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暖天下閣的眾人並沒有讓墨涵他們失望,大家在權衡之後終究選擇繼續跟著墨涵與楚陽,墨涵與楚陽在感到欣慰的同時,也感到了身上的責任之重大,兩人立誓要將泉暖天下閣發揚光大。
在商討諸事之後,墨涵與楚陽行至泉暖天下莊後山天泉山,山不高,但景致卻是極好,看來尉遲武他們的確有進行修繕。墨涵與楚陽在後山中一處悟虛亭歇息,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楚陽,有些難以想象,經歷的這一切真如一場夢一樣。」墨涵的這句話的確發自肺腑,聚義山一役、與永憶的一戰、還有現在的泉暖天下閣。
「我看你倒是樂在其中啊。」楚陽調侃道。
墨涵對楚陽的話不置可否,不過打從內心而言,這些的確使他感到酣暢,借用楚陽的那句話︰「他仿佛生來就該是這樣的。」天泉山風景秀麗,墨涵眺目遠望時,心底愈發舒暢了。
山清水秀,風中無塵水檻清,秋陰不散霜飛晚。有山的地方,總在這樣的天氣里雲霧繚繞,仿若蓬萊仙境般飄渺,山中的樹與花盡著上虛無的色彩。也許尉遲武所名的「悟虛亭」便是來源于此。
楚陽望著這方天地,又想起青辰,嘴角不由上揚。那日他回府之後也不和父親弟弟多言,就去洛府尋青辰,青辰見著他頓時高興無比,卻又不自覺地向他身後望了望,眼底的失望一閃即逝,而後收斂。楚陽不說,但並不代表他不知道,只是那時他更多的是終于見著青辰的歡愉,所以並不介懷。而此刻,楚陽想起青辰,復又望向墨涵,心底不由嘆息︰也不知墨涵時怎麼看待青辰,墨涵畢竟把朝廷和江湖看得極重。
墨涵絲毫不知楚陽心中所思所想,卻莫名地道一句︰「如此美景,青辰怕是歡喜地緊。這樣說來,回來這樣久,倒是沒有專程去和青辰聚一聚了。」仿若自語,卻又像是在對楚陽說道。
「那麼下次,我們便叫上尉遲先生和青辰他們一起,去你的府上聚一聚吧。」楚陽提議道。
「我的府上卻是人氣稀少,拿不出什麼來招待你們,不如去鳶飛樓吧,我听人提起,那地方極具特色。」墨涵想了想,而後說道。
「如此也好,時間就定在三日後。今晚我便去告知青辰,皇上給你的賞賜頗多,這次也該著我和青辰好好地吃你一頓了。」楚陽故意說道。
「哎,沒想到楚大公子卻是如此小氣之人,哎,交友不慎。」墨涵听了楚陽的話,登時哭喪起臉來。
楚陽早看穿了這個人的這副樣子,理都不曾理他,兀自大步走開。
晚間青辰正和紫玉在家中園子里散心,心下無聊地慌,早先楚哥哥出征在外,不能找他玩,現在好不容易盼著他回來了,卻一直在忙,從皇宮回來後,人又不知上哪兒去了。還有那個人,青辰心內某個角落小聲地叫道,回來那麼久了,卻不曾來找過自己,莫非自己在他心中就真的這樣不算什麼?轉念,青辰又暗罵自己,卻去計較關于那個人的點滴。
因此,楚陽過去尋她時,就見這丫頭站在花叢中,一會兒眉頭緊皺,一會兒撥弄頸側的發絲,神情難解。紫玉已經看見楚陽,楚陽卻打個手勢讓她不要出聲。
「咳咳,這位小姐,獨自徘徊花叢,卻不知是在等待何人?」楚陽故意正色說道。
「楚哥哥,你終于想起來看我了。」青辰嗔怪地說道。
「原來這位小姐卻是在等我啊,小生深感榮幸。」楚陽手持折扇,向青辰打個拱手。
「楚哥哥,我可沒心情跟你鬧。」青辰再度望向楚陽身後的細微動作並未能夠逃過楚陽的眼楮,楚陽的眼神稍稍黯淡。但隨即恢復如常。
楚陽不再調弄,直接告訴了青辰相聚一事,青辰的眸子里放出光亮,楚陽看得真切,心下情感復雜,嘴角升騰起一絲苦笑。青辰興奮之余,哪里還關注到楚陽的神色。而紫玉也想起了另一個人漠然的臉,于是楚陽的存在一時竟有些多余。
「楚哥哥,我們好久都沒有相聚了。」青辰說這話時,眼神里仍舊閃動著靈動的色彩,楚陽不由想道︰我與你這兩日都有見面,你卻這樣說我們好久都沒相聚,心里念念望著的,分明就是墨涵了。又想到墨涵的將軍風範與君子氣度,也是無奈,不得不承認墨涵的出色。楚陽驚訝地發現自己現在居然時時拿墨涵與自己相比較了。
「看青辰這般高興,我倒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務,那麼我便先回去了。」楚陽的情緒不會外露,但還是覺得這樣站著不合適,遂自己走了。
月如水,夜來還幾杯,不眠夜,君獨醉。躺在床上的楚陽卻無眠,不知為何,此番回京後,他總有一種感覺︰青辰似乎已經情動墨涵。盡管墨涵是屬于先安邦後成家的想法,但是青辰的眉眼落在楚陽眼里,卻好似始終牽掛著墨涵。
三日後,幾人齊聚在鳶飛樓,有墨涵、楚陽、青辰、尉遲武、秋池、長風、紫玉和柳依依八人。眾人都是不拘禮節之人,于是不分主僕,眾人圍著一張桌子閑坐。心中皆是歡喜,原本孤孤單單的幾個人,如今卻都坐在了一起,原來緣分二字,神奇若此。
原本秋池和柳依依在這之中顯得生疏一些,但是有了青辰和墨涵這兩個活寶,再怎樣生疏的感覺,也早已蕩然無存。秋池是不苟言笑的人,但至少神色不那麼冷然了,而依依則在這幾人的歡愉聲中,找到一種歸屬感,盈盈笑著。
「大家已經好久沒相聚了,能夠結識你們,真令我倍感榮幸。這一杯,我敬大家。」墨涵看著這些人的臉,心頭一暖,只可惜蒼崖師父和雲塵姑姑不便露面,還有華亭鶴老先生也是蹤跡難覓。
「墨涵,你說了這樣多的話,就這一句我贊同!大家喝!」青辰的表現儼然不似大家閨秀,令在場幾位女子汗顏不已,而紫玉則是一陣無言,但大家仍舊各自端起酒杯,仰頭飲下。
「哈?怎麼是茶水?」青辰十分豪氣地將酒杯中的液體倒入喉嚨,卻驚訝地發現杯中竟然是水,不免尷尬。望向紫玉,卻見她早已憋紅了臉,終于和眾人一起笑出聲來。
「大家閨秀,喝甚麼酒?我早已讓紫玉把酒壺換成了茶壺,你方才得意之時未曾注意到罷了。再說了,你能喝,人家秋池、依依、紫玉卻未必能喝。」墨涵解釋道。
紫玉一陣氣結,剛開始還道他是關心自己,哪知竟是為此,又不好發脾氣掃了大家的興致,便假裝他是真的在關心自己。
「既然如此,多謝墨公子了。」秋池十分有禮地回答,打破了方才的局面。
「青辰,你真該和秋池姑娘學學,什麼叫淑女。」墨涵又加了一句,青辰也知和他斗嘴絕無好處,索性不理他,又斟了一杯茶,細口啜著。
「咚咚」
忽然,敲門的聲音傳來,幾人俱是驚訝地望過去,要知道墨涵與楚陽為避免聲張,早已和鳶飛樓的掌櫃說過,莫要隨意過來打擾,為此,幾人甚至還特意選了樓上的房間,只是此時,敲門的人是誰?
「是誰?」楚陽問道。
「大哥,我是楚渝。」溫軟如女子的聲音傳來,墨涵與楚陽相視一眼。
「是小渝?」青辰已經忙不迭地從座位上起身,前去開門,尉遲武和秋池已站起身來,卻不及隱藏,只好又坐下。
「青辰姐姐。」楚渝微微低頭,沖青辰微笑示意。其實青辰與楚渝是同年出生,不過青辰生在陽春三月,而楚渝卻是生在飄雪之時,是以青辰老是在楚渝面前充大,楚渝並不反駁,只在她的恫嚇下順從地喚她一聲「青辰姐姐」。
屋內的幾人望著驟然到訪的人,各有所思。墨涵與楚陽當然是猜測他的來意,而尉遲武幾人在猜測之外,更多的是驚嘆,天下竟有如此絕美的男子。如果說墨涵是英武的將軍,楚陽是瀟灑的文士,那麼這楚渝便是誤投了男兒胎的傾世佳人。粉雕玉琢,膚如凝脂,原來還可以用來形容這般的男子,楚渝膚如溫玉般細膩,便是珠玉在側,也自慚形穢,直教秋池贊嘆不已。
「楚渝,你怎麼會在這里?」楚陽的一句話將眾人的思維拉到了重點上。
「大哥你不知道麼?這家鳶飛樓的東家正是我啊,今日無意中看到大哥也來了,便過來問大哥好。」楚渝開口,真若口含珍貝,比女子更多三分溫婉。然而墨涵與楚陽仍舊是注意到了他的話,楚陽最是驚訝︰他的弟弟,什麼時候是這鳶飛樓的東家了?
「看來楚渝讓大哥驚訝了,也是了,大哥從來不怎麼注意我,又豈會知道我的情況呢。」楚渝的語氣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但是卻听得依依他們對楚陽側目而視。
楚陽有些汗顏,自己的確極少關注這個弟弟,細想之下,方才明白。父親雖說不怎麼喜楚渝,卻終究是寵愛楚渝的母親花想容,而花想容定然是無比疼惜楚渝,是以楚渝有能力在外做些買賣也屬正常。但是,楚陽看看著鳶飛樓,卻實難相信自己的弟弟早已是這偌大一座酒樓的東家,可見其隱藏之深。想到這兒,楚陽又看了一眼墨涵,而墨涵則是一副了然的樣子。
「呵呵,楚渝你這卻是何意?」楚陽半真半假地問道。
「大哥難道不把我介紹給你的朋友麼?」楚渝不答反問,楚陽頗有一種被將了一軍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