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颯颯雨霏霏,濕夢緣伊思緣伊。墨府厘雨亭中,墨涵與青辰兩人對坐,氣氛有些古怪。畢竟平日里他們在眾人面前都是一對歡喜冤家的樣子,而此時兩人獨處,卻顯得有些尷尬了。
「喂,我說,你叫我來干嘛?也沒見楚哥哥在這里。」青辰打破沉默,沒好氣地說道。
「難道你真這麼離不開他麼?」墨涵一開口便驚著了青辰,青辰想說墨涵是在開玩笑,但抬眼卻看見他認真的表情。
「我……他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而且他那麼關心我,哪里像你只會奚落我。」青辰埋怨地說道。
「青辰,對不起。」沒來由地,墨涵竟然吐出這麼一句話。
「對不起?這是你墨涵會說的話麼?」青辰覺得實在搞笑,叫他這樣的一句話模不著頭腦。
「青辰,對不起,這麼長時間以來,都沒能讓你知道,我的心意。」墨涵回過頭,看著滿眼驚詫的青辰,繼續說道︰「青辰,我願與你生生世世,走盡陌路,看盡繁花。」
不得不說,青辰此時有些回不過神來了,墨涵,那個玩世不恭的少年,竟然如此認真地對她說出這種話。
「喂喂,墨涵,你這個玩笑開得太過火了啊。」青辰說道,其實心里更盼望得到他真誠的話吧。
「青辰,看來我果然不能使你信任呢。」墨涵上前,在青辰來不及反應的那一刻,上前擁住了她,並且不給她掙月兌的機會。
「楚陽的確是我的兄弟,但是我更明白自己心內對你的感覺,在听到楚陽父親說出那些話的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憤怒。你可以說你不確定你是否對我有感覺,但請不要告訴我,你真的想要嫁給楚陽。」
青辰在墨涵的懷里,怔怔回不過神,墨涵一定是瘋了,才會說出這種話。她覺得自己被墨涵的這段話弄得一片混亂,自己對楚陽是出于妹妹對哥哥的那種喜歡,那麼對于墨涵呢?自己又是何種感覺?這一瞬間,青辰的腦子里浮現出許多與墨涵相處的畫面。初識他時,與他的笛聲斗舞;還有聚義山頭,他對自己說的「青辰,莫怕。是我殺了他,與你沒有關系。」還有他帶著自己去看星星的那個夜晚,還有許許多多次的斗嘴,還有他的抱負與志向,曾經令青辰一度以為他就是自己命定的唯一。只是,青辰有時候更為忿忿的是墨涵對自己的不在意而郁郁不歡。那麼,自己對這個人,是不是真的有那麼一種好感?
其實混亂的不止是青辰,墨涵也覺得自己是瘋了一樣。在下山前,自己的首個目標便是為澹台府昭雪,然而此刻懷中的軟玉溫香卻是如此真實,仿佛自己等這一刻,等了很久。她的一顰一笑,她的嬌嗔直爽,當听到她回應楚天麟的話語時,自己心內的鈍痛,終于讓他下此決心。
「青辰,你意下如何?」墨涵輕聲問道。
「我……我不知道。」青辰這句話回答得又是朦朧不已,實際上,她在楚府一宴後,並沒有告訴父母楚天麟的意思。因為她相信,父親雖然與楚伯父政見頗不一致,但是對于楚哥哥,他們卻是無比放心,所以,說不準就真的應了。她實在無法想象自己和一直像大哥一樣的楚哥哥結為連理時的情景。
听了青辰的話,墨涵有一絲小小的失望,但是更多的是希望,青辰的猶豫最起碼說明她是不打算嫁給楚陽的。
「那麼青辰,等你想好之後,再告訴我你的決定好麼?在此之前,我們仍是朋友,對不對?」
青辰輕輕地點點頭,同時慢慢掙開了墨涵已經放松的手臂。
「對了青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看著青辰眼底的疑慮,墨涵不作聲,只是去叫長風與柳依依準備馬匹。
不錯,墨涵正是要帶青辰去泉暖天下閣,不只是為了上次的山水風景,更是希望青辰也能成為泉暖天下閣的一份子。青辰這樣的人,應當是適合泉暖天下閣的,她那樣的善良。墨涵頭腦里閃現出青辰為玉娘和風逸祝福時的樣子。更何況,自己也有一分私心存在︰希望青辰和自己一起面對以後的人生道路。
「老大爺,當心了!」墨涵迅速追上前方疾馳的馬匹,腳踩身下的馬,飛身上前,將旁邊差點被一匹黑色的馬匹撞翻的老大爺救起。
「墨涵,又是你!」坐在馬上的人惡狠狠地吐出這樣一句話,墨涵看過去,果然是那徐驁!
「你!徐驁你太過分了!」墨涵呵斥道。
「本公子今日有事在身,就不和你耽擱了。」徐驁扔下這最後一句,便策馬而去,墨涵攙著那老大爺,便不好去追了。
「老大爺,您還好吧?」墨涵問道。
「沒事,沒事,謝謝公子,只是我的菜……哎呦!」老大爺感激地對墨涵說道,同時趕緊去收拾被撞翻的手推車,上面的菜早已傾倒在地上。只是他剛剛移動便感覺到右腿一陣鑽心的疼痛。
「大爺,您的腿受傷了,讓我們送你回去吧。您家在哪兒?」
于是,墨涵和青辰陪同老大爺將手推車寄放在路邊熟識的人家,隨即送他回家。
「老婆子,哎呦,老婆子,快出來扶我一下。」幾人走到一座木屋前,老大爺便開始叫喚。
不一會兒,屋里便出來一位年約五十的老婦人,墨涵和青辰初見到那位老婦人,心里都驚訝不已,因為這個老婦人並不像出自尋常百姓家。但見她衣著雖然樸素無華,舉手投足之間卻盡見優雅大方的氣質,仿佛是經過訓練的。那麼,既是如此,她又為何隱藏于這山野之中?或者,她有什麼苦衷?
墨涵與青辰這廂浮想聯翩,那邊的老婦人也是在不著痕跡地打量著他們,老婦人的眼里突然閃過一絲微光,卻轉瞬即逝。
「哎呀,老婆子,這位是墨涵墨公子,這位是洛青辰洛小姐,是他們救了我,還專程送我回來呢。墨公子,洛小姐,這是我屋里那位。」與那老頭的憨厚老實相比,更見得這老婦人的奇異。
「老身雲氏謝過二位了。」雲氏?不知為何,墨涵最先想到的,是雲塵姑姑。
爾後墨涵與青辰謝絕了二人的盛情邀請,轉而前往泉暖天下閣。泉暖天下閣地處偏僻,是以等到二人趕到時天色已晚,墨涵也不好再打攪泉暖天下閣的眾人,所以只命張西為青辰收拾好客房,眾人先做休息而已。
待安排好青辰的食宿,墨涵便走回自己的屋子,抬眼卻看見尉遲武和秋池。
「閣主如今佳人相伴,好不逍遙啊?」尉遲武開口便是戲謔的話語,讓墨涵輕輕皺眉。
「尉遲兄,恐怕這話倒是該我對你說才是。」墨涵意有所指地看了秋池一眼,秋池卻十分坦然。
「呵呵,少來了,你和青辰本就是一對,不是麼?」
「唉,我這邊恐怕是襄王有意,神女無夢啊。」墨涵想到青辰猶豫不決的神色,一陣慨嘆。
「此話怎講?」秋池若有所思地說了一句,在她心目中,墨涵和青辰其實正是一對歡喜冤家,現在听墨涵這樣說,更是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她原先還擔心青辰好夢一場落了空,現在看來,倒是墨涵這邊沉不住氣了。
「尉遲兄,我打算讓青辰一同管理義暖樓。」墨涵並沒有回答秋池的話,轉了個話題對尉遲武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