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暉給楠西講了這些年和蘇小雨的點點滴滴,講了他們的相識相戀和最後的別離,從杭州到西安,再到烏魯木齊,有多遠的距離,就有多深的思念,講到最後,家暉流了眼淚。
城市的夜空被憔悴的男人之淚撕裂。
楠西也流了淚。
家暉抱住了楠西,楠西,謝謝你能在烏魯木齊的夜陪我流淚。楠西,原諒我不能愛你,我不能在心里想著別人,卻和你談情說愛。我不能欺騙一個好女孩兒,也不能欺騙我自己,因為忘記她我做不到。
啪的一聲,夜的寂靜被雜音擊碎,西城國際頓時燈火輝煌,家暉和楠西都驚了一下,倏然分開。
祝衛氣急敗壞地站在面前,一貫的笑臉上結滿了冰霜,他已經看見了家暉和楠西相擁哭泣的一幕。
譚家暉!原來你在背後來這一手啊!憤怒和羞辱在祝衛的眼楮里燃燒,燒得他整個人都變了形,在空曠的夜里更加猙獰。
家暉有些慌亂,急急地解釋著,祝衛,不是這樣的,不是你看到的這樣。
盛怒的祝衛一拳打在家暉的臉上,譚家暉,你給我听好了,這一拳是讓你長點記性,朋友妻,不可欺!
一陣劇痛襲來,家暉的身子搖搖欲墜,他掙扎了一下,扶著柱子才勉強站住,半邊臉已紅腫起來。楠西奔過來扶著家暉,模著他的臉焦急地問︰怎麼樣,還好吧?家暉疼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楠西轉過身憤怒地望著祝衛,你憑什麼打他,我和你只是朋友,我從沒愛過你,你听清了,我愛的人是譚家暉。
不,楠西,你听我說。祝衛一把拽過楠西,雙手扶著她的肩膀,眼楮急切地落到那張明媚的臉上,我愛你,楠西!你應該愛的人是我,這些年我們一起打拼,一起經歷了那麼多,有過快樂,有過失意,有過成功,應該相愛的是我們。你才認識譚家暉幾天啊?你了解他多少啊?
楠西打斷了他的話,祝衛,時間和愛情並不成正比,我想你是搞錯了。我和你,只是工作上的搭檔,生活上的朋友,僅此而已,我從沒有心動的感覺。
楠西,楠西!可我不是這樣的,我愛你!祝衛俯下頭,試圖去吻她,楠西輕輕地躲開了,她的眼楮依然望著受傷的譚家暉。祝衛頹然松開手,憤憤而去。
楠西又走過去看家暉,她驚叫一聲,不好,鼻子流血了!家暉模了一把,滿手的鮮血,而且血流不至。
楠西掏出手帕遞給他,然後焦急地說,趕快下樓,到門診處理一下。我先去開車,說完飛一樣的下去了。
家暉走到大門口時,只見那輛熟悉的皇冠已經停在那里,他一手捂著鼻子,一手拉開車門。楠西熟練地打著汽車、掛檔、松手剎,一連串熟練麻利的動作,皇冠「刷」地一聲啟動了,穩穩而疾速地行駛在川江大道上。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隔著車玻璃,可以遙望外面的萬家燈火。楠西眼楮盯著前方,關切地問︰家暉,還流嗎?別急,前面左轉第一個路口有家醫院。
到了那家醫院的外科門診,醫生檢查了一下說,打針止血敏,處理下就行,不過男人的血可很珍貴,不能多流,晚上最好有人陪護,不能再流血了。
從繳費到打針到處理完畢不過十幾分鐘時間,還開了一大包棉簽、酒精等物,楠西又開車把家暉送到了家。家暉的住所是公司出資租的一套兩室一廳,布置得溫馨舒適,想起當初裝修時,祝衛和楠西都忙得不亦樂乎,裝修完了,三人還在這里開了個家庭party,狂歡一場,如今卻物是人非,三人的關系變得如此清冷,如此尷尬,家暉在心里不勝感傷。
沒事了,楠西,早點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給我掛個電話,我好放心。家暉站在門口,望著楠西,眼楮里都是歉意。
楠西淡淡地說,我今晚不回去了,我在這陪你。
啊,這怎麼行?家暉有些吃驚。
楠西俏皮地笑了,怎麼不行,晚上如果有事,我有車方便,還怕我非禮你呀。說著自顧自開了臥室的門進去了。
家暉搖了搖頭笑笑,任她去了。開了燈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他听見門外隱隱有腳步聲,站了好久。
熄滅了燈,還是久久沒有睡意,家暉就在黑暗中睜著眼楮,不知過了多久,感到鼻子下有溫熱的液體流過,拉開了燈,看到鏡中的自己,哎呦了一聲。
楠西像風一樣卷進來,手忙腳亂地拿過棉簽、酒精、止血鉗,用沾了水的毛巾敷在家暉的額頭上,然後用棉花塞了鼻子。止住血後,又學著醫生的樣子,用棉簽沾了酒精,細細地擦拭家暉臉上的血跡。
燈光下,楠西光潔的臉上閃著動人的光暈,她的手指縴細柔長,接觸皮膚的感覺溫和,像微風拂過湖面。她已經換了後備車廂里的生活便裝,頭發如月光一樣流瀉下來,身上散發著淡淡的茉莉花香。家暉閉上了眼楮,他又想起了蘇小雨,思念像春潮又漲,一**,襲上心頭。