轉,有事我會派管家通知你。」洛遠帆對墨涵說道。
「如此,便有勞丞相大人了。」
「哎,別再叫我丞相大人了,楚陽平素也敬我一聲伯父,你便也這樣喚我吧。」洛遠帆這句話明顯是說給楚天麟听的。
「是,洛伯父,楚大人,晚輩先行一步。」墨涵打個拱手,同長風、依依一道出了正廳。
幾人行至一處涼亭,墨涵突地推辭說想要在這厘雨亭中休息片刻,又見依依一臉倦容,遂讓她先去休息。本欲讓長風也退下,但長風依舊不肯,墨涵也沒辦法,便和他一同走入涼亭。
高柳亂蟬嘶,清風慰寂寥。墨涵本不是真的累了,只是不想面對楚天麟,怕自己真的把持不住心內的恨意。清風吹落花的香,墨涵立在亭中,白袍烏發,頎長的身姿,此時卻凝結了無限的愁思。風揚起墨涵的發,在墨涵,這風卻令他覺得一陣寒意,他拿出玉簫輕輕吹起來,玉簫沉郁的聲音頓時飄出去好遠。長風沉默著站在一邊,突然開始憎惡自己的不善說話,如果他可以安慰一下公子,如果他不是只能默默站在公子身後。復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多余,公子又豈會需要這言語上的安慰,公子比所有人都明白自己該做什麼。
「哎呀,那位公子是誰啊,長得真是好看。」
「哎,就是就是,這簫也吹得好听。」
「听說好像是老爺這次邀請的客人呢。」
「喔,原來是這樣啊,我看那個旁邊的人也不錯啊……」
一群小丫頭擠在涼亭不遠處爭相跑過來看,長風早有察覺,但見公子不懂聲色,也就沒有說什麼。其實長風也想說,公子這樣實在太惹眼了。
「你們在做什麼,前廳那邊都忙得不可開交了,你們倒好,躲在這里偷懶了!」突然,一聲呵斥,止住了那些小丫頭的喧鬧。
「紫玉姐,我們不敢了。」
「還不快去干活!」又是一聲命令。
「是是是,我們這就去。」幾個小丫頭趕忙跑開。
紫玉只覺氣不打一處來,今天挨了小姐一頓臭罵,僅僅因為自己說了一句「小姐想見墨公子就去見唄,免得心里眼里牽掛。」紫玉到現在也不覺得自己說錯了,小姐明明知道墨公子來了,心里高興,卻又推說生病了不肯出去。到後來卻又在房里晃來晃去,怎麼也安坐不下來。
紫玉看向剛才小丫頭們看著的地方,方才發現那涼亭里竟是熟人,長風正沖自己微微點頭示意,而吹簫的人,正是墨涵了。心下一喜,向長風微微一笑,繼而打算趕緊跑去告訴小姐。
「剛才是紫玉吧?」墨涵停下玉簫,說道。
「嗯,公子,你知道?」
「能夠讓長風你的呼吸異于平時的,也就只有那個丫頭了。」放下玉簫的公子,又變回了玩世不恭的模樣。
「公子,你……」長風听他這樣說,不由汗顏。
「這回我可沒瞎說,是真的哦,不信的話,長風你模模你自己的鼻子,如果有汗液的話,說明你剛才緊張了。」墨涵壞笑道,這可是長風這麼久以來改變不了的一個習慣。
長風不自覺地撫上鼻子,果然……
「墨公子,,老爺著我過來請公子過去。」這時,管家走了過來說道。
「嗯,好。」
另一邊,紫玉在去往小姐閨房的中途,踫見了表情憂傷的青辰。
「小姐,你怎麼了?」已經好久沒看見這樣的小姐,紫玉嚇壞了,生怕小姐是又想起了曾經的事情。
「哦,我沒事,剛才听見一陣簫聲,只覺淒涼地緊。對了,紫玉,你找我何事?」青辰好像如夢初醒,說道。
「哦,那就好,小姐,我剛才在厘雨亭看見墨涵公子了。」
「他?果真是他,方才我听見的簫聲也是他吧?」青辰微笑著說道。
「嗯,小姐,我們這就過去吧,我知道你早就沒生他的氣了。」
「嗯,好。」經過墨涵簫聲的洗禮,青辰只覺心底澄澈無比,欣然同意了紫玉的話。
只是,等到青辰二人走過去,墨涵和長風已然不在厘雨亭。風仍舊在吹,只是剛才的人已經不在。看著青辰滿眼的失望,紫玉有些不忍,怪墨涵走得太快,又怪自己多事。青辰不多說,只微笑著輕輕轉身走回自己的小苑。
「見過吾皇萬歲。」墨涵與長風回到正廳後不多時,就听到皇上駕到的聲音,便和洛遠帆等一同行禮。
「平身,朕此番乃便衣出行,不必多禮。」和煦如風的聲音傳來,不怒而威。
「謝皇上。」
站起身後,墨涵打量著這位眾人之上的君王,雖只著尋常衣物,但是一舉手一投足間,盡顯皇家氣派。墨涵覺得他的眼楮在掃視自己,但細看之下,卻發現皇上只是掃過這廂,便坐上了洛遠帆安排的上座。墨涵頓時明白了什麼叫做君臨天下!
「皇上,這位便是您要找的墨涵了。」洛遠帆恭敬地說道。
「喔,果然是儀表堂堂,除卻未經沙場的歷練而略顯稚氣外,不禁令朕想到朕幼時見過的澹台嘯天老將軍。」說著又是一聲嘆息。
听到皇上的這句話,幾人面面相覷,不明聖意,卻又各有所思,墨涵不為人知地露出了一剎那的哀傷。
「誒,對了,怎麼沒有見到楚陽?」皇上忽而問道。
「啟稟皇上,犬子這兩日身體抱恙,不能面聖,還望皇上恕罪。」楚天麟忙上前說道。
「喔,既是如此,便讓他好好養病吧。」
「謝皇上關懷。」
「洛愛卿,楚愛卿,最近雍國來犯一事你們當已知曉,可有何想法?」
「臣以為,雍國來犯,誠不足為懼,當出兵以抗之,否則不能挫雍國氣焰。」洛遠帆率先說道。
「臣以為,此事當從長計議。如今兗國業已蠢蠢欲動,且素來兗國強于雍國,兗國的邊界不能不防。秦征將軍率其麾下大將仍固守我城池與兗國邊界。如今我無淚之城設于與雍國之間的防線上,只有幾許先帝時的幾位老將軍,忠則忠乎,然誠老矣。並無真正能帶兵之將可用,若貿然出兵,恐三軍無主,不能降敵啊。」
「楚大人此言差矣,常言道「老驥伏櫪,志在千里」,恐怕您低估了老將軍們的壯心。再者說,此種情況,更需給晚輩們一次歷練的機會,否則,未來的無淚之城倚仗誰來戍守邊防?」洛遠帆一席話說得激情澎湃。
「洛大人,您……」
「好,洛愛卿此言甚合我意!」不待楚天麟反駁,皇上突然說道,一時,楚天麟只好停止出言。
「不瞞兩位愛卿,在雍國下的戰書里,多有冒犯之語,甚至提到讓我無淚之城派公主前往雍國和親,以求一時安寧。且不論玉璇公主乃朕親胞妹,縱然只是我無淚之城的尋常女子,也不能受這等侮辱。所以,這一戰,在所難免。」
「那皇上的意思是?」
「兩位愛卿應當明白我此番微服的意思,就是為了提拔墨涵與楚陽為我無淚之城的守衛將軍!」
皇上的一句擲地有聲的話,頓時叫在場的人一時緘默,長風站在稍遠的地方,不禁覺得︰也許澹台府真正代表的是正是作為將軍的忠魂,否則,為何轉了這一圈,公子還是和澹台老將軍一樣,屬于沙場。
「墨涵,朕說了這麼多,卻未曾過問你的意見,不知你?」終于還是皇上打破了沉默。
「謝皇上隆恩,只是,墨涵恐怕年輕氣盛,不能擔此重任。」墨涵斟酌著說道。
「是啊,皇上,墨涵雖然為無淚之城的百姓滅了聚義山匪徒,但是畢竟沙場是不同的啊。」楚天麟說道。
「楚愛卿是在懷疑墨涵的能力,還是在懷疑朕的眼力?」皇上眉眼一抬,問道。
「臣不敢,臣只是希望皇上慎重,畢竟墨涵沒有任何實戰的經驗!」皇帝親政日近,漸漸在群臣中樹立起一定的威信,是以楚天麟並不曾太過忤逆聖意。
「哪位將軍沒有第一次上戰場的經歷?更何況朕信得過墨涵,眾位老將軍也可教引墨涵。」僅憑一眼,便說信得過墨涵,這不禁讓在場的人多少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朕要說的已經說完了,明天朕就會在早朝時頒下任命墨涵的聖旨,兩位愛卿有什麼問題盡管在早朝時提出。」皇上用手指按著眉頭,似乎帶著倦意地說道。
明天?在場的人又是一驚,皇上未免也太操之過急了。
「朕知你們在想什麼,無非是說朕下的決定太過草率。但是,朕想早日解決雍國之患,在朕看來,此事刻不容緩!」
「好了,還有一事,楚愛卿,其實朕在此之前已經見過楚陽了。若是他明日能與墨涵一同在殿前听封,朕會深感欣慰。畢竟,朕相信作為朋友的他們,若能在此次戰役中同去同歸,則為最上。」最後一句,皇上是看著墨涵說的,眼中頗有深意,墨涵心中不由一慟。
「墨涵謝皇上恩典!」
「臣楚天麟代楚陽謝皇上恩典!」
「好了,沒什麼事朕也該回宮了,你們也都散了吧。」皇上站起身來,在侍衛的陪同下向門外走去。
「恭送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